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回 大光明宫4

    ————姬辉夜·阏川郎前传极乐王国————

    传说，在极西尽头昆仑雪域的某一座险峰上，有着一座世外桃源般的宫殿，称为大光明宫。

    那是圣骨教的总坛，教主独孤紫夜练就绝世神功，可通幽冥。同时，那里也培养出了一批批令人界闻风丧胆的杀手。西域那些小国家的国君对那位闻声颤栗的“慈父”无不敬畏有加——因为他控制着庞大可怕的杀戮力量，若西域那些小国家里哪个敢压制圣骨教、不敬教主，便立刻派出刺客刺杀该国的国君。

    大光明宫总坛里训练杀手的地方，叫做修罗场。修罗场里，那些杀手按照能力高低，被分成“三界”：六畜界、生死界和光明界。

    百年前，与敦煌城一向交好的西域碎叶城城主魏青冥之嫡长子魏无忌被掳至大光明宫时，便是个命如草芥的六畜界杀手——和阏川郎一样。

    他是姬辉夜生平从过去到现在唯一的朋友，而那一场被重重冰雪覆盖在皑皑昆仑的往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讲述过……

    被掳至大光明宫的时候，当时的魏无忌才只有十二岁。

    命运中第一个大劫猝不及妨的来临，穿越黄沙瀚海、被带往昆仑绝顶的途中，这个娇生惯养的碎叶城世子差点冻毙。那个时候，同行一个穿着破烂、面带菜色的孩子默不作声地一路照顾着他，不仅在沙漠里分出自己的食物饮水来给生病的他、到了雪山上，更是把唯一的一件破棉袄拆了，扯了一半棉絮出来塞在他衣襟里。

    便在那颠沛流离的雪山之行中，他结识了这个一生的刎颈之交。那个孩子没有名字，据说是藏地土司献给教王独孤紫夜的三百名少年奴隶之一。

    一直到后来，那个孩子成为修罗场第一高手、被教王赐予了宝剑“扼喉”之后，才顺带着有了自己的名字：阏川郎。

    他们这两个新来的孩子，刚到大光明宫时、按例被投入了六畜界。

    六畜界，那是一些没有任何武艺的孩子被训练为杀手的起步之处，人命在此贱如牲畜。虽然里面一开始人数庞杂，可因为惊人的淘汰率、最后能活下来的却寥寥可数。学艺的考验是近乎残酷的：每两个月、便有一次正式对决，而每一次对决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因为六畜界里鼓励新杀手相互之间的暗杀行为，训练之余，每个人都无论在休息、饮食、沐浴的时候，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只要一个不防备、随时都有被同伴杀死的危险！

    谁都不敢信任旁人、谁都不敢放松警惕、谁都不会忘记抓紧一切机会杀死同伴。

    每个人都是埋头苦练，只求尽快提高自己的武艺和暗杀技能，每个人都在孤军奋斗。然而，整个六畜界里面依然有一对杀手成了挚友：那就是他和阏川。——他们一起切磋技艺、轮流提防着外人，他们相互倚靠着、渡过了六畜界最初一年的严酷淘汰。

    一年后，最初进入六畜界的近千名少年中、只有寥寥二十多位活着进入了生死界。那其中便有他和阏川。

    他们以全胜的战绩、一起并肩从修罗场的六畜界杀出。

    十三岁时，他开始了在生死界的第一场对决，十招之内便斩下了对手的人头，获得了掌管生死界的右护法连城的赞赏，赐予了他护身的金缕衣，并开始对他传授圣骨令的神功。尽管一直挣扎在生死之间，在看到那样精妙神功的时候，少年的他还是惊喜万分。

    在沐浴时，他忍不住向同伴透露了这个喜讯。然而同伴听了，只是不动声色地告诉他：他也已经获赐了金缕衣，而且早在一个月之前已经开始修习神功。

    那一刻，第一次输给别人的挫折感让他深觉屈辱和愤怒，好胜之心油然而起。

    在那之后，仿佛就有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两个少年不停往前急奔：他们以连自己都惊讶的勤奋来修炼着圣骨令上的神功，进境惊人的迅速。那种动力、不仅仅来自在残酷的杀戮中生存下去的信念，更是为了心中那一点不服输的少年意气。那，似乎便是他们在那般恶劣艰苦环境下、挣扎求生的唯一力量。

    他们的优秀震动了整个生死界，甚至连高高在上的教王独孤紫夜都听说了两位少年杀手的名字，以慈父的名义赐下了两柄剑：“扼喉”赐予那个无名少年，而“淬火”则赐给了他。应剑而名，那个无名少年终于有了名字。接受赐剑的两个少年联袂向着玉座上的教王单膝下跪，然后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