三十八 小产
这几日凤承乾夜夜都留宿瑾泉阁，等她伺候完凤承乾更衣以后再去禹延宫，虽是不晚，可是该到的嫔妃也已来了大半。正殿内中间如以往的香炉里面已添了那只有禹延宫皇后才能享用的香料，温香惬意，必有一番舒适。 除了往日来请安的嫔妃们，还有她自南山之后便再无见过的西贵妃，只见她一如往常的光彩华服，气势依然不减，只是身边少了那叫万翠的贴身侍女，眉目间也稍许憔悴，看着吟月到来，只是余光略扫，便冷冷的掠到一边去了，西贵妃不愧是西贵妃，此时也能耐得住怒气！ “meimei如今是越发的勤奋了些。”虞妃的手指掐着手里的丝帕，关节泛白，看着吟月越发的容光焕发，嫉妒的恨不得她是自己此时手里的手帕，然后狠狠的掐死。 她只且淡淡笑着，与座上的各位妃子请了安，道，“今日实在惭愧，让各位jiejie久等，是臣妾的不是。” “这几日武婕妤侍奉皇上，定是劳累了，还是快快入座吧！”皇后脸上挂着和善而端静的笑容，让她坐下。 吟月谢了恩才坐下。 梁氏女子，原本有虞妃提携，才能坐在这儿与各妃一同省会，可是至从上次那一闹，虞妃纵使再怎么不明白也是不敢将她一并带来了。 而灵儿就不同了，因为有了身孕，虽只是个美人，皇后却也格外的照顾着。此时她看着吟月才一到，虞妃的话里有话，气氛剑拔弩张的，坐在一旁生生的替吟月吸了口冷气。 “这些时日听闻贵妃meimei染了风寒，可是痊愈了？”慧德皇后望着西贵妃一脸的关切，“怎么才几日的功夫，神情便如此憔悴了些？” “劳皇后jiejie挂心，南山风大，一不谨慎便染了风寒，折腾了这几日，也算是好了。”西贵妃点头，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眼光看向吟月处，“也算是臣妾大意了，若是多添件衣饰，必然也能压制住这寒风的。”只怪她当日大意了，想不到这小蹄子竟敢当众给自己下毒，这几日避了皇上的恩宠不说，还白白让这贱人占了风头，此仇不报，她又怎配西贵妃这三字，哼！ 慧德皇后点了点头，“那便好，待会儿本宫令宫人给你送些人参去，也好补补身子！” “多谢皇后娘娘！” “恩。”慧德皇后这才看到灵儿的神色也是差了多了，便对身后的嬷嬷说，“待会，也备一些人参，替蝴蝶美人送去，有了身孕，不比寻常！” “是。”嬷嬷恭敬的垂首道。 灵儿受宠若惊的赶忙上前谢恩，“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却不想遇上西贵妃那道寒气逼人的目光，硬是打了个寒战，退了下去。 省会没多久便散了，吟月刚出了宫门便见灵儿披着一袭粉红色兔绒斗篷早早的在门口处候着了。 见吟月上前，喜喜的迎了上来，“jiejie。” “这儿风大。”她微微蹙眉轻嗔道，“有了身孕，可要格外小心些，若有事命紫依跑一道即可。” “我记住了。”灵儿连忙应道，与吟月一并向莲花湖走去，小道两旁的桂花树绽放着金黄色小骨朵的桂花，一阵风吹过，便是一股芳香扑鼻的花香！ 她依靠在镂空花雕的小桥栏杆上，看着碧波里的金鱼成群的游来游去，倒是分外可爱，“jiejie你看这鱼儿是不是先前大了些？” 她含笑着折了一枝桂花，闻了闻，心里思忖着令碧儿她们采集起来，做桂花茶与桂花饼也是不错的。一听灵儿喊声，便拾裙走上小桥一同看去，却是看不仔细，“我看着与前几日并无不同，想着jiejie粗陋做事粗心，不及meimei冰雪聪明，看事仔细吧。” “是吗？”灵儿仔细的望了几眼，认真的道，“jiejie你再看看是长大了些。”看着吟月一脸笑容，才知是上了当，愤愤的别过头去道，“jiejie，笑话我！” 吟月笑着转头冲站在桂花树下的碧儿喊了声，“碧儿，帮美人采些桂花，若放入枕里该是格外芳香的。” “是。” “还是jiejie待meimei好！”灵儿适才假装生气也没了理由，拉着吟月的手真诚道，“自入宫来，jiejie凡事都替meimei想着，meimei没齿也是难忘的。” 吟月拍了拍她的手背，翻了个白眼道，“我何需你没齿难忘，只要——。”她摸了摸她凸起的腹部，虽有五六月的身孕了，可是灵儿只见腹部日益增大，而身子却是越发的清减下来了，“只要生下这腹中的孩儿，令我做他的姨娘即可！” 这件事吟月若是不说，灵儿的心里也是这样认为了的，“自然你便是他的亲姨娘，jiejie若不允，meimei还要求你呢。” “那好，我们便这样说定了，可不许反悔。” “定不反悔，谁反悔谁是小狗。” 说着两个大人，竟在桥上玩起了拉钩、、、、、、 当日，吟月令碧儿将新摘的桂花小火炒过之后才给灵儿送去，免得有湿气，碧儿回来说灵儿欢喜的很，当下便将桂花放入了枕头之中。吟月只且笑灵儿做事认真而急切，也由着她去了、、、、、、、 将近晚膳时间，凤承乾派了宫人来带话，说是要在灵犀宫用膳便不过来了，叫她好好歇息，过几日得空了便会来看她！这个，早在禹延宫时见到西贵妃的时候，她便想到了，可是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竟有小小的失落。 西贵妃得宠这么多年，在这个宫里根深盘结的，自然要比她这才几日的恩宠来的牢固些。她便不等候凤承乾，草草的用了晚膳，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由着碧儿她们服侍自己沐浴更衣后，便上床歇息了。 这十月的天说来也奇怪，好好的白日里晴空万里的，在约莫戌时时分，原本安静的夜空竟然响起几声沉重的雷声，犹如锐器划破空气开来，随后便是一道接着一道的红光，顷刻间便是倾盆大雨哗啦啦的下起来。 “吱呀。”门被轻轻的打开了，碧儿匆匆的来近吟月的塌前，“小主。” 她本已入睡，却被这雷声吵醒，正迷糊着便侧了侧身子应道“怎么了？” “淑芳园传来消息，说是蝴蝶美人小产了。”雷声震耳欲聋，碧儿的声音听得也不甚清楚，她又接着问了声，“靠近些说，说，怎么了？” 碧儿靠近了身子，声音也扬了些，“淑芳园传来消息，说是蝴蝶美人小产了！” 她的脑海瞬间空白，半响才缓过神来，扑通一声坐起身来，杏木睁得滚圆直愣愣的瞪着碧儿，“你说什么？” “美人小产了。” 灵儿小产了，怎么好端端的小产了，她脑海乱成一片，一把掀开了被子，趿了鞋子撞开碧儿便要往门口冲去。 “小主，奴婢先替你梳头再去吧。”碧儿急忙拦住她，“想必淑芳园里不会是小主您一人，美人那边出了事，您可不能再被别人抓住话柄啊！” 碧儿一席话，教她冷静了些，“你帮我更衣吧。” 灵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小产，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小产了，她心乱如麻的想着，由着碧儿替自己更衣梳头完毕，便吩咐候在门口的玉儿去灵犀宫请皇上，婉岫则去禹延宫禀报皇后，自己则率着碧儿匆匆往淑芳园赶去。 待她到时，只见灵儿的脸色苍白且晦暗死死的闭着双目躺在床上，下身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满室的欢宜香竟也盖不住这血腥味，紫依在一旁呜呜的直哭着。 她强忍住心头的直往上涌的恶心感觉，问，“太医可来过了？” “奴婢早已令人去请过，只是今日尚书大人旧疾复发，将留守太医请走了。奴婢又令人去宫外请了，婕妤娘娘，您说我家小主会不会有事？”紫依抽泣着问，一脸的无措。 “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她只是摇着头，怔怔的望着床上的灵儿如一只了无生息的枯蝶般，那么的没有生气。上前跪在灵儿床榻前一把抓住灵儿冰凉的手，使命的用自己的手紧紧的握着，试图能带给灵儿一点点的温暖，“你不会有事的，jiejie不会让你有事的。” 可是不管她如何的用力的温暖着灵儿的手，这只手都是那么的冰冷，她努力的将手放在脸颊上，冲灵儿说道，“灵儿，你要撑住，一定要撑住，jiejie不会让你有事的。” “太医来了。” “太医，你快救救她。”吟月强压住自己心头的慌乱，让开身子。 “小主放心，微臣一定会尽力的。”太医谨慎的点头，赶忙上前查看灵儿此时的情况。 “她怎么样了？”瞧见太医微微摇头，她的整颗心都被揪起，提到了嗓子眼处。 “回禀小主，美人已小产，孩子保不住了。，”太医起身回禀道。 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强行镇定下来，“那美人如何？” 太医摇了摇头，叹气道，“美人一直身子虚弱，再经这一小产，只怕是耗费了太大的元气，能不能恢复如常，怕是极难，眼下微臣会先开一副汤药先让美人服下，先排除淤血是最重要的。” “太医，可知美人是因何而小产的，今日早上她还是好好的。”一切太突然，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这——。”太医神色为难的，“这究竟是因何小产的，微臣实在不知，只是美人身子素来虚弱，若是因身子太虚而导致小产也是不无可能的。”自古宫廷多风波，他只是一个区区太医，又岂敢胡乱猜测。 灵儿身子一向虚弱她也是知道的，可是五六月正是胎气安定的时候，又怎会在这个时候小产呢。此处定有古怪，可是眼看着在这个太医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便先不问了。 “劳太医费心了。”她对碧儿道，“替我谢谢太医。” 碧儿点了点头，在袖中掏出一锭金子放入太医手中，“还望太医能多费点心。” “微臣一定尽力！” 说罢，太医便下去了。 吟月吩咐紫依切莫慌乱，烧了热水替灵儿擦了擦身子，并为她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只是至始至终灵儿一直都昏睡中着，未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