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文人无行】
“一个政治流氓文痞，不值得我去了解。” 这话一落，课堂轰的一声炸开，所有人向齐林投去惊骇的目光。他们知道，郭沫若在华夏学界是一个领袖级的人物，可他竟然在公开课上骂成了“流氓”、“痞子”。 刘星语诧异地望着齐林：这个大坏蛋还真是胆大妄为，郭沫若这样一位大学者，是他有资格品头论足的？ 齐林淡然地站在那里，好像根本没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场合，骂的又是什么人，“很多人都说郭沫若有才，我不这么认为。纵观他的一生，除了早年间有点才情，后来却迷狂权力，这个曾经为自由呼号的女神变为驯服的御用文人，桀骜的天狗结果成为对主人特别忠实的哈巴狗……再说，就算他有才情又如何？文人这回事，有没有才是次要的，风骨气节才是第一。郭沫若的一生，可用四个字来形容——奴颜媚骨。” “你……”思想固化更不加进化的陈丽媛，顿时火不打一处来：“你有什么资格评价这么一位伟大的学者？” “你又有什么权力把一个无耻的文棍奉为伟大的学者！”齐林冷笑一声，不温不火地说道：“每一个人，可能社会地位不同，在人格上没有高低之分，谁都有权力去评论自己喜欢和不喜欢的人。他既然敢站到神坛上，那么就应该接受任何人的挑战，甚至取代！” 坐在后面听课的专家领导又惊又怒，如此大逆不道的学生简直是华夏文化罪恶的产儿，必须得有人阻止他妖言惑众！ 几番交流，推出一位不知哪个重点中学的著名教师质问齐林：“这位同学请你说说，郭先生怎么奴颜媚骨了？” “无耻吹捧当权者，坑害青年人的洗脑专家，这算不算？”齐林回忆了一下家里存着的报纸党章，组织好语言，说道：“当时国内正处于十年动荡时期，他在全国会议上即席献诗吹捧动荡制造者；他两个儿子遭难于动荡，他以《水调歌头》庆祝动荡周年；五个月后制造动荡集团倒台，他的另一首《水调歌头》闪亮登场，得了健忘症一般怒讨‘篡党夺权者’，急切向上峰送出马屁……如此作为历历在目，他写的谄诗媚文文集里面印着呢，这可做不了假！” 课堂哗然，著名教师急了：“……就算这样，也是郭先生在无奈情况下，被逼迫写出来的违心之言。” 著名教师在事实面前犹自辩解，因为不只是郭沫若，现在的人不都是那样做的吗？他必须将这身华丽的外套维持好，不然这班懵懂的学生必会被这个大逆不道的挑战者揭露者的妖言蛊惑！ “好，这些事你可以说是委曲求全的产物，那么他的个人生活又如何？难道也是被人逼着做的？”齐林话锋一转：“他一生女人无数，私生活混乱，更可耻的是，他没有对其中任何一个女人负责过。” 齐林昂扬对视权威，不卑不亢：“根据目前可以查到的资料，他一生正式结婚三次。原配夫人张琼华，成亲接了盖头不满新娘相貌，五天后便被抛弃，那可怜女人空守郭家六十八年。之后娶了东瀛人安娜，安娜为此与父母断绝关系，而他屡屡嫖*娼将性病染给安娜，生下五个子女后不辞而别。晚年陪伴他的妻子叫于立群，给他生了四男二女，最后自缢而死；而于立群的jiejie于立忱，早年竟也是这男人的情人，被抛弃后也走上了自杀之路。” “他有仨老婆，十几个孩子，情人数不清仍被抛弃了。跟了他的女人，自杀了两个，其他的也大多没有善终！” 齐林这种至今稀缺异性缘的男孩，显然对郭文棍情史有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更可恨他竟不珍惜，“仅仅从男人这一个角度出发，他就是彻头彻尾的混蛋！伪君子！臭狗屎！” 这一番话说出来，班里代入感较强的女生已经认同了齐林的看法，但从小的传统教育下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支持齐林。 著名教师有些不好意思，成功人士没个把情人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吗？当然嘴上是不能承认地：“可他在学术上的造诣还是不能否认的！” “他学术上有什么造诣？我怎么不知道？老师你能说出来吗？” 见对方一时语滞，齐林笑道：“老师你这么崇拜郭沫若，难道他赛过你亲爷爷？ “……”著名教师说不出话来了：你才赛过我亲爷爷，你全家都赛我亲爷爷！……我cao！ 眼看自己表现的机会就这样被齐林搅合了，陈丽媛气不打一处来：“齐林，不许你在课堂上胡说八道，马上给我坐下！” “是你让我说的。”齐林满脸无辜。 “咳哼！”陈丽媛觉得这个时候与其用师长的权威强行让齐林闭嘴，还不如有理有据的加以驳倒，好在作为语文老师多年积累了不少文化，还懂得避实就虚：“文人风流，这很正常，可能还说明他很有能力，为人多情又怎么了？历史上很多著名的文学家都有类似的行为，杜甫就有‘越女红裙湿，燕姬翠黛愁。缆侵堤柳系，幔宛浪花浮’的诗句，描述的是他跟妓*女游玩的情景，难道他也是混蛋？” “评价一个人，要根据时代背景，去参考古来历史、四书五经。杜甫那个年代，文人流连于青楼其实是一件雅事。老师你不知道吗，当时给男人提供服务的场所有两种，一种是高档的青楼，另一种是妓寮。青楼女子可不是只为满足男人生理需要，她们需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为文人去青楼是去赏花弄月，妓寮才是纯粹打*炮的地方。” “打……炮……”陈丽媛被气得满面红斑，松弛的皮肤犹如菊花一开一合：“你……你，你在课堂上敢说这个！” 齐林目不斜视，根本不甩她：“而郭沫若，对女人许下天长地久的诺言，骗上床后翻脸无情，简直丧尽天良。当时很多文人政客已对他颇多指责。相比之下，谁才是真风流，谁又是可耻，已经一目了然。” “不管于公、于私、于家、于子女、于同道，老文棍的道德意识很淡薄。最为人诟病的是他身为知识分子却缺失了独立人格、消亡了自由精神。身为国家领导，他丑陋的政治cao守摧毁的是精英、打断的是脊梁、败坏的是民族！堪称文人无行、政治花瓶的典型，把这种人的文章放到课本里，难道不怕教坏了下一代？！” 最后一句反问激荡人心，一众老师领导齐齐噤声。 刚开始的时候，学生们见齐林竟敢当众挑衅老师挑战权威，只觉有热闹可看，听到这里他们才发现，平日到处打架考试从没及过格的坏学生，引经据典地把老师们说得哑口无言，学识好像都超过了老师。 齐林抬头，环顾四周，在场之人无不被他冲破枷锁的锋芒震撼，偌大教室仿佛还回荡着他掷地有声的气概。 肃面冷笑，齐林心中感叹：原来从小被无良老爸逼着背诵千古诗文熟读国学经典，还是有点用的，千年文明古今文豪的智慧结晶啊，不该被这么遗忘掉…… 望着傲然屹立、狼顾四周而无人对颜的齐林，他往日冲动、恶劣、残忍的一幕幕回放在刘星语眼前，心中对他当时追砍自己仍有愤懑、对他平日横行霸道很是反感、对他现在离经叛道颇有微辞，但她也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他。 从小受到的教育、所在的家庭背景使得她无法质疑权威，更别说抨击当年著名政治文人，她对齐林大胆的行为竟还产生了羡慕……这是何等的男人气概？不畏权惧势，凛然正气，口若悬河，才高八斗，简直是梦幻情人！ 刘星语同学又迷失了。 这一场出人意料的辩论用去了公开课的大半时间，下课铃很快响了，陈丽媛站在她熟悉的三尺讲台上欲哭无泪，本想借此机会焕发事业第二春，却没想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惩罚学生的点名，毁了之前苦心的争夺、准备，还给领导留下教出离经叛道学生的不良印象。 前来听课的领导专家面色各异，被齐林反驳的，心有恨恨，一生铭记下齐林容颜。 那些身在其位的领导，不能对此事表示反对批评，也不能赞赏肯定，态度极其不好拿捏，只得以一张扑克脸示人，吓得旁边的校长心里哒哒算计这事要塞多少礼金才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