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剑指掌门！
昔日，第七代掌门道恒真人演习剑法，偶然劈开久真一处山石，露出一道汉白玉矿脉，一时兴起，悟出一套剑法，舞剑时在白玉矿脉上割下无数剑痕，竟自然开辟出宏伟大殿的模样，经后人精雕细琢，才成久真正殿。 大殿内天地真气浓郁时，便会吹起阵阵剑鸣，疑为昔日舞剑英姿，便名为空鸣殿。 “单纯愚钝”路小真哪里见过这白玉大殿，初次上久真山时在里面看不见全貌，现在在仙剑上看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又不敢再说“好看，好好看”一类的话了。 剑落，小真跟着师姐跳下匕首，落在空鸣殿前广阔的场地上，数不清的青铜鼎踩定方位，燎沉香青烟，几百名久真弟子白衣红纹，在场地上聚成两团。师姐更不打话，径直走向人丁稀少的一队。 小真忙跟上去，远远看着，人数众多的一团弟子的白衣上都绣着同一种植物——赤松，师姐走去的那队则绣着绛珠，绛珠团里老早就有人看见自己和师姐了，所有人皆站直行注目礼，小真跟着师姐，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向他们走去。 池浸月踏入五米距离，绛珠齐刷刷的分成两队，形成整齐的仪仗队列，高声齐呼。 “大姐好！” 三秒后，高声二呼。 “恭迎大姐。” 池浸月踏进人群形成的道路，众人高声三呼。 “老大正等着您。” 池浸月终于忍无可忍，右腿跺地，喝道：“不要每次来都跟欢迎嫂子一样好吧！谁说了你们老大追到我了！都给我退下！” 众人本是讨好，但见师姐发火，皆十分惊恐，如此关头何人敢妄动，都急忙低下头去。 池浸月见队形不散，更加气愤，用力拉着小真就向前走去，人路尽头站着一名男子，正是小真的大师兄时南，一株绛珠草在身上蔓延，显得风姿绰绰。 无需任何不同的衣裳来突显领袖地位，时南就是穿着和众人一样的红纹白衣，在这仙气惊俗的人群中昂然卓立。 众人见师姐怒气冲天地走过去，几声嘀咕后，一个胖子从人群中推了出来，圆鼓鼓的肚子在路中间耸动不已，胖子转身低骂了几声，连忙咧嘴冲着池浸月傻笑。 路小真抬头看去，那人正是残识比剑中那个乱放真气的胖子。 “怎么，死胖子有话要说？”池浸月语调轻抬。 “怎敢，怎敢。”胖子低头打着哆嗦，看了四周师兄们一眼，诚惶诚恐地说：“我是过来见小师弟的，这里也只有我和师弟年纪相仿，众位师兄便想要我去邀着师弟游玩几天，小师弟想来天资过人，这几天假也是准的。” 池浸月提起天资就来气，正欲发作，却听见路小真在身旁稳声喊到：“师兄好。” 对面的小胖子憨厚的笑了起来，连忙对小真说着：“好好好，我是你最小的师兄董小适，多来我们忘首真人门下玩玩，我带你……” “死胖子一边去，别带坏我们小真。”池浸月皱眉，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小真就往前走，小真对着董小适礼貌的笑了笑，忙跟上前去。 空鸣殿。 一位体态曼妙的女子倚着玉阑干，利落的短发被空鸣殿的剑气吹起，柳剑眉下，冰冷的眸子正看着池浸月数落着一群男生，女子被逗得轻笑了几声，仿佛浮冰在冰海中拍打出涟漪。 “月儿可是越发的出息了。”女子寒唇轻启，像是自语。 均道真人站在玉阑干另一端，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开口答道：“忆冰师姐又不是不知道月儿的修为，弟子们对她毕恭毕敬，多半是因为当年我出手教训过他们罢了。” 冰山美人听到此话，不禁抿嘴，忆冰笑道：“你还好意思提当年勇，堂堂久真七子卷入小儿打斗就算了，还用剑逼退了前来询问的忘首师兄，以为全久真就你有女儿，了不起了。” 均道看着忆冰带着寒气的笑容，眼前仿佛有一涓古水，流淌千年，却枯化为一条死龙，均道微微叹道：“很多往事追忆起来是能使冰雪消融的，师姐你何必抱着冰山不动呢？” 忆冰真人冷下脸来，好似没听见，又仿佛只是习惯了寒冷，利落的短发被微风吹起，拂过脸颊，遮住神采。幸好此时忘首和处机真人从殿内一道走了过来，遂四人并肩，看向空鸣殿外。 场地上弟子们昂首屹立，衣带飘飘，仙姿过人。 忘首真人恣意潇洒，看的心旷神怡，觉得久真合当兴盛。 处机真人掌管久真事务，殚精竭虑，看的忧心忡忡，觉得给这群猴儿松绑必有后患。 忆冰真人撩好乱发，漠不关心。 均道真人面无表情，仿佛在皱着眉头。 这一代弟子天资卓越，更有天眷命，成为学生领袖，心性沉稳，眼神坚定。只是年纪轻轻，不知能否用天资承受千年的因果…… 一声啸天的剑鸣在九天喝呖，均道闷哼一声，思绪被打断，向殿外看去，只见所有的弟子都景仰天云上那道身影，九天上飞流天星，一道宏大的白光泛着金色，向空鸣殿俯冲过来，那正是名震天下的久真掌门介悟。 介悟真人御仙剑，踏虚路，硬生生的停在空鸣殿上空，举止从容，仿佛散步小憩，但剑身上浩瀚的真气却止不住势头，依然迅猛的向前冲去，空鸣殿幻化阵势，将其化开。 “小真，掌门真人悟道登仙，微言大义，你用心听，对开辟鸿蒙有好处。”师兄时南温和的说道，只是身姿挺直，目视前方。 介悟悬在高空，看着久真门人，不言一声，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中，他将手翻开，碧血剑缓缓升起，介悟握剑在手，作出久真舞剑的起手式。 这一招由赤松子创造，代代流传，无论后世开创多么精妙的剑法，起手亮剑依旧是向开辟鸿蒙的赤松子致敬。 玉阑干上，忆冰冷哼一声，忘首惊呼：“掌门这是要……” 一声锐利的剑声如惊鸟出世，以震世之势向久真弟子俯冲而来，久真掌门在高空中，舞起了碧血剑法！！ 他用单挑斩杀鬼尊的成名剑，传授登仙境巅峰的毕生心血！狂舞阴鬼乱中力挽狂澜的独创剑法！ 介悟真人身姿绰约，在白色宏光中疏忽不定，碧血剑挥出的碧绿的剑气，在九天之上形成漫天金焰，场地上吹起一阵阵狂风。 没有无聊的致辞，介悟真人用身法表达出山海灭、天地合的道义，用御四海的剑法讲出那不可轻言的非常道！ 弟子们吹着一阵阵的剑风，心中狂热悸动，能有幸得见飞仙之人尽全力使出独创剑法，在修炼理解上能拨开云雾见青天，看着高空那剑影，不少的弟子的真气从丹田喷涌而出，一道道白光从弟子身上升起，似跃跃欲试。 急需拨开云雾的小真却站都站不住了，忙拉着师兄师姐的衣角，一拉才知时南师兄已经盘腿坐定，闭目养息，似有通悟之意。 小真摇晃着身子勉强站住，正感叹师兄好定力，这般扰乱都能坐忘，忽然间，时南猛地睁开双眼，俊朗的脸上，双瞳闪着金光，盯着高空晦暗的一角。 一道浓黑的身影从云海晦暗处，划破介悟的连天金焰，一袭卓丽的华服翻卷而出，纯黑的仙剑直指掌门！ “这是……昙鸾？！”处机真人勃然大怒，玉阑干上炸裂出滔天真气，他魁梧的身形一闪，就要飞天直上。 池牧伸手，将处机按住，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 处机真人惘然，一时拿不定主意，直到事后处机真人也没想明白，用九道禁锢囚禁的昙鸾破天而出，当着全久真的面剑指掌门，自己为什么因为均道真人几句话就停了下来。 而天上的金焰中，介悟真人嘴角微微上扬，向昙鸾露出鬼魅的邪笑，昙鸾点头示意。同为久真七子，百年未见，两人竟然不置一词，持剑欺身而上！ 小真惊呆了！这厮又是谁？竟然敢和掌门打架？ 高空上，昙鸾一袭华美的袍，闪烁文章，映衬出缟素俊脸，苍白的阴柔美带着男性的狐媚，在浓黑的真气中，在小真看来就是魔教恶徒。 只是他使出久真大开大阖的剑法，挥出浓黑的剑光，与介悟的碧血剑撞出无数光影，介悟真人的漫天金焰被一道道黑色剑气，斩的烟消云散。 原本舞剑不得尽兴的介悟真人，金焰被斩，此刻临风独立，狂傲无比，流露出疯狂的拼斗之意，在与昙鸾黑剑的碰撞中，碧血剑兴奋颤动，发出烈鬼般的嘶鸣，剑盛人兴，随着碧血剑的嘶鸣，介悟真气狂涌，高空上金焰滔滔。 九天之上只剩光影！ 碧血剑发出一声又一声可怕的嘶鸣，如阴鬼出世，介悟在奋战中发出狂笑，光影的遮掩下，露出嗜血的凶眸，一套碧血剑法舞得无所顾忌。昙鸾渐渐吃紧，闷哼一声，将黑剑卷回，弹离介悟疯狂的剑章。 然而介悟已然兴起，如疯似狂，桀骜的喝呖声中，挺剑指着昙鸾，欺身而上，似要用身躯驱动这柄仙剑，似要与这柄仙剑共生共折！。 昙鸾双眼一紧，撕下一卷衣袖，系在黑剑上，虽似无意，却缠出复杂的网纹，显得华贵无比，昙鸾轻手一推，涌动着滔天真气，黑剑脱手，向介悟冲去。 众人心中一惊，低修为的修士仙剑脱手，尚可挽回，只因对手孱弱，抓不住破绽，羽化境之上的真人竟然脱剑，要么必胜，要么必死！ 显然，两人要靠这一剑定胜负！ “不好！” 地面上时南仗剑而起，用力将仙剑插入汉白玉地面，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运足真气大声喊道：“大家赶紧撤退，往寿终湖躲避。” 只是狂风已起，弟子的修为在这般战场上微不足道，微言尚不能传开半米。 小真摇晃着身子，被师兄拉着，勉强站住，心中一股执拗的劲儿却始终记得一句话，“算了，我带你去见见久真山的大场面，你留心观察，对开辟鸿蒙有好处。” “大场面…… 留心观察…… 开辟鸿蒙……” 小真看着九天之上的那道黑气，瞳孔泛黑，身体止不住的摇曳。 时南脸色冷峻，狂风中死死的保持双眼睁开，盯着高空的黑白剑影，金色的瞳孔在强大的威压下仿佛就要裂开，只是责任在身，时南目眦尽裂，也要知道天空上的战况。 这一天，凡间以为久真山脉定是雷电风雨，依山村寨皆烧香祈安，但是久真山上云淡风轻，两柄能惊动修真界的仙剑轰然相撞，惊天轰鸣声中，一柄黑色的巨剑，携着无比的煞气，从九天坠落，向着弟子们俯冲下来。 空鸣殿上真气炸裂，忘首御剑向掌门疾驰，另外三人人疯狂的冲下来，时南和池浸月赶紧拉着小真往后走，只是小真僵在原地，像被黑剑锁定一般，任两人如何拉扯都纹丝不动。 小真麻木地立在狂风中，双眼泛出纯黑，看着那柄渐渐放大的巨剑，明显是向自己冲来，小真想要逃，只是四肢僵硬，不可动弹，更为严重的是，心中那种孤寂的死意仿佛被那柄黑剑激发，在胸中乱窜，心胸郁结的感觉疯狂的涌上心头，抑制得小真不能呼吸。 那巨剑上黑色真气，充满着身经百战后才有的杀气，怀着触之融化的冷煞，直冲冲的向小真逼来。 小真胸闷心结，气闷无比，黑色瞳孔盯着近在咫尺的巨大黑剑，眼帘逐渐变黑、变暗。 一卷华丽的衣袖，覆上黑剑剑柄，那冲天之势没有任何缓冲，便戛然而止。 小真身上一松，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