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漆黑的窗

    到了十二楼，电梯门缓缓开启，我迈步要出电梯，老秃咳了声，我随手按了14，电梯又缓缓上行。

    到了十四楼，老秃指我又指地，回手点自己又指楼下。我点点头小声说：小心点。”

    老秃冲我摆摆手，已然下楼。

    楼道里漆黑一片，无声无息，只有我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不一会，手机震动。老秃的：下。

    进了老秃他们的房间，厅里餐桌上还有些剩菜，不过有些狼籍，一只棉拖鞋横在当地，几把椅子斜梗在客厅四处，显然八哥是“奋勇”挣扎了一番，寡不敌众束手就擒。

    老八还是蛮勇敢的。

    老秃的房间是锁着的，在法制逐渐健全的情况下，得到保全，老八自己的房间，比较凌乱，但好似没有大翻。床上被子都还整齐，就是衣服被从柜子里拿出，胡乱扔在床上。

    “你给他留了多少东西？”我问老秃。

    “大概四一左右，嘴不乱说，几天就出来。”老秃似乎已经帮老八算好日期。

    不过也是，只要不是贩卖，非法持有不是很重。象老八这种情况，应该关几天的事。

    作为一个“老同志”，如何应对应该没有问题。

    “不过就怕万一…”老秃突然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怎么个说法？万一验出和吴重坤的货配比相似？”我说出心中所想。

    “就是这个，实不瞒你，我们背了那批货从洞里出来，沿途换乘长途汽车回到古城，联系几个贩子，很快就走了大半，留下点自用，其中有个家伙，被盯很久，在他那查出的货，和广川的不同，吴重坤他们的货色配比可能早就上内网发布，得知那家伙出事，我们才到了西安，把钱给坤哥留的账号打去，自己还留下不少。又给坤哥留的那个号码打了打了个电话，告知是坤哥叫汇的。

    接电话那人很激动，非要见面，一是了解坤哥近况，二是要当面表示感激。我们想想不碍就约了见了。

    见面相叙才知，他是坤哥的侄子，最早一批被坤哥资助的大学生，化学系的高才生，毕业后被聘到一家合资药厂，搞研发。

    坤哥的货配方就是他提供的，并手把手教会他配置生产流程。他很懊悔教坤哥学了这些。本来死都不肯，后被坤哥一席话说的哭应了。

    坤哥说：娃子，你叔这几个，没读过书，上过学，只能用死力气，挣些血汗钱，前年，你辛庄的二叔，九叔，在工地上被砸死，才赔了几千元。娃子，两条活生生的人啊，就垮嚓下没了，几千块就打发了，他娘地还不抵他们这些黑心贼们顿饭钱。

    你闹！好嘛，全市的工地都不用你，连力气也买不出去了。

    只有帮人穿深山野林，背dupin。

    虽死了几个，但大伙愿意，挣着钱了！有了钱就能供你们读书，你们读好书，好好做人，事业成功，在带下面的娃，读书上大学，这样一批批，一代代，就都出了那个活了世代，没水没食的黄土坡坡。

    娃，叔知道你有能耐，你要是可惜叔们就帮帮俺们，他们可是在湿林黑洞摸爬，野兽鬼怪的口中，提着脑袋，挣钱一分不舍得花，都寄回给你们上学了哇。

    你就忍心让他们背一背子毒，死在深山老林里嘛！你就昧着心为了自己心安，眼瞅着这些个叔伯们如此下去嘛？

    你就发发善心，让俺们挣钱轻松点，快点，少死几个，能过几天人样的日子，为了更多弟弟meimei们上学，就做次昧良心的事吧！求你了!

    他边说边哭，说害了叔们，帮他们弄了这些，并没有拯救他们，反而一个接一个死的死，关的关，坤哥要不是全乡父老相亲，合起伙假打造乱，让坤哥跑了，那批叔伯们就全没了。

    我帮了他们反而让他们死的更快。

    我听了，就安慰他说：坤哥，并没责怪你什么，你能为他们做这些，就是更早的帮他们解脱。死也是价值得，其所的，明明白白笑着死的。

    临走，他给了我配方，流程图。于是我就开始小批量试制，为了区别坤哥的货，我自己又添加了别的东西。但如果细查，逃不过公安的眼睛。”

    我听了，沉吟会说：“现在先等等看吧，把这里清理干净，换个地方住，老八回来让他还住这里，防着钓鱼。”

    “嗯，有道理。”老秃点头说：“明天我就去找房子。”

    “干脆叫佳佳把房卖掉一处，你和雨曦买处，靠一起，到时我和杨妃在凑个热闹，多美的事情！”我笑着说。并且真的向往有朝一日如此这般。

    老秃也是一脸期待，不过他脸色微沉说：“你我都是幸运的，得遇这身边的女人，你和杨妃，我有雨曦，就不能糊里糊涂地过日子了，为了她们，我们到了该做些事的时候了，不能让她们因为我们而负累。我们要尽力使她们幸福快乐，不枉随我们一生。”

    是啊，我何尝不是如此。望着老秃注视窗外，一脸决然神色。心中暗叹。

    “有什么计划？”我走过去递给他根烟。

    “计划谈不上，目前只是想法，成熟后自会和你商量。”

    “好吧，有了好计划，记得带上我，一起！”

    “那是必须的！兄弟。”老秃使劲拍拍我的肩膀，铿锵有力的说。

    告别老秃，拦下辆出租车，迫不及待地叫司机驶向永恒家园。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寒夜中为我而亮的那盏孤灯。

    寒夜冷风吹，由他灯未眠，夜来光影伴，伊人泪湿衫，郎怯近乡情，恐夜在人散。

    车在永恒家园门口停下，慢慢地下车，慢慢朝那幢杨妃住的楼走去。我真的害怕见到黑乎乎的窗口。

    站在楼的拐角，半天不敢迈出那一步，只要一步就能看见那扇窗。

    如果，它发出幽幽的光，我欣喜若狂地奔回去，拥她吻她说：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

    如果，那扇窗和寒夜融为一体，冰冷地侵蚀我的心，无法想像的失望将会把我鞭挞的体无完肤。

    突然，我想起蕙宁的日记里的话：寒夜如酒，带着微香…。我希望夜是烈酒，带着醉给我勇气和力量…。

    终于，我迈出了那一步，艰难地抬起头…

    泪，瞬间流下，现实给我响亮的耳光。那扇窗紧闭着，紧闭着。黑暗着，黑暗着，被寒夜吞噬，与冰冷为虎作伥。

    我真感觉浑身被鞭打，心被揉拧，无法言喻的痛。

    没有杨妃的房间，如巨大的棺材，比冬夜还寒冷，房里每一处都留有她芬芳的气息，每一处都会显现她的身影，或笑，或怒，或娇嗔，或含羞。我该怎么面对这些？

    我不知如何，也不愿面对那间没有杨妃的房间。

    我拖着疲惫的脚步，带着满身的伤，揣着破碎的心在寒夜冰冷地街道上茫然的走着。

    没有了杨妃，这座城市是那么空荡，不知道是它没有存在意义，还是我没有意义存在。

    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我迷茫不知道了方向。杨妃在那个方向？茫然不知所措的我发现在这个城市连一张可容身的床都没有。

    我要去那里？该去那里？

    “大哥，住旅舍嘛？”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