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山谷遭袭

    早晨，峡谷里的太阳，像牛车轱辘那么大，像熔化的铁汁一般艳红，带着喷薄四射的光芒，从正东方的岭脊上，从若有若无的薄雾中闪出来了，它照着蒙了一层白乎乎的严霜的黄土高原，照着在高原上肃静无声、匆匆前进的一行人马。

    黄永清一面带队前进，一面察看前面地势。几年的战斗生活，锻炼得他在战场上十分机警和老练。一看前面来到一条小河，两岸林木茂密，丘陵起伏，很利于步兵作战，他的心一动，命令人马暂停，又派亲兵小二黑飞马和斥候向前搜索。但是已经晚了。

    马匹和人一夜走了六十多里路，身上冒汗。一到河边，争着饮水。步兵更是又困又渴，不顾水寒彻骨，争着弯下腰去，用手捧起水来喝几口，润一润干得得冒火的喉咙。就在这队形混乱的当儿，突然一声炮响，埋伏在对岸树林中的几百个清兵和民团一跃而起，发出一片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向河滩冲杀过来。同时，一队火炮手和一队弓弩手，站在土丘上对突击队猛烈射击，霎时间，有好几个突击队的骑兵和步兵倒了下去，鲜血使小河的流水变成了红色。

    幸亏黄永清并没有在这种突然的袭击下惊慌失措，而且他也像历史上的名将一样，在危险的局面中，在纷乱的千军万马和刀光剑影中，像山岳一样屹立不动，如今，又是对他的一次考验，面前三十丈以外的河滩里枪炮声响成一片，一些地方已经发生了混战，自己的将士们不断地纷纷倒下，而且炮弹和利箭在他的身边和头顶飞过，密得像飞蝗一样。

    在马上的黄永清手里冲锋枪哒哒哒哒蹦豆子般射向山坡清军弓箭手，突然，他的枣骝马的胸前中了一箭，狂跳数尺，然后倒下。当马倒下时，他敏捷地跳下米，立刻换乘一匹同样高大的黄膘马，仍然立在原地不动继续射击。有一股清兵发现了他是主将，凶猛地向他扑来，企图把他捉住，离他的面前只剩下五十步远近。簇拥在他左右的两个亲兵都十分紧张，大喝一声举起汤姆森冲锋枪一梭子打了过去。

    此时黄永清身旁的亲兵连着两个中箭，他自已的斗篷上也穿过一箭。又过片刻，他的黄骠马也中厂一箭，跳起来，打了个转，颓然倒下。黄永清立刻换了一匹菊花青，依然停在原地射击，左右的亲兵都担心他会中箭，但是没有人敢劝他向后退一步。他似乎没有感到左右都在为他的安全担心，却注意到大家急不可耐地想投入战斗，于是他小声说：

    “都别急。沉住气。等咱们驮马过河。”

    他继续立马河岸，稳如砥柱，一边射击一边竭力要看清官军的主将是准，在什么地方，他好用“擒贼先擒王”的办法直取敌人主将。但是在一片苍茫的、滚滚流动的晨雾中很难看清官军的帅旗所在，而且敌人的气势如此凶猛，战局千钧一发，胜败决于呼吸之间，他不能多作耽搁。看见女兵慧芬和慧芳牵驮马跳上对岸，他的心中一喜，但转瞬间又看见他们被杀得逃跑清军又不要命一般的敌人杀回来，使他的心头猛然一凉。就在这刹那间，他把斗篷刷地脱掉，向后一扔，命令士兵把受伤战士送过河，随即听见他大吼一声，像一声晴天霹雳，菊花青随着这声霹雳腾空而起，像闪电般越过河滩，直向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冲去，后边紧跟着郑九和八名骑兵，这几人马在人数占绝对优势的清军中刀砍枪打下所向披靡，忽而向左，忽而向右，忽而杀出重围，忽而又杀进核心，寻找清兵的主将。清兵多数是步兵，虽然也拼死抵抗，并且几次想把这一支人马包围吃掉，但总是在手榴弹和冲锋枪打击下像洪水冲垮墙壁，纷纷倒下，闪开一条血路。他们的马匹常常在那些已经断气的和没有断气的、流着血在地上匍匐逃命的人们的身上践踏腾跃而过。

    当黄永清冲人敌阵的时候，慧芬和慧芳不曾有片刻犹豫，率领着受伤战士们也对冲入河中打算上岸清军开火。

    而深入敌阵，同清兵一场混战，这时让，清兵的炮火和弓弩都失掉作用。火炮手和弓弩手们有的退往一边，有的用刀和剑抵抗突击队的冲杀，慧芬同右边一股过河顽强迎战的敌人大杀一阵，把敌人杀败。她杀得性起，不再同慧芳互相照应，率领着两个兵追着一股敌人不放，离开了正面战场。

    黄永清和郑九初还井肩作战，激烈战斗让黄永清无法给枪换子弹只好用武士刀拼命，遇到一个刺一个，“他为什么不用刀砍呢，因为用刀砍不中敌人要害只能造成伤害”不知有多少人被他的刀洞穿胸膛，有的还没有来得及招架就被马撞倒下了。但是清兵仗着人数众多，随即把他和两个士兵同郑九的人马分割成两股儿，并把他紧紧地包围起来。

    黄永清同他手下的两名士兵背靠背用枪把清兵扫退一批，第二批跟着就蜂拥上来，总是不能够突破包围。清兵两个士兵拼命保护一位白净面皮、英俊而漂亮的青年将领，又加上他的红缨枪和雪臼战马，就是不看他的旗帜，也认出他是哪个。这时一下子把他包围得水泄不通，就从四面八方发出叫喊声：“活捉匪首！活捉匪首！”但是尽管围得很紧，叫喊得很起劲，却不敢十分拢近。

    正在寻找主将的慧芬忽然看见郑九几个被多过十几倍的敌人围困在一座土丘下边，就冲去解围。但当他冲到离郑九一箭远近，才发现有一道几丈深的山沟横在面前，一队清兵埋伏在沟对岸的林莽中间，一跃而起，大声喊杀，炮声震地，硝烟弥漫，弹九纷飞，加上乱箭齐发，使她不得不后退几步。他略一察看，决定绕道过去。但是当他正要从右边迂回过去，忽然看见郑九杀开包围，一路向这边杀来。原来郑九把人马布成一个圆阵，一面抵抗官兵的围攻，一面寻找突围的机会。看见慧芬在一箭外被沟岸上的火炮和弓弩挡住，他就把枪一挥，向手下的将士们说了声“随我来！”像出山的猛虎似的向一位敌将冲去。敌将举着大刀相迎，只见他拔出左轮手枪，一枪将敌将手中的大刀打飞出几尺远，又一枪打中他眉心，敌将咕咚栽下马去。清兵惊骇，纷纷后退，闪开一个缺口。那些站在沟岸上的火炮手和弓弩手一看郑九从背后杀来，一哄逃散。

    郑九和慧芬会合以后给冲锋枪换上子弹，重新杀迸官兵核心，救出另外两三股陷入包围的人马，并且同袁宗第遇到一起。

    黄永清也转回来，同他们会合了，此时大家都受了一些轻伤。此时处在这样众寡悬殊的局面下突击队无法拖身，黄永清非常沉着，头脑非常清醒，丝毫没有动摇他的打跑鞑子信心，他想，只要他们能够继续在战场上保持猛冲猛打的气势，挫折敌人的锐气，一旦找到鞑子将军，只须出敌不意地猛冲一下，整个战场的形势就会改变。看准了这一点，他略微把队伍整理一下，分成两股，互相策应，专向敌人的民团冲杀，忽东忽西，忽分忽合。他采用这样的战术把战场上的主动权稳稳地抓在手里，不断地杀伤和疲劳敌人，打乱敌人的队伍，而不再找敌人的中坚攻打。

    慧芳看见一个战士骑着大青马向河这边跑来，后边有几个清骑兵追赶，几乎赶上。大青马跃进河滩，后边的追兵仍然不放，前边又有几个步兵拦截。慧芳立即举起冲锋枪又无奈放下了，暗道，这叫汤姆森的人发明地冲锋枪二百米杀人效果非常好，但是二百米以外就差强人意了，眼看他就要被擒，只见他往后甩手一枪，打倒了一个步兵，大青马冲过河来。但几个骑兵仍在追赶，有一个骑兵追得最快，马头几乎接近大青骡的尾巴，他举起雪亮的马刀，只要再追一步，就会从他的背上劈下去，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慧芳身边有一个伤得很重的狙击手战士艰难坐起来，突然抬起M1步枪，啪——一声清脆的回应带着撕裂空气的破风声打破了静谧，穿透了清兵的胸膛。前边的追兵突然身子一晃，倒下马去。几乎是同时，受伤战士又一枪射中了前边的马。马跳起来，打个回旋，挡住了另外的追骑。跟着，又一个清骑兵中枪落马，其余的惊骇逃回。

    “怎么只你一个人？”当战士来到面前时，慧芳间他。“二娃你没有挂彩吧？”

    “没，将军让我过来告诉你马上带领受伤战士撤退。没想到一群鞑子追着我，我可不投降！”战士喘着气说。

    慧芳看见他的腿上有血，枪上也有血，又问：

    “没挂彩吧？”

    “不碍事，前胸后背有咱们将军做的铁铠甲，只大腿上受点轻伤。”

    将军嘱咐你立即撤退，不用担心它们了。

    慧芬也骑着马从南边飞奔而至，跳下马跑上土丘，向慧芳说在后追赶的清兵已经开始过河了。慧芳点点头，向南边望了一眼，说：

    “啊！知道了。我们随后就撤退。”

    这时，它们发现清军已经到了河对面，慧芬、二娃两个赶快拿上三只冲锋枪在河北岸摆开阵势，准备拦住清兵过河。

    看见敌人将军慧芬把冲锋枪举起来，受伤腿上流血的狙击手战士脸色非常仓白，打马来到旁边不慌不忙地从背上取下M1步枪说：“慧姐，让我来！”慧芬瞟了战士一眼，用非常信任的口气说：“好吧，先射死那个敌将。”战士因为左手受伤只能抬起左臂来支起枪，不用特别瞄准，一声枪响，那位在对岸三百米挥刀呐喊的敌将已经中枪，脑壳一栽，咕咚一声滚下马去。清兵还没有来得及把中枪的将官救起，第二枪又把旁边的旗手射下马去，一面军旗猛一摇晃，抛落河里。另外一清兵头目惊慌，把闪着寒光的刀一挥，镫子一磕，说了声“冲！”他的乌龙驹像流星般飞过河滩，跃进河水，一纵身腾空而起，上了对岸，直冲人慧芬三人。二百鞑子和民团紧随在敌将跃进河水，他们以不可抗拒的勇猛气势冲上了对岸只听见一片震人心魄的喊杀声，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

    此时，慧芬、二娃两支冲锋枪突突突的响了起来，啪啪啪……受伤战士也打出了一排枪，嗤啦——三颗手榴弹的引信被拉开，冒着烟儿飞过轰轰轰轰——化学反应呈辐射状被完美地膨胀出来，伴随的是形状性感饱满的烟雾，伴随的是方圆十几米内的鞑子人马支离破碎，伴随的是夺人心魄的强烈震颤。当场的十几个鞑子几无幸免，连鞑子将军的半截身子都消失了，效果完美。

    清军看着不能取胜，清兵死伤惨重，随即用骑兵作掩护，且战且退。慧芬它们也不追赶，准备同黄将军、郑九会合一起，在马上稍作休息。

    恰在这时，黄永清率领着人马郑九会合一起。黄永清同郑九率领着这骑兵杀开一条路，然后他们一声呐喊，随着掩杀过去。鞑子将军见清兵的阵容已乱，拨马便逃。黄永清第已经杀得两眼通红把汤姆森挂在马鞍上，大吼哪里跑！从背后取下一直舍不得用的半自动，砰砰两枪把他打落马下，他的亲兵和偏将们舍死，把他救走。郑九和手下都已经负了两处伤，看将军把鞑子将军打落马下，一手持枪射击一手举刀冲上前去，挥刀劈死了他的旗鼓官，又连着砍杀了几个人，夺得了他的大旗。正在围攻清兵见将军败下阵去，赶快逃走。黄永清在后追赶，一枪偏将射中他的坐马，但是等郑九赶到时，他已经跳上另一匹快马逃走了。鞑子的人马也溃退了。

    十几个突击队员看见清军败退，一个个精神百倍，到处追赶着清兵砍杀，俗话说，兵败如山倒，一点不假。这时清兵失去主帅，有的还在各自力战，有的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像被猛虎冲散的羊群，漫山遍野地溃奔逃命，互相践踏。有时，溃逃的骑兵冲倒和践踏步兵，而步兵愤怒地辱骂他们，砍伤马腿，或把骑兵刺下马来。步兵逃得慢，被突击队杀死最多，有一部分逃不脱的就只好投降，还有些被活捉过来。

    黄永清没有让他的人马追杀过远，赶快收兵。他把郑九等几个叫到跟前，吩咐他们在前边的土山上休息，在整理队伍时有五个战士再也没有站起来。他担心郑九脾气火暴，常常杀死俘虏，他手下亲兵二黑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小伙子。

    “将军，捉到的一百俘虏怎么办？”

    “如今哪有人照看他们！”郑九说，“我看，不如收拾了吧。”

    “你又是这号脾气！”黄永清用责备的眼光看看他，随即说：“凡是被俘的，都不要伤害。”

    “将军，你难道没有看见大家伙都受伤了？咱们的人手很缺，哪能抽出人照看他们！”

    黄永清没有做声，抬头向俘虏群望一眼，摇摇头。

    “别留吧，咱们哪有时间管他们！”小二黑在一旁说，睁着铜铃似的圆眼睛望着黄永清。“况且，鞑子抓到咱们的弟兄自来不留情，剖心，挖眼睛，什么都做得出来！”

    “还是杀了干净！”郑九跃跃欲试他说。

    黄永清道：我们以后要恩待汉人俘虏，又吩咐说：“你们对他们说：谁愿意回家跟父母妻儿团聚的可以回家，可是不能再回到清兵那里。要是再回到清兵那里，下次捉到，定斩不饶。吩咐完，他立刻带着大家奔过河去。和慧芳会合以后人马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