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来了，它们来了
“喂，流氓，你听见了吗？” 赵宏图转过头小声问道。 “废话，那么大的响声，我又不是耳背。会不会是之前的地震引起的山石滚落？” “我勒个去，那被砸中的不就死定了？听声音挺近啊，我们呆在这里安全吗？等下会不会有泥石流啊。”大头难得开始疑神疑鬼的。 “你傻啊，没下雨哪里来的泥石流，很迟了，睡觉吧。” 刘明感觉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给他带来了强烈的感官冲击，换句话说就是信息量太大了。可一旦平静下来，疲惫就加倍袭来。 拜托，这个世界快点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吧。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件，篝火晚会自然草草收场。 “亲爱的父老乡亲们，尊敬的旅客朋友们，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心情非常焦虑，牵挂着亲人的安危，但是听我说，现在贸然前往天河太危险了，地震过后又来海啸，山路也不知有没有塌方，天黑路况不明，所以我恳请大家，最好的方式还是待在原地，留在望春村，因为我有义务，也有责任保护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一切等到天亮了再说，好吗？” 葛书记敬业地拿着扩音喇叭，四处安抚众人的情绪。但他自己心中也巨浪翻腾，没想到之前那不安的预感果然变成了现实，按照海啸的势头，天河市恐怕损失惨重。想到当年自己也在哪里从政过，不少老同事老战友就定居在天河市内，葛书记不免悲从中来，一贯坚强的他声音都有点哽咽。 大部分人表示理解并接受了，可还是有几辆车轰鸣着驶离村广场，前往天河的方向。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老书记只能无奈地在心底祝福他们。 夜深了，村庄渐渐安静了下来，大部分人都回到屋内，原本热闹的街道空空荡荡。 但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隔着窗望着远处漆黑的天河，还有那灯塔一般的孤独火光，思念着杳无音讯的亲人。 这是噩梦吧，一觉醒来说不定又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多少人怀着这样的想法，逃进睡梦的怀抱。 刘明却不能平静。 血日西沉，暮霭昏昏。 废墟，满眼都是废墟，这是一座城的尸体。 眼前这座巨大的现代化都市俨然成为一座坟场，一栋栋毫无生气的建筑像刻着墓志铭的石碑，失去束缚的植物恣意疯长，蔓藤攀绕钢筋，野草漫过路面。 前方的大厦像极了一只巨兽的骨骼。梁柱如巨大的肋骨刺向苍穹，附近街面上遍布着碎裂的玻璃和水泥块，还有一大块坠落的屋顶，上面插满裸露的钢筋。如同生灵的血与骨。 道路上塞满了汽车遗骸，却不见一人，甚至一只动物。冷清，却不安静。 空气里回荡着一种奇怪的声音，似虫鸣，却大声的多，震得人鼓膜隐隐生疼。刘明不得不双手掩耳，小心翼翼地贴着沿街的建筑墙壁前行。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反正今天诡异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多一件不多。大概脑子对于奇怪事件的接受已经麻木了。 总觉得这片废墟隐藏了巨大的危险，但潜意识里面，似乎有重要的东西等待他去寻找。向未知前方探索的每一步虽然心惊胆颤，却能安心。而如果此刻后退逃避，一定会追悔莫及。 “他娘的，我在干什么？”他抱怨一句，又下意识地掩住嘴巴。 究竟是什么力量摧毁了这座城市呢？刘明困惑地走着，突然他注意到道路上有一个奇怪的东西。由于高楼的残垣断壁遮挡了夕阳光线，开始它只是路中间的一团黑色，走近时候可见表面隐隐泛着金属一样的光泽。 它有一辆小汽车那么大，事实上郑旦一开始真的以为那只是小汽车的残骸。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它动了一下，把郑旦吓了一跳。 原来之前它一直是蜷缩着，现在慢慢舒展开身子，体形变得更加巨大，隐约可见带着尖锐刺勾的节肢。漆黑一团中，有八颗如灯光般的红点出现。 过了几秒钟，刘明才认出那是……好多只眼睛。 卧槽！ “喂，喂！流氓，醒醒！醒醒！” “啊！！！” 刘明睁开眼睛，眼前赫然是赵宏图的大头，他双手还在摇着他肩膀。 “我去吓我一跳，流氓你干吗叫这么大声？” “没什么，做了一个噩梦，我还要问你呢，大半夜，你不睡觉干吗呢？” “嘘，小声点，你听。”赵宏图神色看起来有些惊恐，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什么呀？咦，好像是狗叫声？” 两人屏息凝神，侧耳倾听，远远地传来几声犬吠，声音凄厉，带着恐惧般的颤抖。 “怎么样，你听出什么了吗？”赵宏图又急切地问。 “靠，我怎么听得出来？”刘明回了一句，他突然想起大黄狗良城，感觉这声音，有点像！ 但关我卵事？和狗对话这种丢人的事还好也只有大头看到了。 “村里人养狗防盗很正常，那狗也许是发情了？”刘明回了一句，没开命运模式，估计良城又在说什么魔性的话了。 “啊！！！！” 突然间，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喊叫。 两人浑身的汗毛都炸立起来。 那显然是来自人的惨叫！ 犬吠声也由凄厉变成呜咽，听起来像在求饶。这种声音就像是两只狗打架，被咬住处于弱势一方的那只狗发出的叫声。 刘明顿时睡意全无，他穿好衣服，不顾赵大头的劝阻，轻轻推开窗户。空气中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扑面而来，比之前更加浓郁。他觉得草丛间的虫鸣声特别响亮。 就好像梦里听见的那种声音！ “好臭啊，什么东西这么臭？垃圾堆那边传来的？毕竟是乡下，公共卫生很差啊”大头捂住鼻子。刘明没有回答，他眉头紧锁，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他们的房间在旅馆三层，下面是一条水泥路，也是村子的唯一一条主干道。望春村由于受山地地形的限制，整个村庄狭长，呈蛇形弯曲。这条水泥村道就是蛇身。 惨叫声是从北边的“蛇尾”位置传来的，那边是村道的尽头，再过去就是树林了，也是刘明下午接支线任务的地方。 “会不会是……不干净的东西？”赵宏图的肩膀有些发抖。 “喂，大头，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小？不像你平时的风格啊。”刘明心中虽然也害怕，但是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死党居然这么缩，除了鄙视还有些意外。 “流氓你是无知者无畏啊，我小时候就在农村长大，听老人们讲过，山上是有灵的，半夜里犬吠最好不要看，可能是……” “嘘，什么声音？”这次轮到刘明示意噤声。 嘶嘶嘶嘶……一阵响亮的鸣叫声传来，在夜里尤其显得诡异。 “乡下地方比较安静，所以虫鸣听起来也比较响亮吧，不像天河市夜生活那么丰富，这里深夜根本没有什么车辆来往……咦，你看那是不是一部车？”赵宏图指了指远处。 昏暗的路灯只映亮了一小部分路面，在包围的黑暗里，有什么在移动着。 “不对，怎么看都不像啊，过来了，哎妈呀，这是……我艹！怪……”赵大喊了一声，就被刘明捂住嘴巴，“……物。唔唔。” “大头你给我闭嘴！小声点！” 刘明心脏狂跳，他再次看见了那红色的嗜血的眼睛。 它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