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召集兄弟】
在穷羿的小镇上，一座名叫“终极车改行”的建筑里，一伙人又要集合了。 终极车改行远离镇中心，靠近开发区，不大的两层半小房里聚着一些疯狂的飙车族，他们是穷羿镇的地痞流氓，却不和其他同行一伙儿，自成一户。 终极车改行之前是个老师傅开的修车铺，前卫的富少爷带着一伙儿穷凶极恶的流氓半吓半租下来后就成了他们的聚集点——穷羿镇惟一一个飙车族的据点——一边也对外经营修车的行当，当然一般没人敢来这修车。 这里玩摩托不扰民，也没人打扰。废旧公路是天然练习场地，弃楼坡地是炫技广场，夜了山上有狼嚎，白天车声啸啸，这里神秘得有点生人勿近。 这伙恨不得低调到尘埃中开花的飙车族便是齐林很早以前便组建的兄弟团、小帮派。 威慑整个穷羿镇的兄弟团最终走上飚车的道路还是齐林提议的，当然，一帮穷光蛋玩摩托无疑天方夜谭。好在齐林家底不少，凑合了一下，通过努力学习，兄弟们共用一辆坐骑，终于开进了左州地下飚车场。 多少次惨烈的失败和痛苦的受伤，终于在著名的左州飞车圈里划出格格不入的一席之地。 买车修车的钱也可以通过比赛奖金自给自足，不欺民斗殴时便通过极致的速度来发泄不甘的热血。 “原来我们还有点用”——跨上摩托之后，他们就感觉到了自己不用危害社会还能向世人表达存在感的满足。 时隔半月重新踏上这片荒凉之地，齐林心中踌躇，为了追求失去的暗恋，他已决定抛弃这些兄弟、这些热血和黑暗，他也确实抛弃了。 造化弄人，当他遇到不可力敌的困难，却发现只有抛弃的才能帮他……带着尴尬、悔恨和急切复仇的矛盾心情，齐林厚着脸皮召集兄弟。 ——好人，原来，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 同样，没有人能拒绝成为一个成全好人的坏人，不是吗？ 车改行里的水泥地板被机油染得乌黑一片，各种机车零件乱七八糟的到处摆着，里面还挺热闹的，两个年轻人正围着一辆锈迹斑斑的趴赛摩托解剖。 进来老半天见两人没有丝毫表示，齐林心里有点不舒坦了：怎么说也是曾经的老大，到现在还吃我的穿我的，不撒点王八之气还真能耐你们了！ 这么不平衡地想着，拿起一根扳手往旁边废弃车架子上狠狠一敲。 “铛”的一声巨响，将围着摩托车的两个小弟给惊了起来。 “妈的，谁？有人来砸场子吗！” 穿着迷彩服的男子一抹脸上的油污，招呼起旁边那人，看样子特别兴奋，粗犷的脸差点就乐开花了。 《古惑仔》风靡时期，齐林和一干小弟就非常崇拜那种生活，到现在兄弟们的热情依然有增无减，整天就想拖刀砍翻三条街，再统一一下地下世界，做令人敬畏的黑道大佬。 可是穷羿一个小镇子，没三条街，没啥恶势力，他们只能整天幻想着过江龙来袭，但这一亩三分地儿连个过界老鼠都没来过……也就因为这样，他们把砍人的热血和欲望发泄到了飙车上，获得了不错的成绩。 红头发的少年听到粗狂男子一叫，激动的要命，终于有人来找麻烦了，乐呵呵地随手抄起个什么物什准备迎敌，甚至还想找挂小鞭放放，欢迎砸场。 齐林眯着眼双手插怀地看着两个人上蹿下跳：头一回见混混盼着人砸场子……人家猪脚收的小弟都是神勇无比有钱有势能文能武，还能给大哥贡献自己的jiejiemeimei当老婆，凭什么自己的小弟就是这副德行？之前我离开怨我吗？怨我吗？ 瞬间齐林来时那点尴尬愧疚变成了恨铁不成钢，总算找到借口的心里轻快了许多：就让我来拯救你们这些迷途的小羔羊吧，咦嘻嘻嘻…… 闹腾了一阵，庆祝砸场两人组觉得无趣，反被人当猴子看了半天，颇为失望地消停下来，也双手插怀斜眼盯着昔日的老大，如今的“好人”。 齐林被瞧得俊脸通红，知道现在直接表示自己要重回组织会难以被接收，于是准备另开局面，相信他俩贫瘠的脑细胞是转不过自己的。 “怎么着，红发，水瓶能捅人吗？”齐林转移话题，对手里握着矿泉水瓶的红发少年调笑。 “呃……呵呵。”红发少年尴尬一笑，随手将水瓶丢了。 这位看似帅气实则秀气的红发少年叫乔人杰，与齐林同岁，在学校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主儿。虽然文化考试水平不高，可人家是实打实的潮人，齐林也经常跟他打听一下什么巴黎时装潮流和今年世界流行趋势之类的。 乔人杰染一脑瓜红头发，就是照樱木花道那样抄的，左边眉毛竖着剃了两道，右耳朵钉着一个金色耳环，名人头像T恤衫抹上一道道油污立马比拟抽象派画作似乎表达着什么高深的艺术性，松垮的飞鼠裤波浪起伏，脚上一只人字拖一只印花凉拖深深将他出卖。 更加让人惊奇的是，他是同志们最爱的相貌，唇红齿白跟个妖精似的。 齐林能想到当初他爸妈多么呕心沥血的才制作这么一张雌雄共存的脸。 还有就是，那些顶级的飙车纪录差不多都是他破的，被称作“车神”。 不过在不到十个成员的组织里的车神，也没什么可以让他感到自豪的。 “哎哎哎，火哥，麻烦把烟灭了成吗？车行烧了我可不想再赔了……”齐林忽然对穿着迷彩裤的粗狂男子喊道。 陈天火，最活跃份子，被退伍军人……人如其名，典型的火爆脾气，特点……特点就是喜欢修车时抽烟，把人炸伤、烧伤好几次了，可他每次啥事都没有，让齐林赔过好多医药费、装修费、建筑费。 见严肃的情势已经被自己的谈笑支开，齐林刚要继续下一话题，再次被陈天火惊着了…… 乔人杰见他表情有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陈天火有时抽着烟修车，几乎燃尽的烟头灰烬玄玄被支撑着，他下面偏偏是那个摩托车的油缸！ 陈天火看两人为他着迷，张嘴要说，嘴皮这么一动，烟头果然就掉了下去。 齐林顿时拉长了脸，大叫着：“Fire-in-the-hole——！”一头向外冲去。 乔人杰哪还用得着他说，早先一步窜了出去，出了车改行就一蹦扑到了地上…… …… “……” 想象之中的爆炸没有发生，齐林乔人杰都松了口气——一般维修摩托车，他们都会把油缸排空，不可能出现大爆炸的。 之所以反应这么敏感，都是以前吃太多亏。 “哇哈哈哈……”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车改行里传出陈天火嚣张的笑声，刚才那么危险他也没躲，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怎么地。 陈天火，你他妈的自残狂！ 齐林和乔人杰心里不止一次地骂道。 看两人狼狈地走进来，陈天火狂笑道：“你们也太怂了吧？哪能每次都爆炸啊！” “……”两人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说着，那架摩托车油缸忽然冒起了黑烟，两人心里一突，我靠！又转头往外面跑。 不过显然来不及了—— 最后，齐林临死前想：天妒英才啊，狗日的，妞我还没泡上呢！白死了，只能穿越了……希望不是清朝…… 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