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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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头云踪豹拉着的车子在城里奔跑，十余天后，终于来到了那座高山脚下，但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上山。 一路经过无数亭台楼阁，来到山顶上，在那座大殿前停了下来。 “去吧，无论见了谁，一切照实说，他们我自会安排好住处，等你见过人后，我再去寻你。” 钟三如此说道。 余生点头，道谢一声，与秦清月对视一眼，然后掀起车帘下了车。 车前那两头云踪豹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十余天以来，车子只停了一次，歇了数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是不停地赶路，然而，两只豹子不但不见丝毫疲态，反而似乎轻松得紧。 “走。” 车里的钟三说了一声，两只豹子懒散地爬起来。 余生从它们身边走过，然后感觉后腰被蹭了一下，于是回过头向下看去，正好对上其中一只豹子的双目对上。 那是一对金黄色的眼珠子，十分清澈，宛如世间最美丽的宝石一般。 另一只忽然凑过来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余生的手，极为通灵地看了余生一眼，低吼一声，然后拉着车子离去。 它们认识我……余生愣愣看着远离的车子如此想着，在原地呆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然后抬脚走上殿前台阶，抬手叩响了大殿的门。 “请进。” 殿里传来一声中年人的低沉嗓音，余生闻声推门而入。 一名身穿暗红华服的高大中年人正面朝殿门站在大殿中央。 这是一个作风严谨的人。余生第一眼看上去，得出这么一个印象，心想，这个人就是云主了。 钟二看见进来的余生，还未等余生行礼，便先深鞠一躬，恭敬道：“钟二恭迎师叔归来，因这事不宜宣扬，所以未设归来之典，还请师叔见谅。” 余生愣了一愣，跟着面现窘迫之色，一时只觉十分尴尬，但钟三说他是云主师傅的结拜兄弟，从辈分而言，他确实是云主的师叔，面对这一礼也只能硬生生受了下来。 “不……不客气……那个……我……”余生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连连摆手。 他面对的毕竟是东震洲最大势力的第一号人物，也难怪会如此紧张。 在此次见面之前，钟二早已通过钟三传回来的消息知道了余生的许多事情，明白他一时还很难接受这种改变，于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师叔，请随我来。” 说完这句话，钟二转身向殿后走去。 余生跟着他从后门出了大殿，向后山走去，约莫走了半柱香时间，两人穿过一片小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后山半山腰的一个平地，方圆约有七十丈。 靠着山壁那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池塘边有一座小屋子。 一名蓝衣人正背对着两人坐在池边垂钓，在他身旁地上，还摆着一根钓竿，却不知是为谁准备的。 两人走到蓝衣人身后五丈处，钟二停下脚步，向蓝衣人鞠躬道：“师傅，师叔来了。”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蓝衣人头也不回地说道，嗓音清亮，听着竟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的声音。 “是。” 钟二看了余生一眼，抬手示意余生过去，然后独自转身离开。 余生踌躇一会，缓步走过去，在蓝衣人身后侧半丈处站着，心里有种许多复杂情绪，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否该由自己先开口说话。 蓝衣人忽然伸手拍了拍身旁草地，背对着他说道：“过来坐。” 余生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目光往蓝衣人身前的那个小木桶里瞟了一眼。 桶里盛着半桶映着明亮天光的清水，却连半尾小鱼都没有。 余生又偷偷看向蓝衣人的侧脸，然后愣住了。 就像他听到的声音一样，蓝衣人的面貌，看上去是二十来岁的俊朗青年，肤色白皙细腻得能让许多女子都要自惭形秽，一头黑发如最好的丝绸，看上去就很顺滑。 他就是司无量，无极大陆四圣之一的战圣。 四圣便是：隐圣、儒圣、战圣、玄圣，隐圣是南离洲的人，而儒圣和战圣都是出自东震洲，玄圣便是北玄洲那老怪。并非西沙洲没有圣境强者，而是因为，西沙洲之人极少与其他大洲来往，人们对西沙洲的情况知之甚少，因他们向来不理外事，所以人们没有将西沙洲的强者算进去。 而北玄洲的那名老怪，人们大多数时候不是称他为“玄圣”，而是“冰神”，之所以会有这一称号，据说是因为老怪的一身修为造诣，全都与冰有关。 第一次从书上看见“战圣”这个字眼时，浮现在余生脑海里的，是身披盔甲手执大枪、长着络腮胡子的彪悍中年人模样，然而，实际上他却是个跟余生的气质有些相似的斯文书生形象。 一声忽然响起的轻笑声将余生的神思拉了回来。 “你那遇着生人总会拘谨的性子，还是没变啊。”司无量淡笑着说道，轻松的语调就像拉家常一般。 …… “对不起。” 沉默许久，余生开口说了这三个字。司无量是他的结拜兄长，他却当做陌生人对待，确实应该道歉。司无量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前世的事，我大多都不记得了。” 司无量微微点了下头，然后拿起身旁那支钓竿递过来，侧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会钓鱼吗？” 余生微怔，接过了钓竿，“会的，但不熟练。” 司无量笑了笑，说道：“没事，别把这件事告诉你要钓的那条鱼就行了，只要你的饵足够吸引它们，总会有鱼上钩的。” 余生感觉这句话有深意，细想一会，却又没明白其意之所指，于是问道：“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司无量说着，看了他一眼。 “听见什么话就怎么理解，不用想得太复杂。” …… “嗯。” 余生想起下车时，钟三说的那句话：一切照实说。 也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意思，简单人说简单话，做简单事。 余生不再多想，将鱼钩抛进池塘里，静静垂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