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异路
第一百一十六章，异路 定眼一看，却是一位白衣素装的少年剑客，自是如今的紫山少主，秦昆。 本应无情无欲的眼眸，淡漠却又矛盾似的盯视着眼前昔日的好友，愣愣出神，全无往日的冷静。俨然，便是这颗跳动着的无双剑心，亦压抑不了此刻诧异，一时间，竟忘却了此刻的自己应该做什么。 一见来者，众人不禁大喜。 “秦……昆…！？！”最为欣喜的，是那位男装少女，赫然起身，亦是一路奔向剑心少年。 毫无意外的被少女拥抱，但无情的人除了初时一愣外，却始终毫无动容，甚至，反倒是颇有些茫然…… 茫然？茫然着自己此刻应该如何回应记忆中的羁绊——是哭？是笑？但是为何难有半分表情？ 或许，对于常人而言，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然而，对于秦昆而言，却是无比的困难，只因，他的心，早已冰冷。 “……？！”许是感觉到友人毫无反应，林婉儿方才一怔，抬首一望，却愕然对上了剑心少年那毫无情感、且似剑般犀利的眼眸。 一时间，竟是本能的感到一阵畏惧，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拥抱的手臂。 “嗯！？”刹那的眼神交汇，徐东旭与林雪姬顿感讶异，不由齐齐望向了身旁的叶可凡。 回应他们的，只是小狐狸极为纠结的苦笑。 至于，观望着这一场重逢“喜剧”的另一位少年剑客，却是露出了意料之中的冷笑，暗道：“他与你们的路，终究天差地远。” 是的，纵然曾被彼此的羁绊深深牵引，但在秦昆选择“六剑”的那一刻起，这份羁绊的道路便早以不同…… “……秦，秦昆？” 淡漠，乃至是冷漠，林婉儿只能在友人坚毅却冰冷的面孔上，读出这般无情的词汇。眼见剑心少年愈发紧皱的眉宇，恐惧亦不禁由心而起。 是恐惧甚么？是惧怕这份来自于本能的危机感，还是害怕着他已遗忘了七人的情义？ 这一刻，清丽少女只感到一阵心痛，似针扎般疼。 然而，少年人的皱眉，却是因为内心痛苦的纠结—— 我，如今，是该笑，还是哭？但，为什么，我的心如此的平静？他们不是我最重要的人吗？为何重逢的这一刻，我竟没有丝毫的喜悦？我应该，应该会兴奋，会喜悦，甚至是喜极而泣……可为什么，为什么我毫无反应……？ 千般疑惑，万般纠结，反倒教自己的心愈发烦躁。 问题的答案唯有一个：“百世无情”。 他，早已是无情之人。是故，如今的他，无法像常人那般理解自己的情绪，不，甚至说，他已不再拥有“情感”。 或许，曾为了心中的羁绊而求剑紫山；又或许，为了心中的情义而义无反顾的服下“百世无情”。 但，那又如何？ 对于一个无情的剑客而言，这份情义，这份羁绊，即便已成为了为之苦修的信念，然而，亦在无形中成为了追逐剑道极峰的阻碍、枷锁。 无奈，亦无比现实。正因如此，体内搏动的无双剑心，在剧烈的抗拒这份情与义。 然则，作为一个人，作为一同许下约定的羁绊之一，秦昆本能的希望保留这份最初的情感，哪怕，只有一丝…… 两相矛盾挣扎，最终只能以纠结的皱眉来表达心中的苦恼。 但这般天人交战，却无人能懂，只听少女略感焦惧的言语：“……秦昆，你，你怎么了？……” 眼见两人如此相峙，叶可凡一咬牙，急忙赶来，扯了扯林婉儿的衣袖，连连摇首，示意她莫要再说。 “欸？”一时间，林婉儿颇感莫名，但仍旧是顺了叶可凡之意，痛苦的望向少年，美眸不经意的闪动着泪光。 我，让她哭了？她，为什么要哭？ 剑心少年的心，亦因此而在此纠结一处，亦无法理解。片刻之后，却是恍若——作为一个剑客，他，已经愈发无情了。 这，也是紫山这条“登仙路”的代价吗？ “秦昆……？”儒衣少年亦忙行至友人身旁，打量之际，亦觉察到剑心少年如今的不同，心中的惊愕实在难以压抑。 一众侍女簇拥下，林美人无可奈何的踏着碎步慢慢行来，与徐东旭面面相觑，亦不知该如何言语。 “……抱歉，我的心很乱。” 简单的一句解释，只是一时的敷衍。少年剑客转身背对自己的友人，默不再言。 明明，在相见之前秦昆还疾奔下山，相见之后最终竟是这般尴尬。 这一刻，羁绊重逢的喜悦，被无情的现实彻彻底底的冲散、冲淡，直至消失。 “……”恰在此时，徐东旭望向了冷眼旁观的傲尘，眼神间满是询问的意味。当然，得到的回答，只是傲尘不置可否的戏谑冷笑。 倒是其人肩上的鹰隼晃了晃脑袋，一振翅飞到了儒衣少年肩上，似乎亦不陌生。徐东旭无奈的抚了抚这只猛禽亮丽的羽毛，一时间亦不知该如何化解友人的尴尬。 “昆，昆哥儿……要不，你先回六剑楼请示一下剑主，可否带婉儿姐他们上山？”似乎尝试着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小狐狸小声的探问。 “……”或许，此刻的秦昆亦不知如何与友人们交谈，选择了回避：“师尊既无传音，便是默许。上山罢。” 说罢，亦不理会身后的几位友人，自顾踏上了上山的石阶。只是，心中的纠结与痛苦，却仍在继续，可惜，无情的人却已无法表达自己的心…… 几位少年少女愣在原地，竟一时无措。 待得剑心少年略有走远，叶可凡方是苦笑着说道：“等会儿上山时，我再与你们解释吧……或许，并不是好听的故事……” “嗯？” 几位少年少女还未言语，倒是一旁的傲尘亦缓步踏上了石阶，似嘲弄般说道：“东旭，我早已在信中说道，他的路，早已你等天差地别。”言罢，亦不停留。 “傲尘兄，这便是你在信中提到的‘惊喜’吗？确实教我讶异。”为什么，秦昆如今会是如此的陌生？ “欸？你，你们认识？！？”闻言，小狐狸登时错愕万分。 “哼呵……”一声冷笑，傲尘信步消失在了石阶的一处拐角处。 林婉儿秀眉一皱，收敛了先前的心殇，不由问道：“此人……发丝黑中参白，恍如灰发，又是这般岁数，莫非是傲剑山庄少主，傲尘？他缘何亦在紫山？” 不过一个照面，便以些许外貌判断其人之身份，如今林婉儿似乎极有见历。看来，着中天王的情报网确实是遍布天下。 林雪姬亦是柳眉紧皱，满是不喜：“这傲尘是何人物？倒果真是傲的可以……” “啊，事关东陈内乱，我会与你们解释的，还是先了解了解秦昆为何如此罢。”徐东旭稍稍摆手，将傲尘之事抛之脑后，不由与两位少女一齐望向了一旁的叶可凡。 “……哎。” 一声无奈的叹息，随之，亦是这段时日以来的故事…… ………………………… 西域，荒原万里。 遥遥沙土路，寸寸苦心行。 一位背负金匣的年轻佛者，默诵梵音妙语，一步一步，默默向东而去。他的路，依旧遥远。但，炽热的向佛之心，从未有一丝动摇。 然而，僧人的身后，跟随这一位衣着邋遢至极，且极不应景的金发美女。 “呼……呼……呼……” 此女脚步晃晃悠悠，俨然已有些精疲力尽的模样，却竭力跟随着佛者的脚步，一步不停。 某种程度而言，这亦是佛家所言之毅力。 或许，正因如此，年轻的佛者方是一直放慢脚步。 又或许，正因这个女孩与佛有缘，是故才会与这位奇僧相逢。 佛缘？飘虚之物……谁又能说清呢？ 但，另一番“缘”，却不期迎面而来——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显出一道教人不由错愕的身影。 但见，雄狮栗发癫不乱，兽袍胡服气势狂，三罡武道震山河，玄门七修逆乾坤！ 究竟，是何人？ “诶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