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事态严峻

    “小兄弟，留步！”

    洛寒翎已走出大帐老远，一道沉稳的声音忽而自耳边传来。虽未回头，他亦知道是谁。

    季博恒悠悠踱到洛寒翎前面，微笑问：“小兄弟难道不知，若薛将军据实以报，你的这位弟弟可是要担重责么？”

    洛寒翎立即警惕地将羽丰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季博恒。

    季博恒心下更为确定，羽丰便是眼前少年的软肋。

    “看不出来，大叔你年纪不大，耳朵这么不好使啊。”羽丰自洛寒翎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讥讽道，“方才我便说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只管冲我殷羽丰来就是！谁怕你们啊，一个个都蠢得跟驴样。”

    “确实很蠢。”洛寒翎冷声吐出几个字。要对付自己，方才在营中动手胜算不是更大么？季博恒一介书生，独自追上来，岂不是送死？

    显然薛景迁另有图谋。

    “博恒，你这是做什么？”一声厉喝传来，语气微愠。季博恒不及回答，薛景迁已来到跟前，责骂道：“博恒，若非这位小兄弟，你我哪里能够站在这里？他救了全军，你怎可如此失礼？”

    季博恒被说得面上一阵尴尬，却镇定地反驳道：“将军，若不是殷羽丰将沙将军困在山上，我们也不至于伤亡如此之重……”

    “小兄弟救了我们是事实。我们怎可忘恩负义？”薛景迁斩钉截铁道：“这件事不许再提。”转而对洛寒翎两人道：“小兄弟，薛某教导不严，见笑了。你们只管去吧。”

    羽丰很是不屑地瞟了二人一眼，牵住洛寒翎的手，道：“哥哥，我们走。”洛寒翎点点头。

    “你们不能走！”见洛寒翎当真要走，季博恒忙拦住二人，语气很是严肃地道：“你们走了，薛将军就成了替罪羊，圣上早就对他不满，一定会借题发挥，将薛家上下满门抄斩的！”薛景迁脸色铁青地将他扯到一边，骂道：“多事！”

    洛寒翎依旧面色淡淡，牵着羽丰的手举步就走。

    “将军！你是照月的肱骨之臣，多年来守卫边疆诸国才不敢犯境。你若有个闪失，叫那些将你视作保护神的百姓怎么办？”季博恒一脸悲痛。字字发自肺腑，情真意切。

    本来有些气愤的羽丰见状也不免感到愧疚，他仰头看着洛寒翎道：“哥哥，要不我们回去吧？”

    “回去送死么？”洛寒翎语气不善道。他只想羽丰以为仇人已死，对于他恢复得如此之快倒未起疑。只是延误军机，以致死伤过半，回去只怕死路一条。

    又走了几步，羽丰一把挣脱洛寒翎的手，跑开几步，才仰起小脸万分认真地说：“哥哥，夫子告诉我们，做人要敢作敢当，我也这么说过，不可以食言，更不能连累别人。薛将军是我们照月的顶梁柱，我不能害了他。”他的脸竟染上少有的将士断腕的决然。“我回去跟皇帝说清楚，让他不要怪大将军。说清楚了我就回来找你。”见洛寒翎依旧一脸寒霜，羽丰调皮地做了鬼脸，道：“哥哥，放心啦。我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我可是你弟弟哦。”语毕朝还在争执的薛季两人跑去。

    其实洛寒翎的心里也泛起了波澜。薛景迁的出现是在意料之中，只是他的行为却匪夷所思。季博恒不会武功拦不住自己，薛景迁可是武将，就算自己将他打败，必定会惊动全军。届时，自己要脱身绝非易事；而自己只想去找娘亲，不欲再生枝节。然而薛景迁不仅不怪羽丰的莽撞和言行无状，竟宁肯自己领罪也不抓他。即便自己救了照月，也不会有人以自己和全家的性命相报。

    到底是心怀叵测，还是真的爱民若此？

    战场上的薛景迁是众将的主心骨，威武不凡、调配有度、关心下属的好将领。若非中计，定然不会败得这般惨；若非不肯丢下将士独自逃生，也不会险些搭上自己的儿子。

    对于羽丰，表现了他广阔的胸襟和气度；对于他，则是完全的尊重和明显的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