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命中剑
第十一章，命中剑 剑，一柄锈迹斑斑的苍凉古剑，剑式虽在岁月中略显腐朽模糊，被磨去了昔日的光华，但依稀之间尚能看出此剑往日的精致古朴之神异。 “是一柄好剑！” 不知为何，秦昆的脑海中蹦出这样一个念头，挥散不去。 嗡—— 锈剑轻颤，竟发出恰似龙吟的剑鸣。但难以想象是由这样一柄锈剑发出的声响。 看着剑刃上那令人咂舌的斑斑铁锈，颇为容易让人认为这只是一柄经不起岁月侵蚀的寻常古剑，无论昔日何其锋芒，如今亦不过废铁一团。 想到这里，秦昆不免有些失落。而众人本被老成少年护在身后，虽听到剑鸣空响，却不知缘何，便是心中惊惧，也不免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只听黄天阁问道：“秦昆，是什么声音……？！”言未毕，那双奇异的慧眼却越过友人的身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集中在了那柄更加奇异的锈剑之上，一时惊疑不定。 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萦绕在慧眼少年的心头。 “这一柄剑，来历不凡，”不知不觉，黄天阁下意识的喃呢自语。 “怎，怎么啦？”叶可凡探探脑袋，可一剑满地的骸骨便吓得忙躲回众人身后。至于林峰和约翰更是早已吓得一齐拥在一处，可怜兮兮的模样直教人哭笑不得。 人这种生物，却是奇怪。若是叶可凡、林峰、约翰尚是男子身时，必然不会过于害怕，但一朝阴阳倒，变作娇弱的女子。她们本能的为自己能否有自保之力而担忧，处于一种精神敏感的阶段，对于这样的地狱般的画面自然也比常人更觉可怕。 林婉儿美眸一看，纵是在这般犹如炼狱的埋骨之地，亦不经莞尔，取笑道：“亏你们还是‘男子汉’哩。”故意咬重了“男子汉”三个字眼，令得三位昔日男子的变身女孩们大感羞愧，尴尬的分开，故作镇定，只可惜那惨白的面容还是藏不住畏惧，不许片刻又缩在一处去了，可怜巴巴。 见此，林婉儿亦是不可奈何。况且，作为一名女子，见到这番恐怖景象，焉能不怕？少女亦不过是强作镇定。再者，眼神中隐藏着的恐惧与柔弱，在目光触到心上人那挺拔的背赢后，眼眸更深处的那股nongnong的情意也顷刻间冲淡了这份畏惧。 下意识，想要伸手再牵住他稳健的手，但不想少年人却突然上前踏出，恰巧避开了林婉儿伸出的手儿。一时抓了个空，不免又有几分失落。 “你何时才能明白我的心？”少女的心儿，无声的质问着，空留幽怨。 却说秦昆突然迈步向前，往那屹立不倒的傲骨亡者一步一步的行去。此地骸骨遍地，难免踩在其上，而这些历经岁月洗礼的枯骨遗骸，难以承受而纷纷碎裂，声声碎响，宛如踏上黄泉的不归路，叫人胆寒。 叶可凡躲到徐东旭身后，胆颤心惊，眼见老成少年往骸骨走去，又大为担忧，忙喊道：“昆哥儿，咱们回去吧！？”话音未落，却见秦昆已然立于仗剑的傲骨前，近在咫尺。 剑，苍凉的古朴锈剑 人，异域而来的少年人。 一人一剑，似乎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感应，可言不可喻。这种莫名的感应催促着他将注意力集中于古剑之上。久久凝视这柄锈剑，剑刃之上的锈迹仿佛在倾诉昔年往事，平添几分苍凉的古意。 嗡—— 又是一声剑鸣。 “？！”秦昆突然心头一颤。是的，他感觉到了，感觉到那冥冥中的“宿命”。一个来自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不停的呼喊着！ 拔起这把剑，这是你的宿命！ “命运？” 不得而知。但正如心中那莫名的声音所言一般，老成少年已将古剑紧握，稍稍使劲便将之从枯骨的手中拔出。 持剑在手，方能细细端详，秦昆亦是彻底看清了此剑的模样——古朴精致的造型，颇有些十字剑模样，但更似秦汉宝剑，纵是被岁月侵蚀了往日的锋芒，然剑柄之上精美的纹刻与剑刃铁锈之下隐约可见纹路，无不诉说着它曾经的神异。 “好剑！” 纵是如今锈迹斑斑，但秦昆仍是不由自主的高声一呼，确实是一柄好剑。 “秦昆？”黄天阁快步赶上，却闻好友对着这柄锈剑如此赞叹，心中升起些许惊疑。不错，慧眼少年如皓星般的眼眸从来不会看错什么，纵是猜测到了此剑来历不凡，但时过境迁，便是他昔日何等利器，如今亦不过是废铁罢了——这般锈迹，又能指望他什么，如何又称得上“好剑”？ “嗯？”锈剑的原主，那在天地间只余下白骨一具的亡者，却映入慧眼少年的眼中，心头不由一怔。 怔的不是其他，却是这位宁死不屈的一身傲骨。 肋骨连断，双臂中箭，骨架之上多有裂痕，已然身负重伤；双膝皆被长枪贯穿，若是常人，或许早已跪地不起，但这位英灵临死之前并未屈服！ 何等傲骨，问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为剑而生，仗剑而死。”眼见老友的目光汇聚于这名不知名的不屈英灵，若有所思，亦不禁望向亡者的遗骸，发出这一番感叹。 既然这柄剑在冥冥中呼唤自己，那么，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这位英灵的继承人了。 这般想罢，秦昆反握手中剑，以古时的礼仪抱拳，似是欲横跨生死界限而与之对话：“虽然不知前辈是何许人，也不知我们身在何方。但既然我在前辈手中接过此剑，也自当继承你宁死不屈的气概！”言罢，当众一拜。 见此，众人一怔，却并未多言。或许，他们并不能理解这短短几息之内，人剑共鸣般的感觉。 秦昆这一番举动，多少是受锈剑影响，一时的热血上头。 噗——不成想，就在老成少年礼毕之际，这片埋骨之地的地下，竟突然传来了一声怪响，接着是流水声不断。 水，自地面上的小坑中缓缓涌出，片刻功夫变化成一潭清澈的水汪。一行人不由围聚于水汪四周，面露喜色。 为何会有水涌出？众人不得而知，但眼见刚刚涌出的水汪又很快向洞口方向流去，又是小片刻，汇成一条小溪，一路流向山岩之外。 小狐狸叶可凡登时爬将出来，一股脑，想也不想的将脸埋进溪中，大口喝着这大漠中甘甜的清水。先前本就是几近脱水，而今这珍贵的水源近在咫尺，哪里还会顾得上对骸骨的惧怕？且喝饱了再计较！ 这水，或许确实是救命水，众人虽难掩喜色，但终究有几分谨慎。先不论水从何而来，但这种上岩暗洞之中流出的水，很可能是不能直接饮用的碱水，乱喝智慧让人更加不适，从而腹泻，间接导致脱水。 眼见这冒失的小狐狸，秦昆赶忙将她的脑袋从水里拉了出来，训斥她不经大脑冒冒然然：“这水不能乱喝！” 叶可凡满脸水迹，却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像是从未听到呵斥一样，扯着秦昆的衣角，兴奋的嚷道：“清水！不对，是淡水！！”孩童般的眼眸中闪烁着欢愉的光芒。 淡水！ 听罢，众人皆是相视而笑，面容上的谨慎也慢慢收起，随之而来的是由衷的心安。虽说怪叶可凡不顾后果，贸然饮水，可也没了再训斥的心思。 在这样的绝境，在这样阴森恐怖的埋骨地，却有着沙漠中贵比真金的宝物，水。这种后福突来的狂喜实在是难以言喻。 ……………… 篝火，燃烧。 虽在这种荧光石壁下无需火光，但少年人们的食物还是需要这种热度来处理的。而这些即将下肚的食物，正是黄天阁在鸟潮过后塞进背包的死鸟，只可惜，这鸟看似肥美，这rou只有丁点。 而与以往不同的是，架起这一簇篝火的不在是木块，而是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亡灵枯骨，人类的遗骸。 这确实是对亡者的亵渎，但毕竟处于无奈。况且，对于求生者而言，与其让这些遗骨于着世界中被遗忘，不如取来为生者提供最后一点便利。 “唔~~~”拉耸着一双毛色皆黑的狐耳，形如狐妖一般的叶可凡舒服的枕着林婉儿的大腿，闭着眼任由少女为自己梳理长发。 也不知何时，叶可凡突然觉得梳头原来也这般享受。至于，林婉儿是甚么念头？无他，猫猫狗狗都喜欢被人抚摸头部和脖颈，想来狐狸亦不例外。如此推算，那么叶可凡应该也喜欢。 舒适的触感让叶可凡不能自己。那条毛茸茸的狐尾不自觉的伸出自己的七分裤儿，来回的摆动，就像遇上了喂食人的京巴，可爱又充满别样的诱惑。 说来也是奇怪。三位阴阳颠倒的年轻人中，最让人惊奇的却不是貌胜天仙的林大美人，而是长出了狐耳狐尾的叶可凡。如果说她们皆是因为极阴世界而变作女身，那缘何只有小狐狸一人在阴阳颠倒之后，同时还成了一位半人半兽的狐人？ 而如今的叶可凡，究竟算是什么？人，还是兽？ 答案依旧无从知晓。 徐东旭拨弄着那簇篝火。一向闲不住嘴的少年人，居然出奇的保持着沉默，双眼怔怔的凝视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倒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他的长发仿古人，高高的束起一条马尾，其余任其披肩。这自然是林婉儿的手笔，亦只有她这种“纯天然”的女孩才会热衷此道。 “东旭，你在想什么呢？” 在篝火的另一旁，满是愁色的林峰依靠着众人成堆的行李，无神的扫视周遭。时而窥望这自己的梦中人，时而又瞅瞅自己如今的女儿身，那心里的滋味，实在难受。 连梦的机会都没有了。 或许正是这般愁苦，让她觉察到了徐东旭不寻常的平静与出神，也是莫名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荒诞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