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女儿红

    随甄家父女进了小楼，在途中，不长的路边，借着楼窗散出微弱光亮，我们被拴着几条绿眼藏獒吓的心惊胆颤。

    雨曦更是被这些呲牙裂嘴，跳跃欲试家伙惊的花容失色，死死攥着老秃的手，嘴唇不自禁的抖。

    老秃轻拍了下她，摸抚了她的背安慰，捎带着对跳闹的最欢的条金毛藏獒“哼”了下。

    不想这声音不大随意的一声冷哼，让那条狮子般的藏獒浑身一颤，接着浑身抖个不停，原本咆哮似的低吼，变成“嘤嘤”的呜咽，最后竟然匍伏在地，尿了！

    好似起了连所反映，另外几条被金毛藏獒感染的一起呜咽着打起哆嗦，更不堪的竟一趴在地上连尿带屎一起喷出，整个大院立时被一股浓烈的sao臭弥漫，熏的人作呕。

    甄爸爸意识到身后出现问题，背着甄佳佳回转了身，原本嬉笑的面孔慢慢变了颜色。

    他逐一审视着我们的神情，脸上惊愤交加，最后被老秃轻轻的一句话定格在老秃身上。

    老秃轻声说：“它们吓到我的女人了。”

    听似轻飘飘的声音，回荡在冰冷空寂的夜晚，犹如雷鸣，犹如凶魔在吼，惊的甄爸爸也似那藏獒，也是浑身一抖，隐约昏暗的光线中我清楚地看见他脖间泛起一层小疙瘩。

    他默默地看了会老秃说：“那就对不住朋友了，一会把它们都宰了，吃火锅。”

    老秃搂着雨曦淡淡的笑笑说：“我的女人不喜欢吃狗rou，还是请甄老哥留下它们吧。”

    甄爸爸愣了下，哈哈大笑起来，扭头对背后正朝老秃挤眉弄眼的佳佳说：“佳佳，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神一般的朋友！”又对老秃辑首说：“朋友！快请进，孰甄某眼拙慢待，快请快请！”

    老秃说了声客气，就拥着面色潮红，一半羞涩一半幸福的雨曦进了堂屋。

    进门就见甄佳佳已然持香对堂屋中间一副肖像叩拜。

    甄爸爸则招呼人重新至菜热酒，见我们进来忙把我们引到一硕大圆桌边笑说：“各位亲朋好友，夜晚来至，也将就着吃些隔夜的湖鲜水酒啦，明早就让人进湖下网擒篓子，备些时鲜鱼蔬，本还有暖棚的大闸蟹，只是个大味却不鲜，本就是岁寒，蟹凉，身体差的就不合适吃了，不过看几位个个龙筋虎猛，提示下，随你们的意！哈哈。”

    甄佳佳拜罢过来，见老爸对我的态度少有的恭谨，也觉的脸上有光，她直接走到老秃和雨曦身边，老神在在地踮脚尖吊着半个身子攀扶了老秃的肩膀，笑着对她老爸说：“阿爸，这时我老大，不出世的世外高人，深山老林修行够了，还外世红尘练心，哎呀，秃哥，你肩膀稍微低点，我够的有点累。……，那什么，阿爸，有好酒拿出来，我老大好这口，还是秃哥！”

    她老子本来就喜爱这个鬼精的女儿，又见自身畏惧敬佩的老秃笑着将就的屈腿降了身高，心中更是欢喜荣耀，嘿嘿笑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望着甄佳佳笑。

    雨曦生怕甄爸爸尴尬，忙搂住甄佳佳，使劲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嘬了口笑说：“唔，佳佳就是可爱，我们几个都欢喜疼爱这个鬼丫头，这不，城市年味一年不如一年，听她说冬季湖鲜风景别有风味，过年还沿袭旧俗，就随她过来叨扰老伯，本身就有愧了，还望老伯随意则个，要过份拘谨反到是生分了是不？”

    甄爸爸也是玲珑的人，听了忙笑说：“姑娘，你不说啊，还真是有些紧张拘束，兹要是凡人见几位仙儿似的人物，都要愣愣说不出话。刚听了姑娘一说，也就放下心来，就当我老甄家祖坟冒烟迎了几位仙人下凡，您们几位就随意着，我也轻松着共度一个不平凡的年。哈哈，我这就去拿头道上等米酒，您几位稍候着，哈哈。”说完屁颠颠地出了屋。

    老八杠杠笑咪咪的老秃低声说：“这个天吃螃蟹，皇帝也没的过啊。”

    老秃从雨曦依赖中抽空说：“我倒是对那头道米酒有些兴趣，曦妹，一会可不能贪杯，那就初饮醇厚甘甜，可多饮了醉的难过几天，哈哈，你才醒不久…”

    雨曦听了，娇滴滴附着老秃耳畔说：“人家已经醉了，还怕什么。”说完自羞红了瘫在老秃怀中。

    见这二人缠绵，我们几人自是识趣地散开，东张西望去了。

    我先是环顾了这厅堂，几乎这差不多一百多平方，有一大半被正中间的肖像神龛占据空间，神龛前的供桌上烟雾缭绕，各式鲜果贡品依次呈现。地上摆放一溜黄缎蒲团。

    向后俩步是一条被两边各四把红木雕饰古朴直椅和同样的雕琢茶几夹出甬道。

    右边靠墙处贡有一龛，看神位乃是一半人高的拂髯持刀，怒目而视的关公像。

    顺关公神位行约五步又有一神龛隐在灯影黯淡中，凑前细看原来贡的是狰狞龙头人身的龙王。

    越过大半壁的神灵供奉处，就是老秃和雨曦依偎的圆桌和坐椅处，在各面靠墙处还摆放一溜红木椅几。

    地是红色瓷砖铺就，顶是正面白漆粉饰，依左，中，右，高悬枝丫吊灯，使整个厅明亮而轩敞。

    甄佳佳不见了踪影，许是跑到她老娘处撒娇承欢去了。到是老八和杨懿这两个没有交集过节的人凑在那处肖像前窃窃私语。

    我觉的奇，也信步上前望向那处肖像神龛。看了就是一震，入眼处浓笔重彩描绘着一个脸酷似甄佳佳的白发老太，（估计甄佳佳老时就是这模样），画中老太慈眉善目，带着普渡众生之笑，更有堪破尘世之色，坦荡而从容，两眼似真似幻注视前方，无论你什么角度，都能感到被凝视看破心机一般，有种一丝不挂没遮没挡的感觉。

    那像浑身穿着古朴飘逸的束带衣袍，左手捧一硕大鲜艳寿桃，右手持雕有一似龙似兽的盘曲长杖，曲坐着脚下踩一狰狞怒目的虎头，整个画像生动而鲜活，浑身散发那种威严与透彻人心扉的神灵气息，让人不寒而立，并让人虔诚地不自禁地要匍伏下去对其膜拜。

    就听老八说：“第一次看到这像，我竟然不知觉地把小时偷看女厕所的事都坦白了，真是神呼！”

    杨懿也惊恐地喃喃自语：“是呀！要不是你打岔，我也就说出心里的话，羞死人了。”说完她不自觉地瞟瞟我。

    我觉得奇怪，为何我除了对那丝威严的敬畏，并没有他们所说要把心中所隐所藏全交的感觉。

    嘿嘿，也许我和甄佳佳玩闹惯了，对其免疫了吧！

    自从到了甄佳佳家，杨懿的话就极少，表情恍惚眼神游离，似少了一魂半魄一般。往日那种顾盼留影，搔首弄姿，自信透嚣张，玩世弄人的个性荡然无存。换之的是慌张和怯弱。

    只是她刚刚偷瞟我的那眼还有点她曾经的影子。

    没多久，甄佳佳一奔一跳地出现，梳着马尾上扎着红头绳，身上褪去时尚，穿了套大红花花的布质棉袄棉裤，脚上穿了双鲜艳的鱼头棉鞋，粉璞璞的小脸，带着天真的笑，鼻下不知是疏忽还是故意竟然还有隐约的浠鼻涕，润润的小嘴含着棒棒糖，她跑到雨曦跟前晃动着身子，拎起衣角显摆展示说：“jiejie，jiejie，好看嘛，嘻嘻，这是我小时候最想穿的哎，摁，摁，好看嘛？”

    雨曦见了一下从迷蒙中清醒，“呀”的一声惊呼拉过甄佳佳就疼爱欢喜的不管不顾亲起来，嘴上还不住唠叨：“好可爱的小乖乖，唔，从那来的脏小孩，拖鼻涕的丑小孩！”说完还使劲在甄佳佳脸上掐，瞧她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欢喜地失了态。

    甄佳佳难得的好脾气，没有叫喊嫌烦，只是不住晃动避闪，不停地问：“可爱嘛？还好看？”

    杨懿似乎也恢复了一丝常态，走上前，笑盈盈拚拚甄佳佳头发，捏捏她的衣服说：“真成了我的女儿多好！我要结婚就造这样式生一个，佳佳，我的乖女儿！”

    雨曦笑拍去杨懿的手争道：“我的女儿，我的，死妮子，别和我抢！佳佳乖快喊妈。”

    甄佳佳终于翻脸了，拉扯着小脸说：“那来这么多的妈？我阿爸怎么不知道？”

    “噗嗤”

    “哈哈”

    老秃，我，老八听了大笑。

    雨曦，杨懿傻了会同时拍打甄佳佳骂：“死佳佳！”

    说笑间，甄爸爸抱着个泥封大坛，领着身后几个端着盘盘碟碟的精壮后生进来。

    指使着后生把盘碟一一摆好，略带歉意地对老秃说：“几位将就着先吃些旧时菜肴，等一会天明就让人进湖，可这酒就是才起窖取的，佳佳同年的女儿红！生她时酿埋了十几坛，等她出嫁时启封，今儿贵客临门，等同佳佳出闺一样的喜庆，来，我先破一坛，大家先喝。”

    老秃听了不管身边雨曦的倚靠，“呼”的声站起，不顾雨曦欲跌的怒视，两眼直沟沟盯着那酒垂唌自语：“二十多年的陈酿！有幸有福啊！甄老伯，快，快，给我。”

    甄爸爸一时呆滞，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哼一声就让藏獒拉屎撒尿，为女人出头的主，见了这酒居然把身边那个仙式的女人撇了。此时抢过他手中的酒坛如同觅到新欢！

    他不顾雨曦的抓狂怒吼：去死，死秃子！。痴迷地盯着酒坛，不知是对酒说还是对雨曦说：“小宝贝！不要烦了，雨露约粘，雨露…！”就见他手掌平挥，那厚厚的泥封在甄爸爸的惊愕中飞到后门处。

    老秃贪婪地瞪着酒坛，鼻息耸动，口角流延，橹袖子抹了坛口，眼睛里那有任何人，抱起酒坛嘴对嘴“咕嘟嘟”就灌。

    四周响起一阵唏嘘，就听了老八骂：“老逼样！还让别人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