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寻根问底
两人看似你来我往杀机迭起，却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能看见两人一触即分，男子便口鼻血流不止，全程尚不足一息时间便分出了胜负。 “柳兄！”钟青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看清来人是柳焱后，胸膛剧烈起伏不定。 狂喜、震惊之色在脸上不住变幻。 柳焱眼角扫了钟青山一眼没有说话，目光像是毒蛇一样咬在躺倒在地的那独眼男子脸上。 “我认得你！”一字一顿，冷冽的声音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杀气。 柳焱边说着一脚重重剁在那男子蠢蠢欲动的右臂关节处，咔嚓一声，骨头粉碎的声音在偌大的祠堂里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让人心脏也跟着缩了缩。 男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口中的血沫不断涌出，想要吃人的目光却紧盯着柳焱，只是其中却不住的涌现出一抹惊惧之色。 像柳焱这般年岁，却又功夫精纯，下起手来也毫无顾忌，招招要人命的凶人他根本没有见过，看到柳焱脸上怨毒的表情，男子便头皮发麻。 “兄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啊——”男子扭曲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和善笑容，话说到一半柳焱却已经又狠狠踏碎了他另外一条手臂，求饶顿时变为了尖利的惨叫声。 “六年前，凤阳坡外柳家村！”柳焱眼眶徒然泛红，眼珠上布满骇人的血丝。 “柳.....柳家村？”撕心的剧痛如同万蚁噬咬一般，男子的声音都因此而颤抖不已，只是下一刻，男子却瞪圆了眼珠，他生平杀人数不胜数，记住被杀的某人是不可能的，但屠杀一地的惨事他还是依稀有些记忆的。 “你.....你是柳家村的人？”男子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如果是因为其他事情交了恶，那么或许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毕竟男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山贼首领，干的是刀尖舔血的买卖，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保不齐哪一日就失了手，因此暗地里也藏了一大笔劫掠来的银钱和珠宝首饰，大不了便将这笔钱送出当作买命钱。 可若是杀亲之仇，那就万万没有丝毫情理可讲了！ 男子真切的看到柳焱眼中那难以化解的恨意，知道若是再不想个法子，唯有死路一条的下场，也顾不得身上伤势，连忙强提了一口气道： “杀人屠村的确实是我，但这件事情却是有人指使的，否则干我们这行买卖的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干出竭泽而渔的事情。” 柳焱闻言一怔，他现在恨不得将这人千刀万剐一泄心头之恨，却还是被他的话给吸引了，纵然心中杀气腾腾，脸上的冷意却减少了三分，轻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让你这么干的？” “对对！”男子说的急切，牵动了内脏伤势，说着又吐了一口参杂着脏腑碎片的血水，但求生心切的他还是连忙道：“你如果保证我不杀我，我就告诉你。” 顿了顿男子挤出一丝难看的讨好笑容：“我.....已经被你废了，便是活着也是废人一个，对你没有半点阻碍。” 柳焱心中冷笑，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显露，过了一会才缓缓点头：“我不动手杀你，你说吧。” “你.....你发个毒誓，便以你亲人的名义，否则我没办法信你。”男子却摇了摇头。 “你真要找死？”柳焱怒极反笑。 他是一个重情的人，对待亲情更是如此，又怎么用父母的名义来发这个誓言。 “我现在也是生不如死，只求留条残命苟活于世，你杀了我那个秘密你却是一辈子也别想得到了。”男子苦笑道。 “那你便去死吧！”柳焱眼中凶光一放，一脚便踩碎了男子的喉咙。 站在周围的人，无论是山贼亦或是钟家寨的人无不被柳焱的处事果断吓到，个个依然保持着对敌的姿态，动也不敢动，生恐下一刻便会被这凶神给盯上。 “哈哈.....”柳焱眼眶忽然被泪水所充斥，两行清泪滚滚而落。 前一刻还是杀伐果决、凶神恶煞的他，此刻却像个凄苦无依的孩子一样。 这泪水，饱含了柳焱幼时的辛酸和苦痛，不仅仅是亲手报了血仇后的复杂心情，更是对已经死去的双亲的回念，能够报仇，这在从前是他一直没有去想，也不敢去想的事情，他不怕死，因为活着远比死了要痛苦的多，饥饿、生病、受伤，一切的一切他都只能独自承受，因为他不是一个人活在世上。 所以他不敢去想报仇的事情，也不敢去回忆父母死前看他的眼神，那眼神像是在跟他说。 活下去，不管再怎么煎熬也一定要活下去！ 如今，他不仅活了下来，甚至亲手血刃了仇人，一直隐藏在心里的情绪便再也按耐不住的汹涌而出。 “你......你没事吧？”白蛇爬到柳焱的肩头，冰冷的身躯像是要安慰他一般，轻轻磨蹭着柳焱的脖子。 柳焱摇了摇头，用力抹掉了眼泪，通红微肿的双眼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跑.....跑啊！” 一个山贼面色惊恐的望着柳焱，忽然惨呼一声，拔腿就向外跑去，只是还没跑出大门便发出了一声惨叫，一把匕首缓缓从其背心处拔出，带出了一蓬血花。 刚子沉默的在尸体上擦干了匕首上的血迹，阴恻恻的目光直盯着祠堂内剩余的山贼，他们的亲人或多或少都在今天被杀，血仇当以血来报！ 一时间，祠堂内寂静便被打破，惨叫声、怒骂声不绝于耳，只不过不同于钟家寨诸人的奋勇，剩下的山贼个个惊惧如鹌鹑一般，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大多数被杀死当场，猩红的血液几乎布满了青石板。 “等等，先别杀他。” 当剩下最后一个山贼的时候，柳焱忽然出声。 钟童虎闻言一愣，看到是柳焱出声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斧头，不过狠狠瞪了一眼靠在墙壁脸色苍白的山贼一眼。 “我杀的那人叫什么？”柳焱平静的看着面前已经被吓破了胆的汉子。 “他.....他叫邓明志，是帮.....帮里的二首领。”山贼被柳焱的眼睛盯着，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寒气直冒，说话也哆哆嗦嗦，双膝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二首领？”柳焱眉头一挑：“这么说来你们还有一个大首领了？” “对.....对！”山贼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惊恐的望着柳焱。 “你们据点在哪里？还剩下多少人？那个大首领长什么样子？”柳焱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这个.....”山贼小心的看了柳焱一眼。 “让你说就说，磨磨叽叽什么！”钟童虎性子急躁，猛地踢了那人一脚。 “我说我说，求求你们别杀我.....”被钟童虎踢了一脚，山贼那点小小的心防顿时崩溃，股间湿了一片，连忙说道：“据点就在平南城里，首领在城内开了间妓院，叫春风楼，让我们都躲在那里，本来那里还有一百多个兄弟，但上次三首领带出去的人都死了，再加上这次，春风楼里只剩下二十多个人了。” “大首领平时就住在那妓院的后院里，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让进，我也没见过大首领的样子，不过.....”说到这里山贼迟疑了一下。 钟童虎在一旁冷哼一声，吓得后者脸色一白连忙道： “有一个不是帮里兄弟的人经常去见大首领，二首领和三首领他们见到那人都十分恭敬，小人有次听到二首领称那人‘肖公公’，似乎是门内的人。” “你说他是官府的人？”柳焱眉头皱了皱，门内是绿林和道上帮派对替官府办事的隐称。 “小人就知道这么多了，求求大人不要杀我.....” 柳焱不发一语的沉吟了一会，才缓缓走出祠堂，身后立刻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又很快隐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