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画作大卖（1）
缪姐不想打扰穆村创作，就去阳台抽了两根烟，又在客厅里坐了坐，再次走到厨房往外看，看到穆村正在收拾颜料，猜想她应该是完工了，才下楼。 她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是清脆的提醒，穆村冲她甜甜一笑，说：“你好，多谢你能来欣赏指点。” 缪姐去看画，穆村则去看她表情的变化，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来看，她是惊喜的，是意外的，是对穆村作品认可的，但她嘴上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还不错，就不肯再吐一言了。 穆村不是第一次卖画，她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越是贴着客户，就显得作品越廉价。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去收拾画笔，一切都收拾好后，打开手机玩了起来——刚才作画之前，怕人打扰，把手机关了。 缪姐原本以为穆村会长篇大论地夸赞这幅画，然后向她推销，但看情形穆村好像并没有这个心思，缪姐有点意外，脸上却不表现出来。缪姐是个见过世面的成熟女人，不是少不更事的小丫头，什么都放在脸上。 “你是美术学校的学生？”禁不住内心的好奇，缪姐开口问。 “不是，我是自学的，我画画纯属业余爱好。我有正经的工作。”穆村手指一下西边，“那边有个出口加工区知道吗？里面有个公司叫腾飞，我在里面干客户品质工程师。” “你平时经常给别人画肖像吗？” “我只画肖像。” “画完以后都怎么处理呢？” “价格合理，当场出售，不合理，就留着，等将来我有能力办画展，它会出现在我的画展上。” 缪姐笑了，到底还是卖画的，如果她不说卖画，她会对她高看，说了，就免不了对她轻视。 “这幅画，我有意向买，多少钱？”虽然缪姐嘴上说有意向买，但心里并不渴望得到这件东西，她对穆村的厌恶免不了要转移一点到这副画上。 “你愿意出多少？” “五百，卖吗？” 穆村笑了：“五百是我卖出去的最便宜的价格。这幅画是我自提笔以来最满意的一幅，你出的价钱远低于我的心里预期，不卖。” “你的心里预期是多少？” “三万，谢绝还价。” 缪姐笑出声来，抬高嗓门：“你还真敢要啊！你只是个街头画画的，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十块钱一张喊着卖的多的是，你竟然敢开三万，你凭什么开价三万？” 穆村受到质疑，一点也不生气，她曾经听过难听的话比这厉害多了。 “那十块钱一张喊着卖的，是非常普通的素描，我这是普通的素描吗？OK，我不跟你谈艺术是无价的，我只反问你，蒙娜丽莎凭什么值几亿美元呢？” “你觉得你的画可以跟蒙娜丽莎比？”缪姐的声音里是满满的讥讽。 “我这是在跟蒙娜丽莎比吗？三万块跟几亿美元能比吗？我只是想引发你思考一下，值与不值在艺术上是不能像科学命题一样被论证的。世界级着名画家梵高先生生前只卖过一幅画，而且价格非常便宜，你再看看他现在的画是什么价格，有到上亿美元的，值吗？他的画的确好，但谁能证明值上亿美元？同样的画，为什么当时一文不值，现在这么贵，怎么解释？蒙娜丽莎的确好，但谁能证明值几亿美元？所以你问我凭什么开价三万，我没办法回答，我只能说，三万是非常便宜的价格，可能还没有你的一个包包贵，你花几万块钱买一个名牌包就值，买一幅画就不值吗？前段时间央视有曝光，那些名牌包成本非常便宜，所以说只要你喜欢，它就值，而且你的喜欢远远不止三万块钱，但我只出价三万，童叟无欺。” 缪姐再次打量穆村，她的长相非常清秀，留直发的缘故，让她看上去有点学生气，但自她说第一句话开始，态度始终随和，眼神率真，如今又言之有物，对她便不再轻视。 “蒙娜丽莎到底好在哪啊？我去巴黎玩过，去过卢浮宫，那个蒙娜丽莎看着是不错，但看来看去看不出来有传的那么神，看多了还觉得诡异得很。”缪姐的语气不再刻薄，而像是在跟熟人聊天。 “现在有好多人还在研究蒙娜丽莎的秘密呢，我有时候忽然想，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就是达芬奇的自画像，或者那什么夫人的肖像画，但被传得神乎其神了，它要没有点故事，不复杂还不行了。” 这是穆村的幽默调侃，缪姐笑了笑。穆村转而坦诚相告：“其实我对绘画方面的知识并没有太多的研究，你问我蒙娜丽莎好在哪，我说不出来，我跟你的感觉可能差不多。我只是喜欢画画，会画肖像而已。宋美龄晚年也画画，只画不卖，当然人家也不缺钱。我要是有她那样的财富，我也不卖，就自己画着玩。” 缪姐双手环保胸前，盯着画看：“三万块钱也就是我的一个包钱，对我来说是小意思，但你画的跟我好像并不太像。” 穆村：“我画的是百分之七十的你，不是百分之百的你，如果你想要百分百之百的你，我这有数码相机，直接给你按个快门就行了。你把这幅画挂在客厅里，我担保认识你的朋友一定一眼就会认出来就是你。画中的你的微笑含有百分之三十的自信、百分之三十的惬意，百分之三十藐视一切不愉快的包容和百分之十的未知。这种微笑今天并没有出现在你的脸上，但这就是我的创作，不是复制。” 听穆村这么一说，缪姐觉得这微笑还真不一般。这时候，穆村的手机响了，是下午约的那个房东打来的。穆村不想错过这单生意，就说不租他的房子了。房东在电话里一通抱怨，怪穆村怎么现在才跟他说，他在加班，是偷跑出来的。这个人是个二手房东，跟穆村是一个公司的，但TF非常大，有七个厂，不在一个厂，没有什么相干。 穆村也不发火，慢声慢气地说：“你迟到了，有提前跟我说吗？我要不打电话给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你让我等一会，等了一个多小时。你以为我一天25个小时啊。”说完就挂掉了。那人再打来，她直接摁掉关机。 缪姐笑了笑，心想这小姑娘看起来温和亲切，还挺有脾气的，正因为穆村暴露了这一点脾气，她反而觉得穆村更加真实，接下来的接触才有了可能，似问非问地说：“你要租房子啊？” “嗯。” “我正好有房子要出租，就在这个小区，想看看吗？” 穆村心里叹气，都快聊到付钱了，又被打断了。催客户付钱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就答应去看看。她取出壁纸刀，以尺子为辅助工具，小心地将画下板，然后用双面胶将画贴在白色厚卡纸上，只贴画的四角，然后把画板折叠好，双肩包背上，再背上画板，随缪姐去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