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布鲁斯家族

    帝都，众议院内。

    议员们或捶胸痛哭，或愤懑暴怒，亦或垂头叹息，大都在责怪乐芙兰的无能。

    唯独塞尔特趴在地图上，用鹅毛笔将各处重要的防御军事做出标记，不断地计算各处的兵力，包括敌军进攻的方式和时间。

    布鲁斯作为旧势力的代表，却没有和那就满头白发的老议员同仇敌忾，虽然那些老狐狸不停地给他抛“媚眼”，示意他作为布鲁斯家族的主人，应该同他们一样，趁机混乱夺取一份利益。

    这些旧贵族，他们就像生长了数百年的老树，势力遍布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东城区的地下城区，就连那些偏远地区城镇，也会有他们涉足的领域。拥有近半个国家财产的旧贵族，无论是哪个当权者，都得受他们的牵制。没有人会和半个国家作斗争，权力是把双刃剑，在享受荣光的同时，也要被各种势力牵制着。

    这次政变，所有人都看出来乐芙兰要下台了。接受的新势力，然后在混乱中捞一碗羹才是最重要的。他们眼中，政变只不过是王座上换个人而已，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现在，布鲁斯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竟然和塞尔特那条老狗站在了一起。他们私下里都称塞尔特为老狗，因为塞尔特就像乐芙兰的一直看门狗，虽然老了，但咬起人来还是很可怕的。

    布鲁斯家族是帝都实力最为雄厚的家族，他们掌管着整个诺克萨斯军事物资的供给。布鲁斯家族的势力从最西边的德玛西亚交界处，一直蔓延到最东边守望者之海的海岸线。他们供给着帝都的生活物资和七成左右的军用物资，大到众议院的建造材料，小到士兵脚上穿的战靴，都印有布鲁斯家族的红色蔷薇标志。

    他们本来想把布鲁斯叫到角落里，商量一下出城投诚的方案。这次军部政变，虽然他们不相信杜·克卡奥会发动政变，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特别是在这个权力为尊的国家。

    他们需要布鲁斯出面，作为军备物资的供给方，布鲁斯家族和军部有着足够的话语权。现在担心的不是兵临城下，而是乐芙兰下台，新政权上位后，他们会有多少资本和新的当权者进行对话。

    拥有足够的筹码才能在赌桌上一博高低，如果裤子里连一个金币都没有，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会被看场子的小混混踹出来。

    而此时，本应该站在他们阵营的布鲁斯，却出奇地和塞尔特那条老狗在讨论帝都的防御工事。

    再怎么看，他没必要为了乐芙兰和新政权作对。或者说，新政权上位后，受益最大的是布鲁斯家族才对，因为布鲁斯家族掌握着军部的物资供给。

    那些掌权者不断想办法了解外面的状况，将各自家族的损失和局势传递进来。旧贵族那几个老家伙凑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事情的进展，甚至有些窃喜。他们发现一开始家族的势力确实被控制了，但接下来的消息让他们安心很多。军部气势汹汹地控制了全城的所有经济活动，而在接下来的数个小时内，那些穷凶极恶的士兵没有采取任何暴力行动。他们就像优雅的绅士，几乎没有造成一起流血事件，就连抢夺财物的小事故都没有发生。

    “我就说嘛，这次是军部夺权，杜·克卡奥肯定后悔当初迎进乐芙兰的决定了，权利应该握在男人手中，可不是落在小女人手中的。”一名老议员悄声议论着，虽然现在是特殊时期，乐芙兰马上就要倒台了，他还是心虚的往四周瞥了两眼，防止有乐芙兰的狗腿子偷听。要是在一天前，这种叛逆的话足可以把他送上断头台。

    “马修议员，你胆子小的像只老鼠，现在乐芙兰估计急的跳脚吧，她才没时间搭理你呢。”同样作为旧贵族的特伦斯议员讽刺着马修。

    虽然特伦斯平日里很看不起马修，他感觉马修细长的眼睛，还有两撇小山羊胡子，像极了挖洞的老鼠，胆小而又狡猾，但是在政变这件事情上，他还是很赞同马修的说法。这些年诺克萨斯不再像乐芙兰刚加冕时那么所向披靡了，战事不断失利，巨额的军费支出，没有带来相应的利益，反而带来了沉重的税赋。

    “可是有什么用，我们需要有一个谈判者，一个能和新政权坐在一起谈话的机会。乐芙兰当政时，杜·克卡奥将军充当了这个角色。而现在，军部叛变，布鲁斯恰好充当了这个谈判者的角色。”特伦斯看了一下长圆会议桌前正和塞尔特讨论防御工事的布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悲愤感，“你们看看布鲁斯议员，本应该和我们站在一起讨论新政权，而他却在帮助已经命薄西山的乐芙兰做防御工事，他还是太年轻了！”

    虽然布鲁斯继承家族已有数十年的时光，但在这些老古董面前，算是比较年轻的。凡是能够承担起家族兴亡，继承家族产业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布鲁斯也不例外。

    作为庞大的布鲁斯家族，数百年间积攒下的底蕴让他们成为帝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而作为最年轻的家族继承者，在当时还被称为小布鲁斯的他，和布鲁斯家族中其他的竞争者不太一样。

    当家族中的同辈人已经出入于各个社交场所，为了以后的仕途拼搏奋斗时，小布鲁斯则混迹于东城区的下层社会，从赌场到风月场所几乎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家族中的掌权者只会注意到那些家族中值得培养的孩子，对于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后辈，他们从来不会低头看一眼。就像有人能够坐在高级餐厅和肤白臀翘的侍女调情，也自然有人惶惶不可终日，为生计疲于奔命。有人说这世界就是一个天平，上帝总会照顾你。而现实却是，上帝才没有兴趣看什么天平，他会把天平当成一堆烂铁扔到垃圾堆。

    在乐芙兰加冕的第七个年头，同样是小布鲁斯二十四岁那年。暗黑王朝的建立，象征着诺克萨斯的强势时期已然降临。暗黑王朝的军队一扫之前的萎靡不振，摧枯拉朽般横扫过瓦罗兰大陆时，国内的经济改革也在悄然进行。

    战争带来了丰厚的战利品，与此同时，军费支出也在成倍增长。而军备物资的供给一直被贵族垄断，用低廉的原材料和劣质的工艺压低成本，然后高价卖给军部以谋取暴利。

    而在那一年，乐芙兰做出来一个令人震惊的举动，她把军备物资的供给商授予给一个小混混。

    当那些恼羞承诺的贵族连夜调查那个小混混的身份时，没人会想到那个小混混就是常年混迹于东城区的小布鲁斯。暗杀令也在当夜下达，贵族们是不会允许一个无名无姓的小混混把吃掉军部这个大蛋糕。

    而暗杀令下达后的半个小时，却被告知，他已经一跃成为了布鲁斯家族的继承人。

    虽然所有人都在骂老布鲁斯的无耻，但也在敬佩这个老狐狸的精明。虽然提前让位给一个年仅二十四岁的后辈，但是他却不费吹灰之力将军备物资这个大蛋糕揽到自家的餐桌上。比起老布鲁斯的精明，新上位的小布鲁斯一夜成为了全城的传奇。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人能靠着做生意一跃成为家族继承者，更不会和皇室搭上关系。

    可是现在，最有商业头脑的布鲁斯却在做赔本的买卖，假如军部知道他在帮助乐芙兰，不单会把他的军部供给商这一头衔拿掉，很有可能将整个布鲁斯家族逐出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