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燧石枪

    灵姬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并不解释。太子笑了一下，说道：“你不会是为了文王，而有意离间我与父皇吧？”

    灵姬淡淡说道：“文王虽然拥兵数万，但终究是朝廷的驸马。只要朝廷对文王礼敬有加，文王想夺天下也是师出无名，如若强要争竞，反倒会失了天下民心。殿下说我有意离间殿下与皇上，灵姬倒想问殿下，即便离间了殿下与皇上，于文王又有何好处？莫非殿下承不了大位，朝廷便会兴兵征讨文王吗？又或殿下承了大位，便会下旨对文王削爵裁军？”

    太子沉默半晌，问道：“你倒说说，我为何不能承继大位？”

    灵姬一笑，反问道：“殿下当真想知道吗？”

    太子看着她，灵姬笑道：“你生性怯懦，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不住，焉能保住江山社稷。若我是皇帝，也不会将大位传给你。”

    太子哑然失笑，原来这就是她的凭据，不过是女人的小心思而已。说道：“灵姬，我是有负于你，但江山与美人，不可相提并论。”

    灵姬一笑，说道：“江山也好，美人也罢，旨是你们男人有心征服霸占的。能相提并论也好，不能相提并论也罢，蚁xue虽小，却能匮千里之堤。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呀。”

    这一番话，令太子眉头深锁。灵姬却转了话题，说道：“我打你那一掌，并无意下杀手。你这伤，调养一段时日也便好了。我给你开个方子，调理气脉，补益脏腑。”

    见灵姬要起身，太子连忙握住灵姬的手。灵姬下意识地翻腕，脱开了他的掌握。太子微微一怔，幽幽道：“你从来便没有对我用过心。”

    灵姬起身立于榻侧，坦然答道：“是。灵姬的心，早给了文王。殿下保重，灵姬告退。”

    “文王便没有争霸天下之心吗？文王便能为了美人而舍弃江山吗？”看着灵姬即将离开的背影，太子心中竟生出隐痛。

    灵姬回眸一笑：“是也不是。其中差别，非只言片语便可道明。殿下不是文王，自不懂如何处置情义与霸业之间的羁绊。我劝殿下，还是尽早回京，以免落人口实。灵姬告退了。”

    灵姬回了王府，方进了房间，丫头便挑帘说道：“姑娘，文王来了，问你见是不见？”

    灵姬微笑道：“请文王进来。”

    丫头应声出去，片刻后文帅进来，走到身边执手微笑道：“回来这些时日，也不见你召我，我来看看你。”

    灵姬低眉浅笑，答道：“自我回来，你便诸事挂心，我哪敢烦你？况且，你若想我，自会来找我。”

    文帅摇头：“你这话错了。你如今是长公主常随，我若来找你，岂不是有意轻贱于你？”

    灵姬抬起目光，笑问道：“那你还来？”

    文帅微笑答道：“总要与你当面把话说了，也免得时日久了，你却道我将你忘了。”

    灵姬掩嘴而笑，微微摇头：“你的心，可真细……”

    端木凝蕊估摸着灵姬该回来了，想问问她给太子诊治的情形，于是从俅燕回房里出来，到了灵姬房前。丫头挑帘见是长公主，神色间显出慌乱，端木凝蕊心思一转，问道：“文王在？”

    丫头不敢答，只低着头退到门侧。端木凝蕊垂了下眼帘，说道：“替我转告灵jiejie，晚上我再来找她。”

    文帅与灵姬本是在屋内说太子的事，听见端木凝蕊来了，不等文帅开口，灵姬先捂了文帅的嘴，直到听得端木凝蕊离开，灵姬才放开手。

    文帅微微皱眉，灵姬却向外说道：“去请长公主回来。”

    丫头答应一声，开门出去了。文帅面带微笑看着灵姬，灵姬说道：“自我回来，便觉得凝蕊与早先不同，如今连你在我这里她都不计较了，到底是长大了？还是因了什么事而改了心性？”

    “玉荷。”文帅说完，神色一暗。

    灵姬微微点头，浅浅笑道：“玉荷也不枉与你结拜一场，只可惜她福分浅。”

    文帅说道：“我今日来找你，另有一件要事，待与凝蕊说过了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灵姬想笑，但看他脸色，似乎不是在故意做作，便压下调笑之意。耳听端木凝蕊在门外说道：“我要进来了。”

    灵姬笑道：“进来吧，穿着衣服呢。”

    文帅一皱眉，灵姬这种嘴里乱跑舌头的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

    端木凝蕊进来，倒也没见脸上有什么异样，坐到文帅旁边笑道：“文哥哥，我是来问灵jiejie，吓没吓到太子。”

    文帅接口道：“我也是来问这事的。”

    灵姬笑道：“你们倒是心有灵犀。我岂会去吓太子？皇帝老儿将太子送来齐阳，恐怕是想舍了太子。而我偏要好生给太子调养，尽早送他返京。”

    文帅点头，端木凝蕊笑了一下，说道：“既如此，我也没别的事的，我去燕回jiejie房里了。”

    说着要起身，文帅一把拉住她，说道：“慢着。你娘怕是有话要与你jiejie私下里说，你跟我和灵姬去军械处走走。”

    端木凝蕊动了动嘴角，目光挑向灵姬。文哥哥没有问她为什么改口叫燕回jiejie，而跟她说话时用的也是‘你jiejie’这三个字，定是灵姬同他说了什么。灵姬见端木凝蕊瞄她，便眯起眼睛，似有深意地笑了一笑。

    三人来到军械处，文帅领着她们进了一间密室。一名中年工匠站起身来，向文帅行礼。文帅点了下头，工匠走到靠墙的箱子边，打开箱子，取出一把燧石枪，返回来双手呈给文帅。

    文帅接过，对灵姬说道：“这叫‘燧石枪’，像我这样拿，这样上膛。这是子弹，这是火药包，从这里装进去，对准目标后，扣动板机，便可击发。”

    灵姬看着他，问道：“暗器？”

    “火器。”文帅郑重地回答，然后转头对工匠说道：“取一盒子弹来。”

    工匠也不说话，又去箱子里取了一个木盒子，转来呈给文帅。文帅接过，领着两人出了密室，往军械处后面的山林走去。

    到了无人处，文帅指着一棵大树说道：“看那棵树，我用这把枪打它。”

    随后扣动板机，砰的一声，树干上立刻击起木屑。灵姬一惊道：“这么快！这要如何闪避？”

    文帅看着她，认真地说道：“闪避不了。这个物件，本不属于这个年代。所以，这个东西，是我大周的绝密物件。”

    灵姬微微一笑，文王的话，她听得不太明白，但她不想问。只说道：“你不怕我泄密吗？”

    “你会泄密吗？”文帅看着她，片刻后又说道：“你救凝蕊那日，对岳青说让门主来找我要人。实则你已然抱了死志对吧？想用一死来了结这件事。玉荷已经死了，我不想让你再送命。这个物件，本不是为你而制，但却能保你不死。”

    “我也要！”端木凝蕊眼中晶亮。

    文帅微笑道：“少不了你的。只是这物件制造起来相当费时，小半年才制成这一把。我已命那工匠再赶制几把，不仅是你，你几位jiejie，包括哑叔和几位将军，都会有的。先让灵姬用，好不好？”

    端木凝蕊一笑点头。灵姬抿着嘴，她不敢说‘谢’字，怕这一个‘谢’字，负了他这一片情义。当下稳了稳心绪，将眼泪忍回去，微笑道：“教我用吧，我定要门主有来无回。”

    文帅教了她如何上弹，击发。并着重叮嘱道：“这枪管里只有两条笔直的膛线，精准射程并不太远，只能在五丈以内。”

    灵姬微笑：“足矣了。”

    说着就要收起来，文帅严肃地说道：“你要练习，不说练得百发百中，也要练得随心顺手。”

    “是，奴婢遵命。”灵姬妩媚一笑。

    端木凝蕊嘟嘴道：“我也要练习。”

    文帅抚了一下她的脸蛋儿，说道：“子弹也金贵，待制得多了，再随便你使用。”

    端木凝蕊嘟嘴，小声嘟囔道：“既然不让我碰，又何必让我知道？”

    灵姬微笑着上了弹，将燧石枪递向端木凝蕊，说道：“给你打十下。”

    文帅一笑摇头，端木凝蕊哼了一声，说道：“不打，我又不是孩子，不必哄我开心。我等着属于我的那把制好后再打。”

    不出文帅所料，端木凝蕊方一离开俅燕回的房间，皇贵妃便命亭香退下。俅燕回知道母亲有要紧的话说，便也让碧竹和素雪出去了。

    皇贵妃握紧了俅燕回的手，开门见山地说道：“回儿，你父皇连日来胸口烦闷，更是在娘宫中咳出血来，只怕你父皇时日无多了。”

    俅燕回咬住了嘴唇，虽然心里恨他，可毕竟那是生父，如今听到他已然胸闷咳血，心里禁不住一阵酸楚。

    皇贵妃语重心长：“回儿，你父皇自然是有负于你，可你哥哥文韬武略，仁心善术。如今你父皇送太子来齐阳诊治，便是动了易储之心。来日若你哥哥承继大位，娘实不忍见你夫君与你哥哥刀兵相向。回儿，娘答应你，只要你哥哥继了大位，娘定要他保文王一家永世爵禄。但你也答应娘一件事，若你哥哥登基，劝玄德罢了刀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