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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命中局

    第二十六章,命中局

    蓝芒闪耀,剑锋近在分毫!

    葛霖的咽喉,莫名的划出一道浅而平滑的割伤,然而,剑与他的脖颈尚有间隙。

    剑芒!?

    “呀啊!?”小狐狸一声惊呼。

    所有人瞪大着双眼,或是惊呼,或是蓄势待发,客栈之中顿时乱作一团。

    至于事端主角之一的葛霖,则是只道必死无疑,感受着杀人剑上闪烁的微弱蓝芒,一抹绝望并着坦然,涌上心头。

    杀意,顿起!然而,亦转瞬消逝。

    铮——!

    杀人剑,归鞘。

    “嗯?!”

    不论在场何人,皆是一怔。不是有所仇怨,为何又突然收手,留其性命?

    “我不杀无辜之人。”少年剑客的眼神一如初见时那般目无表情,但如今看来,似乎并非被仇恨所驱使的恶魔。

    “……”回应他的,亦是葛霖一时的沉默。或许,锦衣青年仍对这位漠北少年的留手而费解。

    但,不解终究只是不解。只见主人安然无恙,几位与之同行的年轻仆役慌忙拥来,将之护在身后,如狼似虎般围困住那位莫名的漠北剑客,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要他化作剑下亡魂。

    少年剑客冷眼环顾这几位打算围杀自己的中原家仆,他没有多言。不杀无辜,是他一贯的准则,不会改变。但是,他很清楚,他若要走,这客栈中无人能拦下,同样,若要杀人,这客栈中亦无人能够挡下他的宝剑。

    “……住手!”

    葛霖如此怒斥一声,只教他的仆从们迟疑不定。虽说迟疑,可亦不可违背主人的意愿,一众年轻仆役只得怏怏收剑退开。

    至于其他中原异客们,望见这般情景,亦一时捉摸不定,全然猜不透哩。但见得这位漠北剑客已然收手,他们亦不能突下杀手,行有违道义之事。

    “此人究竟是谁?”

    “虽然未曾在漠北走动,但也曾了解了些大漠旧事,亦不曾听过这号人物。”

    “漠北人如何与中原南地之人有所仇怨?”

    “……”

    这一番事罢,这些江湖客们又是议论纷纷。他们不知晓其中缘由,亦不知晓这位漠北剑客心中所念——或许,一切的前因后果,只能永远埋藏于岁月的尘沙中,如这无边的大漠黄沙,一遍遍的掩埋生命涉足的痕迹……

    在这一刻,眼看着这位与家族有所仇怨的少年剑客转身欲离,葛霖的心中不免有所诧异。

    且不提这些中原异客们的议论与诧异。却见异域而来的七位少年人,亦同感惊奇的注视着这位剑客。

    他们是特别的,原因在于他们并非这个尘世的生灵。但不知为何,此刻望向这位漠北少年时,心海之中会不由腾起一股莫名的预感,预感着他们与少年剑客有着某种联系,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这种预感最为强烈的,正是年轻人中一袭白羽霓裳的变身少女,林峰。

    “你……”面纱遮掩的姣好面容上,泛起了些许波澜,林美人此刻或许已能理解少年剑客内心所隐藏的仇恨,亦更欣赏他是非分明的为人。

    也许是命中注定,异界的变身女孩与这位漠北少年又一次四目相对。

    女孩柔和似水般的美眸,剑客坚毅淡漠的眼神。四目相交之时,各在对方的心海之中深深的划下印记。

    “……!?”

    仇氏少年低下了面容,堪堪避过了女孩的凝望,但心中却泛起了波澜,但这突来的波澜,却不知能否平息。

    林峰心头一颤,一股刻骨铭心的畏惧自心海中浮起——是了,她在想些什么?作为一位昔日的男子,为什么如今会如此的瞩目一位不曾相识的少年剑客?

    为什么?

    诸般念头于脑海中闪过。她所畏惧的,是自己是否会丧失作为男性曾有过的印记。而这份畏惧不止是存在于她一人身上,叶可凡,约翰,皆是如此。

    一如少年剑客的回避,林美人亦侧首不语,两人内心涌起的波澜,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言明。

    漠北剑客低首之际,却忽然瞥见了一旁同样一位持剑的少年——剑眉下的眼眸亦借着烛火的微光注视着自己,一如自己注视着他。

    秦昆并非剑客,他们唯一相似的,便是手中的剑。

    为剑而生,仗剑而死。

    这是秦昆自那日古洞之中的所见所感,在他拿起那柄名为虹方的锈剑时,他便预感到,这便是他的命运,如同每一位剑客那般的命运。

    目光自老成少年的身上转移自布鞘之中的古剑,仇氏少年凝视着剑柄上沧桑而又精致的纹刻,不禁问道:“能否让我看一下你的剑?”

    “随意。”

    秦昆伸手递剑,独将剑柄指向这位仅有两面之缘的漠北少年。没有过多的谨慎,更无所谓防备,好似经年老友般,自然随意。

    剑客探手一拔,古剑脱鞘而出,但岁月留下的斑斑铁锈让它再无出鞘龙吟般的金铁摩擦声。传说,一柄好剑,是拥有生命的,若是这般说辞,那这柄锈剑,是否已然逝去?

    周遭许多江湖人士亦是不由望来,却不想见到的是这么一柄锈如废铁的古剑,一时间大失所望。不过想来也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少年人,又怎可能拥有神兵利器?

    “好剑!!”但真正出人意料的,是这位漠北少年的话语。

    秦昆坚毅的面容之上,勾起了淡淡的笑意,说道:“自然是好剑!”

    恰如当日大漠古洞之内,秦昆初见此剑时的赞叹,漠北少年在手握此剑端看一番之后目露惊艳,亦是由衷的称赞。

    或许,他也似老成少年那般,觉察到此剑昔年的不凡,觉察到这斑斑铁锈之下所隐藏的昔日锋芒,更是觉察到古剑之上的神异——果然是一柄好剑!

    不论今朝铁锈遍身,还是变作废铁一团,这终究是一柄好剑!

    “呃……”相比于两位少年人对这柄锈剑的惺惺相惜,叶可凡等人与一众来自中原的江湖客们却大感莫名。他们看不出,也看不懂两位持剑少年对于这柄废剑的赞许。毕竟,锈剑,始终是锈剑。

    再次望了几眼那柄友人得来的锈剑,黄天阁的那双如皓星一般的慧眼,亦是透着茫然:“难道,这把剑,真的有所神异?”前文曾言,慧眼少年从来不曾看错什么,只是,他虽觉此剑来历不凡,但终究已化作一柄锈迹斑斑的残剑,又如何谈得上好剑?

    或许,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慧眼少年如是想到。

    古剑归鞘,两位少年持剑人不由对视一眼。只听得漠北少年如是说道:“仇子期。”

    唔,原来,这便是他的全名。

    “秦昆。”老成少年亦是答道。

    言罢,已将对方的姓名铭记于心。

    随后,仇子期却不由自主的看了面带巾纱的白衣女孩一眼,但所望见的,只是女孩皱眉躲闪的眼神……

    剑客转身欲离,但临走之际,又突然问道:“葛涵鸣何时方能到达砂门关?”

    葛霖闻声一愣,却一时未有言语。是了,既然有所仇怨,又怎可能透露家族长辈的行踪。但思索片刻,仍是反问道:“仇小兄弟,纵然你先前留我性命,我亦绝无可能将长辈的行踪告知于你。况且,仇小兄弟你虽然剑术高绝,但终究只是一人一剑,修为只在‘道宫阳神’之境,如何能胜过我家那位长辈?在下还是奉劝你……!?”

    只是,言语未尽,却忽听几声惊雷脆响,更有破空之声——三道细小的电弧直射向这葛姓的锦衣男子。

    锵——!

    “啊!?”

    剑光突闪,只听见两声金铁相击的脆响,与电光霹雳的电花。两根细如发丝的绣针悄然坠地,落地之际仍旧是电弧跳动,纵然声如蚊鸣,却在此刻如此的刺激周围众人的耳膜。

    针?

    出剑的,不单单只有仇子期的杀人剑,还有秦昆手中的那柄锈剑。只是,此时古剑早已脱手而去,牢牢的钉在墙壁之上,而老成少年的手亦虎口震裂,血流不止。

    话虽如此,发出惨叫的并非秦昆,而是那位葛姓的青年。家族传承的身法,这一次并未让他躲过突来的飞针:一根飞针带着跳跃的电光,竟生生洞穿了葛霖的手掌,只留下一处因电流袭来而焦黑的血洞,分外狰狞。亦怪不得他会如此惨呼。

    “谁!?”诸般中原江湖的异客们不由齐齐怒喝,暗箭伤人,自当为人不耻。

    “啊!?秦昆你怎么样?”一众友人慌忙拥上前来,林婉儿握着心上人不断失血的手掌,竟一时间泪眼模糊。

    怎么回事?

    若要细想,便是秦昆本人亦不知所以。在忽听一身惊响之际,一股危险的预感自心而起,或许,正是这番突来的预感,促使他拔剑相挡,即便,这份危险的“目标”并非自己。

    亦曾说过,有些人的出手,总是快过自己神经的反应速度。这,或许便是所谓“剑客”的直觉,虽然,秦昆并非剑客。

    但,他终究只是寻常人,这些奇人异士的手段,实在难以想象,分明只是一根细针,为何能将自己手中的古剑击飞?

    这是何等的力道?!但,这明显是有意留手,否则以少年的rou体凡胎,会只落得一个锈剑脱手,虎口震裂的下场?

    “……?”眼看落于地上的绣针,仇子期端看着手中那柄因挥剑阻挡,而在杀人剑剑刃之上跳跃着些许电弧。片刻之后,漠北剑客皱眉侧首,望向客栈之外。

    小狐狸原在惊于好友的伤势,但突然立起双耳,通红的双眼滚着眼泪,不由望向客栈的门外,是一行丝衣裙服的年轻女子,拥着一位同是遮面的紫衣女子……

    “她们是……?”林峰瞪大眼眸,竟也是注意到这一行突然到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