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百口莫辩
灵姬福身答道:“是。灵姬告退。” “慢着。”端木凝蕊说道:“让灵姬送我回文王处,文王有伤,灵姬要陪侍左右,我可信不过什么太医。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既然伤是灵姬治的,便守到文王伤愈方可。” 亭香面有难色,踌躇道:“郡主,灵姑娘是东宫的人,恐有不便。” 端木凝蕊扬脸说道:“有何不便?又不是要了她,当初娘说的也是借。现下我还没有痊愈,文王又受了伤,灵姬陪侍在侧,以保万全,有何不可?你若做不得主,带我去见我娘。” 亭香微笑道:“郡主所言极是,是奴婢不懂事。郡主梳洗一下,待娘娘起身,郡主见过娘娘后,奴婢便命人送郡主回去。” 端木凝蕊又唬了脸,这都是什么破规矩!文哥哥受了伤,她还得在这宫里按步就班地讲礼数。斜了灵姬一眼,见灵姬动了动眉梢,暗示她不可急躁。想想刚才灵姬说的话,端木凝蕊说道:“好。让灵姬先去文王那里。” 亭香笑道:“郡主,不急这一刻,还是……” “立刻让她去!”端木凝蕊抄起枕头砸向亭香,吓得亭香一哆嗦,连忙福身道:“郡主息怒,奴婢多嘴了。灵姑娘,你快去吧。” “是,奴婢告退。”灵姬忍着笑退去,心想凝蕊这丫头虽然跟她别扭,可还从没这样对过她,原来也当她是自己人呐。 文王遇刺一事,震动朝野。偏又是发生在永安郡主中毒之后,所有的议论与猜测,齐齐地指向了东宫。太子实感到百口莫辩。他给端木凝蕊下毒,为的是将灭门一事,坐实在刘书闻头上。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真有人要刺杀文王。还这么好巧不巧地赶在下毒之后。 太子去见皇后,被挡了回来,值事太监说娘娘身体不适,不见。去找刘瑶玥,刘瑶玥竟然也是闭门不见。太子发怒,刘瑶玥却顶着门说道:“我已无父、无夫,连自小贴身陪侍的丫头都没了。我还怕你什么?” 太子突然觉得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他的门客,多是酒rou之流,他的部下,多是无能之辈…… 太子猛然想起,那日被母后教训之后,回来时灵姬曾说过应与文王交好的话。当时自己在盛怒之下,训斥了她。现在想来,灵姬的见识可谓非同一般。给端木凝蕊治毒之后,竟能当着皇贵妃的面,轻描淡写地把事情遮掩过去。这份胆识,绝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太子叫内侍:“去,把灵姬给本宫召回来。” “是。”值事太监应声而去。 长平王近午时才来找文帅,结果却被周宁挡了驾,说文王还睡着。长平王问道:“抓的人审了吗?” 周宁抱拳道:“回王爷,刺客受刑不过,已然身亡。” 长平王一惊,皱眉问道:“可供出主使?” 周宁答道:“供出了,是岳王遣其行刺,但并非当真要文王性命,只是借此离间文王与朝廷。” 长平王大感意外。这两天文王一个劲儿的折腾,这一次遇刺,本以为他会借题发挥,不想竟然直陈是岳王离间。长平王皱眉不语,一时转不开心思。 周宁抱拳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啊……”长平王回神,眨了下眼睛,说道:“没什么事了,既然文王还在歇息,本王告辞了。” 周宁垂头道:“恭送王爷。” 长平王转身,看到一顶宫里的轿过来。长平王微微一怔,停了片刻。待轿子落下,端木凝蕊从轿里出来。长平王恍然失笑,原来是她。 端木凝蕊一眼看见长平王,紧走两步到了近前,怒目斥道:“你怎么办差的?” 长平王本来脸上带着微笑,结果被她喝得一愣,笑意凝在脸上。端木凝蕊折身进了门,头也不回地说道:“把门给我关上,谁来也不见!” 长平王愕然追随她的身影,看到大门缓缓关上,心想这丫头可真够厉害的。 端木凝蕊进了屋,看到月兰在中堂坐着,托着腮。一见她进来,忙起身道:“长公主。” 端木凝蕊扫了一眼里屋门帘,蹙眉道:“他们在里面?” 月兰忙小声说道:“长公主,主子在这边,灵姑姑在那边,都睡着呢。我在中间儿待着,是怕谁醒了好有个支应,不是你想的那样。” 端木凝蕊脸一红,嗔道:“多嘴。” 月兰抿嘴一笑,指了指左边,端木凝蕊挑帘走了进去。 文帅在床上躺着,早就醒了,怕惊动了灵姬,才没有出声。见端木凝蕊进来,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招手让她近前。 端木凝蕊坐在床边上,撇嘴道:“你可真会心疼人,怕惊动了她呀?渴不渴?我给你倒杯茶来。” 文帅微笑点头,端木凝蕊先扶他起来,在背后塞了隐囊,然后倒了茶来,坐得近了些,喂他喝了两口。 文帅问道:“你痊愈了吗?” 端木凝蕊答道:“好多了,不会有事的。我跟皇贵妃说了,让她在你身边陪着,直到你伤愈才放她回宫。” 文帅一笑,抚上她的脸蛋儿,说道:“真懂事儿。” “呸!”端木凝蕊啐道:“原来在你心里,这样才叫懂事儿。” 文帅脸现尴尬,刚要说话,听到叩门声,月兰应门道:“何事?” 门外答道:“东宫来人,召灵姑姑回东宫。” 文帅一皱眉,端木凝蕊说道:“我去看看。” 挑帘出来,看到灵姬也出来了,端木凝蕊冷着脸说道:“他早醒了,心疼你才没出声儿,你去陪着,我去打发来人。” 灵姬一笑,附耳说道:“必是太子因他遇刺而着了大急,来人若惹你不悦,你便令人打了扔出去。” 端木凝蕊抿嘴一笑,迈步出了屋子。 来到中门,看到一个太监在门外站着。端木凝蕊走到门前停住,说道:“灵姬是我借来的,文王伤愈后自会送回。你回去吧。” 太监垂着眼帘,尖声细气地说道:“永安郡主,莫怪奴卑多嘴,灵姬是东宫的人,太子殿下有事宣召,自当以太子殿下之意为先。再者说,文王的伤也治了,自己养养也便好了。还请小郡主赶紧把灵姬叫出来,别误了时辰,惹得太子殿下动怒。”
端木凝蕊强忍着听他把话说完,随即说道:“出言冲撞文王,蔑视本宫。来人,给我照死了打。” 值守的兵士都是嫡系,都知道长公主的话就是文王的话。别说打一个太监,就是打长平王,只要长公主开口,那也遵命行事。反正天塌下来,文王顶着! 这一顿暴捶,打得太监喊劈了嗓子,掉了几颗牙,但却没有内伤。当兵的也知道分寸,打疼就得了,真打出人命,毕竟是给文王招事儿。 见太监已经动不了了,端木凝蕊冷哼一声,说道:“给本宫听清楚,本宫先是齐阳长公主,然后才是永安郡主。回去告诉你那个太子,再来召灵姬,本宫就将灵姬杖毙,让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扔出去!” 兵士上来拖起太监便走,端木凝蕊返身回房去了。 长平王觐见,告知皇帝审问的结果。皇帝也是微微皱眉,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皇帝也是原以为文玄德会扯上太子,可是…… 皇帝看着长平王,说道:“祈平,依你看,文玄德是实话实说,还是另有打算?” 长平王答道:“儿臣以为,既是实话实说,也必然另有打算。” 皇帝微微点头,说道:“详细说来。” 长平王说道:“文王此时兵力有限,治下人才稀少。若与朝廷对抗,断不能胜。即使退一步来讲,纵然是胜,也是惨胜如败。岳王独木难支,若说他有心离间朝廷与文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是以岳王的实力,能做到令儿臣都未能察觉,倒是儿臣不曾想到的。儿臣有轻敌之罪。” 皇帝微微一笑,点头道:“你确有轻敌之罪,但朕不怪你。你已经尽心尽力了。这种行刺之事本就隐秘,若轻易便被察觉,也就不必行刺了。祈平,你说文玄德会不会对太子不满,有意逼朕易储?” 长平王连忙跪倒,答道:“父皇,文王是儿臣妹婿,儿臣不敢妄言此事。况且文王既封外臣,当轮不到他来议论。” 皇帝一笑,说道:“你不必如此,朕心里没有嫌隙。你说他是你的妹婿,可他也是朕的驸马嘛。实则明眼人都清楚,文玄德是一只猛虎,一只恶虎,朕是在养虎为患。朕要找一个能伏虎的英雄,来降住这只猛虎,使他为朝廷所用。” 长平王垂头不语,皇帝看着他,幽幽说道:“你与文玄德亦敌亦友,凝蕊中毒一事,朕有七成把握,文玄德已然跟你说了缘由。而你却因此事牵扯甚巨,是以未向朕奏禀。是也不是?” 长平王叩首道:“父皇明鉴,文王所言,毕竟是一面之词,无凭无据,儿臣不愿以此种捕风捉影之事,扰乱圣听。” 皇帝点头道:“好!你所虑甚是,那朕便派你一个差事。去查清是谁向凝蕊下毒,又是因何要向凝蕊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