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劫杀
召远已得,文帅眼下只须征招兵员,加紧cao练,静观西南局势便可。 岳王听从了顾子青的谏言,固城而守,不与朝廷大军正面厮杀。余天海攻了三次,损兵伤员上千人。眼见城头上是那日率奇袭之兵的将军,知道此城难破,若一味如此强攻,怕最后败的会是自己。于是传令后撤五里扎营,一面修整,一面派快马回报长平王。 叛军虽也有伤亡,但因有顾子青与阮红云坐镇,是以较之朝廷大军,伤亡少之又水。经此守城一战,张子文发觉岳王也开始偏重于顾子青。心中不免忐忑。他自己以智谋为傲,才做得这个军师。如今顾子青文武双全,难保来日不会抢了他的风头。是以张子文格外留意起顾子青。 长平王几乎同一时间接到两封传书,一封来自余天海,报称叛军坚守不出,攻城耗损甚巨,且叛军有能人助守,请喻撤军回青川,伺机再动。 余天海所请,长平王准了,派人快马回传。而另一封书信,来自文玄德,一看就是亲手写的,还真没见过谁能把字写成这样东倒西歪的。长平王感叹,果然是人无完人。文玄德如此才情心智,偏这一手臭字摆不上台面。 文帅在信中详尽地将事情的始末写了个清清楚楚。长平王仔细地看完,叹了口气。想过韩晨会败,但没想到败得如此之惨,毫无颜面可言。长平王吩咐人备下礼品,传谕要亲赴齐阳。 自有门人来劝:“王爷,万万不可!文玄德乱臣贼子,王爷绝不可涉险!” 长平王已然懒得与他们解释。长平王虽然年纪不大,可也是阅人无数。如果文玄德当初不是布衣,如果文玄德没有反叛。长平王愿意与他做朋友。长平王只后悔一件事,当初赈灾之时,就应该带文玄德和曲问兰回京,那……便没有今天这些事了。 端木凝蕊自打认了先生,每日跟着周若上完课,便会跑到文帅处理政务的厅房,把文帅当天看过的文书再看一遍,而且必须要文帅陪着,因为随时会有问题要问。 从端木凝蕊口中,文帅也知道,因为凝蕊把家里的钱花扯了,所以哑叔去走镖了。问兰她们要等到哑叔回来之后,才能举家迁回竺南。于是又陆续派了两批暗营卫,总计三十人,由护送凝蕊回来的两名暗营卫带领,前往中原护卫。 端木凝蕊一边管着她善恶堂的门人,一边也担下了训练暗营卫的职务。头一天便凭一把剑打倒了十名暗营卫,立下了她大小姐的威风!十二岁‘长公主’之威名,悄然在军中传扬。不亚于医圣夫人。 而哑叔此时,离京城已然不远了。这一日天将正午,远远看到路中间站着一人,穿着素裙,却戴着一顶黑纱罩头的帽子。陈镖头举手止住镖队,抱拳道:“星州府虎威镖局,这位朋友,可否借条路走?” 那人身形微动,一忽间到了近前,探手向陈镖头抓来,哑叔抽刀劈落,那人身形一转,绕过哑叔,扑向中间的客人。哑叔反手一刀,那人忙旋身避开,但还是被斩落了一片衣角。那人‘咦’了一声,是女人声音。 退开一丈,女人开口说道:“竺南端木家,我劝你不要与玉宵门为敌。” 哑叔纵身扑落,女人抢身上前,两人斗在一处。陈镖头抽出刀来,却无处插手,只能与两名镖师与一众趟子手护住客人。 哑叔与那女人过了十几招,猛然胸口一痛,知道中了暗算,连忙狠劈一刀逼退那女人,自己也退了数步,内息随即一滞,内力便再也提不起来。 那女人抢身又上,哑叔挥刀迎住,被女人一掌击在胸前,口喷鲜血倒飞而出。随即那女人纵身而起,鹰鹫般向客人扑来。 陈镖头挥刀拦架,那女人二指伸出,夹住刀身,内力震断刀身,抖手将断刀飞向客人。 两位镖师同时挥刀去砸,然而两刀错落,却无一能挡住那片断刀。断刀刺中客人前胸,将客人带飞了出去,摔在远处。 众人皆惊,而那女人在马背上借力,再次跃起,落在客人旁边,衣袖一拂,已然撕去客人脸上的兜帽,又在客人腰间摸了一遍,转身问陈镖头:“人呢?” 陈镖头脸色煞白,知道客人是假的。当下答道:“人便是此人,若是不对,便是你找错了人。” 女人立了片刻,走到哑叔身边,掏出一个小瓶丢在哑叔身边,说道:“你们既然是竺南国人,不该在中原行走。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回竺南去吧。” 陈镖头说道:“人被你们玉宵门杀了,我们这趟镖砸了,好歹也得把尸首送到主家那里,告诉主家是谁下的手。” 女人冷哼一声:“人家拿你们当靶子用而已,既然要去,随你。只是,往后莫再对上我玉宵门,否则,断不会再留手了。” 说完,女人缓步向远处走去…… 端木凝蕊放下文书,问道:“文哥哥,我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你比以前忙多了。是不是以后总要这么忙?” 文帅笑道:“你是不是在家闲得无聊?想出去转转?” 端木凝蕊摇头,说道:“我只是想知道,文哥哥是不是再没有空闲了。” 文帅不明白她想说什么,笑道:“即便是在青川时,我也要每日到府衙应卯。现在每日从后宅走到前宅,已然近很多了。” 端木凝蕊笑了笑,转了话题:“文哥哥为何只练刀法?其实以文哥哥的资质,该练剑法。” 文帅每日晨练,端木凝蕊必要陪练,文帅知道被她看了弊端,答道:“我偏爱刀,实则我恐怕也练不到什么出神入化的境地。若是再不喜欢,就是练了剑,或许还不如练刀。” 端木凝蕊点头,说道:“文哥哥说得是,你忙吧,我回后宅了。” 文帅点头答应,觉得她今日有些怪,但也没多想,毕竟自识得她以来,就没猜懂过她的心思。况且眼下管着四个城池,还要斟酌在什么样的时机下夺取整个东境,也实是没有精力去猜一个小丫头的心思。 端木凝蕊没有去找俅燕回,而是到了锦杏门外,唤道:“小嫂。”
门帘随即挑开,月兰忙应道:“小……不,大小姐,快请。” 锦杏自得知端木凝蕊打了相公抓来的人后,也对这位大小姐心生忌惮。今日大小姐突然来访,锦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上次摆明了大小姐是向着主母的,不会又来挑事吧? 端木凝蕊走了进来,一副孩童的样子,走到锦杏身边,挽住锦杏的手臂笑道:“小嫂,今日心情可好?” 锦杏抚着她的小脸儿,笑道:“你来了,纵是不好,可也变好了。凝蕊,找小嫂有事?” 端木凝蕊点头,说道:“文哥哥太忙,俅jiejie整日读医书,我虽然要培养门人,可也不必总盯着他们,倒是小嫂闲得紧,便来寻小嫂说话了。” 锦杏心里一松,到底是只有十二岁,再怎样也还是个孩子。前次的事,怕是被相公宠坏了,所以才会无法无天,如今处了些日子,心里也便认了,再不是那咄咄逼人的样子。 锦杏想着相公疼凝蕊,总是与她处得好,才得相公欢心。当下笑道:“倒也是,那你日后便常来我这里便是。” 凝蕊将头靠在锦杏肩头,笑道:“好,多谢小嫂了。小嫂平日都做些什么呀?” 锦杏答道:“无非是看看书,写写字,偶尔弹弹琴什么的。” 凝蕊笑道:“小嫂会弹琴呀?我也会,凝蕊给小嫂弹一曲可好?” 锦杏笑,让丫头把琴取出来,端木凝蕊便坐下弹了一曲。锦杏听得直蹙眉,这哪是弹琴呀,分明是在弹棉花嘛。 锦杏自幼被调教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否则也不会在那样一个县城,却能名动周边。这一曲棉花调儿,着实扰得锦杏头皮发麻,若是大小姐天天来弹这样一首曲子,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锦杏好容易待她弹完,问道:“凝蕊,你这琴是跟谁学的?” “我娘。”端木凝蕊回身笑道:“好听吧?” 锦杏眼角跳了两跳,勉强笑着应道:“好听。” 端木凝蕊笑道:“那我再给小嫂弹一曲。” “凝蕊!”锦杏连忙站了起来,这丫头不会是用这招儿来催命的吧?走到近前说道:“凝蕊,你指尖嫩,莫要贪多,以免伤了手。你若想听琴,小嫂给你弹一曲。” “好呀。”端木凝蕊站了起来。 锦杏坐下,抚琴弄弦,低吟漫唱:“曲柳丝蔓远幽山,细草依依水还寒,枝尖雪消春色暖,廊桥檐畔燕盘旋,梅开二度游人笑,不见霜花雨生烟,和风轻弹芙蓉面,趁赶二月卷珠帘。” 端木凝蕊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知道锦杏必然会弹琴,所以便想来偷艺,装做不懂乱弹了一曲。可没想到锦杏的琴弹得这样好,词也唱得好,不怪乎曾是有名气的。 一曲唱罢,端木凝蕊人畜无害地笑道:“小嫂弹得真好听,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