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学剑

    眼看着时间飞快，又是一年的中秋了。这是他们到翠屏山的第十个中秋了。姜峰特意提前出山去卖字画，想要多买些好东西回来，哄林四娘开心。夫妻二人好好的过一个中秋。

    姜峰走了，林四娘独自在家，别无他事，除了练剑，还是练剑。姜峰不在桃园，孩子们当然也就不用来上学。秋日里，桃园本也无事可做。四下无人，格外清静。

    此时的桃园，没有了春花儿，也没有了夏日里香甜的果实，只余下青青净净的叶子还没有落，绿色一片，与周围的四季常青的竹林连成一体。色深而株浅，从远处望，桃园如同碧波中的浪心，一个深邃的绿眼儿，含情脉脉。

    桃园静了，林四娘也不用独自躲到山林深处去了，便自在的在桃林里练剑。

    夏去秋来，桃林的繁华都已经过去，只余下一片寂静。秋风渐起，寒意日隆，一日盛过一日，连桃树上的叶子也开始落了。它们似乎很着急，等不及青绿化成枯黄，便早早的斩断了自己的青春，从枝头飞落下来。在风中，它们与林四娘的剑气纠缠在一起，共同起舞。是喜秋？是爱秋？是恨秋？是怨秋？……说不清，秋还是那个秋。不喜，不爱，不恨，不怨。

    剑行的快，叶子也舞的快。色碧如翠玉的青叶，在雪白明亮的剑气中舞蹈，越来越疯狂了。看不清剑，看不清叶。一道是绿，一道是白。剑不怨，叶不怨。可是林四娘胸中，却隐隐有一股难以平息的怨气，随着剑气凌厉越发的愤怒了。说是中秋团圆，其实极难圆。每当此时，林四娘反而觉得日子比平时更加的凄凉、寂寞。怨愤越涨，剑行越快，到后来，舞的如雪花一般。

    “好。”突然，一棵桃树的后面，传来一个男孩的喝彩声。林四娘一惊，警惕的后退几步，收住剑，摆开架势，准备迎敌。剑未动，她先喝一声。“谁？谁在那里？”话音落后，一个身体结实的小男孩，怯怯的从桃树的后面，踏着碎步挪出来。“师娘。”他小声的叫道，低着头不敢看林四娘的眼睛。

    “孟山？”林四娘吃惊道。看清了对方的相貌，林四娘的心放松下来，身体也松下来，剑也放下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想……”孟山被林四娘执剑的姿势吓住了，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原地，搓着手，支支吾吾的说道，“师父……下山去了。桃林每……天都要巡视。所以……所以，我就来了。”

    林四娘抿然一笑，把剑背到身后，迈步走过去，用手亲昵的摸摸他的头。“傻孩子。你师父不在家，不是还有师娘吗？师娘会巡视桃林的。”孟山稚气的抬起头来，认真的说。“师娘是女人，怎么能干粗笨的活儿？”

    “哈哈……哈哈……”林四娘被他一本正经的神情逗笑了。她是真心的喜欢这个诚实的孩子，如同自己的儿子一般。“那你以后准备孝顺师娘喽？一辈子替师娘做这些粗笨的活儿？”“嗯。”孟山极认真的点头。

    是啊，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林四娘心头微微的一热。孟山的确是个很好的孩子，可惜是别人的孩子。她的眼睛略红了红，随即深吸一口气，把将要涌出的泪，又强咽了回去。“乖。”她不忍在原地再多留一刻，只怕仅那么短的片刻，泪也会压抑不住的奔涌出来。

    林四娘转身，从地上捡起剑鞘，将剑插入剑鞘里。孟山跟过来，好奇的看着林四娘手里的剑。

    这是一把十分漂亮的宝剑。纯银的剑鞘，泛着迷人的金属光泽，上面镶着孟山从未见的好看的不同颜色的小石头，措落有致的组成非常好看的图案。他好想摸一下，但是又怕太贵重，自己稍一触碰就摸坏了。

    “喜欢这个？”林四娘把剑向前一推，递到孟山的面前。孟山看了林四娘一眼，得到允许，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极为爱惜的摸了摸那把漂亮的宝剑。“师娘，这是什么？”

    “这是剑。”林四娘答道。“那你刚才是在用它跳舞吗？”因为，孟山曾在书里读过‘舞剑’两个字。因为林四娘会武功的事，在姜家是个避诲，姜峰没有给他讲过这两个字的意思。所以，他从字面上直接理解为‘舞剑’，就是‘用剑跳舞’。

    听了孟山的话，林四娘又笑。孟山简直傻的可爱。“你想学吗？”“当然。”孟山的眼睛猛然发亮，充满期待的抬头望着林四娘的脸。林四娘慈爱的用手，轻轻的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如果你不怕苦，师娘就教你。”话已出口，鬼使神差。林四娘后来想，自己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会提出要教孟山习武。多年以后验证，这件事，不仅不是错事，而是大大的幸事。

    这时，孟山的反应倒比读书时快，闻言立刻倒身跪地，“师娘，我不怕苦，就请你教我吧。”说完，‘梆、梆、梆’连磕了几个响头。

    就这样，林四娘秘密的收了孟山做自己的徒弟。孟山读书的确不怎么样，学武倒是比学文开窍的多。再加上他勤加练习，进步很快。林四娘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了。姜峰自然很快就发现了，却没有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