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莫以刑求
空房里，文帅坐在桌边，看着绑在架子上的刺客，问道：“谁派你来的？” 刺客垂着眼帘，不回答。文帅说道：“你行刺失败，逃不过一死，若你实言讲来，孤带你回齐阳，保你不死。” 刺客还是不回答。灵姬笑道：“行了，客套话省了吧。” 说完，灵姬走到刺客面前，双手一分，将刺客的衣服撕了下来。刺客一惊，这女子看上去纤弱秀美，不想武功竟如此之高。能以一撕之力而将衣物尽数扯掉，一般的男子都做不到。 灵姬拿起一根银针，嫣然笑道：“别动啊，万一扎错了地方，可是会疼的。” 刺客不明所以，但咬住了牙不说话。 灵姬不再说话，开始扎针，在他心口、颈部、脑袋上一共扎了十八针。刺客一直没有喊疼，反倒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挑起了笑意。 文帅诧异道：“他怎么不疼啊？你给他治病呢？” 灵姬返回身坐到文帅身边，笑道：“凝蕊跟我说，你们用九宫回针术施酷刑。真是暴殄天物。” 文帅皱眉道：“什么意思？” 灵姬笑道：“剧痛可以打乱理智，摧毁心志，但不一定能得到真相。一味刑求，往往得来的结果是错的。九宫回针法不只是能让人疼，还能让人舒服，让人进入虚幻之态，从而心志减弱，再以摄魂术诱导，便能说出真相。” 文帅一惊，这他娘的不是催眠测谎吗？ 文帅抓住灵姬的手，认真地说道：“跟我回齐阳。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与朝廷开战。” 灵姬一怔，随即嘟嘴道：“合着是燕回没这个本事，才显出我有用来。亏我还拿你当心肝儿一样，你可真是让我心寒。” 文帅皱眉道：“我不是因为这个。那****来时，我不是就说过让你跟我回去吗？” 灵姬掩嘴一笑，说道：“跟你说笑呢，瞧你急的。好了，先审了他再说。” 文帅搂着她不放，说道：“跟我回去。” “哎呀！”灵姬推开他的手，微嗔道：“像个孩子一样，好好坐着！” 灵姬起身走到刺客面前，抬手翻他的眼皮，两只眼睛看过，又贴着他的心口听了听心跳，然后又在心口补了两针。 文帅心里说不出的激动，这个年代，就有这样的审讯技能。人才呀！ 灵姬又听了听刺客的心跳，然后转头对文帅说道：“捂上双耳。” “为什么？”文帅不解地看着她。 灵姬说道：“我要用摄魂术了。此术以内力激发，对你不好。” “哦。”文帅抬手，突然一咧嘴：“疼，捂不住。” 灵姬抿嘴，俯身要捡地上的衣服。文帅急道：“你别拿他的衣服堵我耳朵啊！脏不脏啊！” 灵姬蹙眉，走回来坐下，解开外衣，在内衬上撕下布条，揉成团塞进他耳朵里，嗔道：“你怎么跟凝蕊一样，就会欺负我。” 文帅一笑，灵姬给他塞好后，又回到刺客身边，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你在哪里呀？” 文帅心头一跳，这还塞着耳朵呢，都觉得这声音入脑刺骨，这要是没塞，可真不好说会什么样儿。 刺客的头晃了晃，缓缓说道：“京城。” 灵姬又说道：“京城繁华吗？” 刺客‘嗯’了一声，缓缓点头。 灵姬问道：“你来京城做什么？” “刺杀文玄德。” 文帅一皱眉，灵姬这话问得有蹊跷，她问的是你‘来’京城做什么，而不是你‘在’京城做什么。一字之差，便指明了刺杀的来处。刺客如果本就是京城人士，应该回答‘我本就是京城人士’。而刺客却回答‘刺杀文玄德’。这便说明刺客是从外面来的，那太子与刘书闻，甚至是韩晨都脱了一层干系。 灵姬又问道：“谁派你来的？” “军师。”刺客的声音越发地微弱起来。 文帅插嘴道：“他不是要死了吧？” 灵姬转头瞪了他一眼，嗔道：“闭嘴！” 文帅抬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灵姬含嗔一笑，转脸又问道：“岳王还好吗？” “好。”刺客回答。 文帅微微点头，刚才刺客回答军师时，文帅便想到是张子文。而灵姬这一问，也正合了文帅的猜测。 灵姬走了回来，坐下后笑看文帅。文帅搂住她，亲吻她的双唇，而后笑道：“你怎么知道是岳王？” 灵姬一笑：“他是刺客，被抓了居然不寻死，连舌头都舍不得咬。那必然是想嫁祸给旁人。眼下这个时局，除了岳王，谁还会做这种事？姑且一问，倒是让我猜中了。” 文帅微笑点头，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灵姬嘟嘴：“你不会自己看着办？没我你还不活了？” 文帅看了一眼刺客，问灵姬：“他这个样子，要是打他，他会不会觉得疼？” 灵姬一笑道：“你还真是仁善。如果要照死了打，多少会有些疼，但不至于极度痛苦。也就是将死之时会醒转，有那么一时半会儿的，可能会痛入骨髓。” 文帅单手捧她的脸，幽幽说道：“我的心思你全都明白。灵姬……” 灵姬抬手掩上他的嘴：“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你知道，我不会做你的妃子。以后也不要再提，我会生烦的。” 文帅长叹一声，神色暗淡了下去。灵姬笑道：“好了，看你。放心吧，我即便不做你的妃子，这辈子也会陪着你。走吧，我扶你回房。” 出了空房，文帅对门外的周宁说道：“做成受刑不过而亡，死了之后再将身上的针拔下来。” 周宁抱拳道：“是。” 文帅又叮嘱道：“长平王一定会来。待他来时，不论什么时辰，都说我睡着。告诉他，是岳王派人行刺。” 周宁点头道：“末将领命。” 回到卧房，灵姬扶文帅上了床，给他盖好被子，握着他的手说道：“我该回去了。万一凝蕊醒了，会找我的。” 文帅反握住她，不舍道：“天亮再走吧，宫里下了栓，你也进不去呀。” 灵姬微笑道：“时辰也不早了，等我回到皇宫，宫门也便开了。况且长平王还给了我腰牌。你睡吧，来日方长。” 听闻文王遇刺，皇后急得是寝食难安。可又不敢召太子来见，端木凝蕊中毒一事，太子本就脱不了干系。如今文王又遇刺，若是召太子来见。恐怕会连她这个皇后也得沾上。 皇后要先撇清关系，才能保太子。况且，只要查无实据，皇上也不能轻言废立。只要皇上心里还有她，太子之位便能稳上六成。眼下只能等候消息，静观事态发展。 长平王早早地起身，召来韩晨，沉着脸问道：“文王遇刺，当与先生无关吧？” 韩晨拱手道：“王爷，臣受王爷教诲，断不敢再自行其事。文王遇刺，若非太子所为，必定是岳王所为。” 长平王点头道：“不是先生便好。” 韩晨说道：“王爷，据报，文王去见过刘丞相和李大人……还见过洪思诚。” 长平王点头：“本王知道。不管文王想做什么，现下都不要过问。知道也要当不知道。” “是。”韩晨拱手道：“臣理会得。” 端木凝蕊醒来的时候，看到灵姬坐在床边，靠着床柱在打瞌睡。端木凝蕊抬起腿，想踹她一脚，但腿抬起来，想了想，又放下。坐起来，轻轻地扯了扯灵姬的衣袖。 灵姬立刻睁开眼，笑道：“你醒了。” 端木凝蕊抿了下嘴，说道：“我没事了，你回去歇吧，不用总这样守着我。” 灵姬微笑道：“你答应不跟我恼，我便告诉你一件事。” 端木凝蕊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 灵姬说道：“我下药把你放倒的。” 端木凝蕊冷着脸答道：“我知道。” 灵姬又说道：“你昏睡的时候，他遇刺了。不过有惊无险。” 端木凝蕊立时瞪圆了眼睛，恼道：“都怪你！” 说完就要下地，灵姬一把揪住她：“回过你娘再走，否则你这样也出不去。” 端木凝蕊猛然甩开她的手，灵姬再次抓住她，急道：“你不是孩子了！” 端木凝蕊一怔，灵姬低声说道：“不想别人拿你当孩子看待，首先自己就不要像个孩子一样不懂事。你也好，我也罢，都是为他谋江山，图社稷。我知道你其实不恨我，只是心里的结打不开，才故意跟我过不去，就像你对锦杏一样。你给我记住，越是大事，越要沉住气。你总不能永远这个样子，你也不愿意他总是像哄孩子一样哄你吧？” 端木凝蕊垂下了目光。房门被推开，灵姬连忙松了手。掌事宫女亭香走了进来，微笑着说道：“给小郡主请安。灵姑娘，又惹小郡主不高兴了？嚷得隔着房都听见了。” 灵姬起身垂头答道：“亭香jiejie，奴婢是告诉小郡主，文王遇刺的事。” 亭香淡淡一笑，说道：“娘娘吩咐了，待小郡主醒了，便送小郡主出宫。灵姑娘，这几****辛苦了，昨夜又为文王治伤，往来劳累，回东宫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