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篇 战京师（一）
危在旦夕。 暴雨骤下，寒风凛冽。 云须的身体尽数被淋湿，而白晓兮则被真气护体，以至于雨水沾湿不到他的身上，只有紧紧抓住云须的左手被雨水淋湿，但这已经无法挽回云须被杀的局面。 御中仙顶雨快速飞行，全身皆被淋湿，眼眸对前方事物已变得模糊不清，但仍飞速朝云须方向飞去，内心担忧不已。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大雨将一些民居的房屋瓦砖尽数卸去，吹落在地，一阵阵破碎的瓦片声竟成了这里别有一番风味的情景。 月霖剑剑身已然汇聚了道，魔法决三色真气，白晓兮此次似乎彻底将云须杀死，不留祸患，这也是他对人第一次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他不知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从六年前开始，她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知道了，这些年来他不过是像个行尸走rou般的活着，每天都重复做着一样的事情，心底也只有一个念头，为了憎恨而憎恨，为了逃避而逃避。 而此刻，这个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自己手中，只要轻轻一动，他便身首异处，自己报仇的心也可以多少减弱一些，可为什么自己迟迟在犹豫，这只手始终没有挥下去。 可一旦想起风晴死的那一刻，自己万念俱灰的那一刻，他的心便渴望杀了他，这个眼前所谓的得道高人，他才是真正的魔鬼。 终于，白晓兮挥下去了，没有在犹豫，也没有任何的想法，剑身刺穿了云须的心脏，竟然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唯一有的只是云须眼角处的泪，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心的疼痛无法改变，很快的，心脏停止跳动了，渐渐地闭上眼，安静而祥和。 不一会，御中仙赶到了，可一切都晚了，躺在白晓兮身旁地上的是云须，而他的心脏处正插着一柄利剑，是月霖剑。 御中仙愣怔，他呆住了，无法再用任何言语去表达，只能惊愕悲伤的看着那静静躺在地上，任凭风雨吹打淋湿的云须。 仙琼阁的大长老就这么陨落了，若传到各门各派的耳中，谁也不会相信，云须曾教导出数位在江湖上有名望的弟子，可如今却落得永世不能成仙的下场，只能魂归故里，飘荡游存。 御中仙脸色痛苦哀伤的缓缓踏出步伐，随后更是神情恍惚的望向那曾经心地善良的白晓兮，如今却化身为杀人恶魔的魔头，他悲痛欲绝举起中指，大喝道：“今日，我定要替天行道，除去你这魔头。” 白晓兮头也不回，只是抬眸望天，喃喃自语道：“我这么做对吗，风晴你会开心吗？” 不论风雨如何吹打他的衣身，也无法改变他心灵的伤痕。 微微侧过身，白晓兮冷眸瞪着御中仙，但心底还是不愿与他为敌，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退缩。 御中仙的中指已然化为黄芒剑气，而随后跟着抬出的是食指，双指并出，剑气变得更加强盛，不待白晓兮反应，他已举起两指，对准白晓兮而去。 白晓兮见状一惊，微微蹙眉，小声道：「伏魔指」。 对这伏魔指，他一丝也不敢大意，手中月霖剑已然光芒大盛，不待御中仙接近，他一个侧身翻转，向右移三分，而后踮脚凌空飞起，身上衣衫已破碎的差不多了，那道清晰可见的伤疤如同鲜血一般通红，令人悚然。 御中仙发力冲天而起，黄芒顿时爆发数倍，登时与白晓兮迎刃而上，月霖剑散发而出的真气竟隐隐有些不敌那黄芒剑气，白晓兮心中不由一惊，可见这伏魔指威力当真厉害。 众人侧目而视！ 不远处的灭挲见状微微蹙眉，心中泛起一丝丝担忧，长弱远远观望，心中对此一幕更是惊叹，仔细一看那男子，似乎并不是那么可怕，心中竟有些荡漾！ 一道璀璨夺目的黄芒如金龙一般横贯天际，风云变幻，夺人眼目，直奔白晓兮而去。 而那御中仙凌立半空，黄芒如漩涡般盘立空中促旋，万道金光闪闪照亮整个天空，狂风凛冽，如狂如啸。 那人立半空的御中仙，口颂法咒，一瞬间万道金光分散而出，四处窜乱，如金龙贯穿天际，穿梭遨游。 白晓兮见状震惊，他没有想到御中仙竟将仙琼剑术练至如此地步，而此刻他已然决心发动「万道伏魔指」。这下任凭大罗神仙也插翅难飞。 白晓兮此刻脸色大变，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御中仙的万道伏魔指已然发动，穿越天际轰然而下，直奔他而去，金光闪闪的天空，登时将众人眼眸照射的无法睁开。 可他又怎会如此轻易屈服，当即一咬牙，手中月霖剑来回翻转变幻，催动全身真气抵挡，顿时一道道星辰般剑痕划出天际，与那金光撞击在一起，而他脚下众多房屋皆被这金光击中，变得粉碎破烂。 只这样持续了多时，那万道金光才渐渐变弱，最终消失，而御中仙也摇摇欲坠，险些掉落，好在立即恢复了状态，平稳气息，这才没有坠地，但显然刚才的那招式费了他不少精力和真气。 地上登时一片浓烟升起，但并无一人身亡，显然是御中仙早已预料到的，此刻众人已然逃出汴京，不敢踏进城内一步。 而一道身影落在那浓烟之中，有些体力不支的单膝跪地，剑紧握手中，大口喘息着。 赫然便是白晓兮！ 待浓烟散去后，御中仙很快便锁定了他，缓缓落地，站至对面与他对视，见他还活着，心底又喜又悲，但还是淡淡说道：“你杀我本门执法长老，已触犯本门第一大忌，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徒弟，我也不是你师傅，今日若不除去你，我御中仙誓不为人。” 白晓兮垂头喘息，随后大笑道：“哈哈哈，从她死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命就已经不属于我，也不属于这世间，况且我早已退出师门，你又有何资格做我师傅？” 御中仙不再辩论，应该说是无法辩论，当下冷哼一声，道：“这样便好，受死吧，魔头。” 白晓兮听闻后脸色登时大变，披头散发，眼神再度变得通红，手中月霖剑光芒顿时大盛，随即化为星辰剑身，而后又缓缓变成红色，这也是由于吸收了血魔所产生的异变，威力自然不用多说。 御中仙见状震惊，没想到他竟还有这般手段，当下伏魔指再度拿出，但剑气已然比起之前减弱不少，但不论如何，他也要捍卫死者尊严，捍卫师门尊严。 不再犹豫，御中仙长啸一声，飞身冲向白晓兮，可就在接近之时，伏魔指已然划出，不料却扑了个空，白晓兮身影已然消失眼前，御中仙一惊，当即停下攻势，回头环视四周。 忽然，一道闪电从地面冒出，御中仙垂头一看，却已来不及躲闪，被那道闪电击中飞身冲天而起，全身混麻震动，身体犹如僵硬住了无法动弹。 白晓兮忽然从地底翻天而上，一掌打中御中仙，随后一个侧身反转一脚将御中仙踢飞数里，也许是真气消耗太大，以至于御中仙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直至倒地，御中仙才翻开头顶破碎的屋檐，艰难的爬起身，一身灰尘，但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口中鲜血顿时一喷而出，染红了身前衣襟。 众人站在城门楼观望，无不失色！ 皆认为没戏了。 这下，希望破灭了，汴京就要被毁灭了。 长弱更是手紧握胸前，仿佛在祈祷上苍，而皇上与侯王皆痛苦失色，不知是不是为自己所做所为在忏悔。 灭挲坐在大殿屋顶观望，忍不住长吁一声道：“结束了。” 随后看向那道全身伤痕累累的身影，手握血红色利剑，刚才那道闪电便是从这通红的月霖剑中散发而出，这恐怕谁也没有想到这剑如今竟有五行之力，毁天灭地。 白晓兮再次化为正常人，因为魔化状态不能持续太久，若不及时解除，恐会使人丧失心志，被魔所控制，这也是录中有关对魔化的记载。 魔化：可以使人整体能力大幅度得到提升，但同时也会加剧身体的负能荷，对自身的伤害也会翻倍增长，这也是一种获取力量的代价。 狂风骤雨并未阻止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接近御中仙，直至来到他的身前，看着这已重伤倒地的垂死老头，曾经唤为仙人的道长，尊称为师傅的人，如今却造化弄人，他不得不与他最尊敬的人为敌，甚至必须要杀了他，只因为他会阻止自己。 他缓缓抓起御中仙，手指与手指之间竟有些不听使唤，身子也微微有些晃摇，也许是魔化带给身体的负荷开始发作了。 但自从他开始修炼时，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身体怎样都无所谓了。 而那城楼上有人向他求饶，求他放过御中仙，也有人怒斥他的罪行，更有人向他扔东西，欲阻止他，甚至不怕他动怒将他们全杀了。 可白晓兮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的眼里此刻只有御中仙一人，被他抓在手里的苟延残喘的御中仙，那个逍遥自在的仙人，常爱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人间逍遥走一回。”的自由老者。 “再见了，师傅。” 白晓兮眼角竟出现了一丝泪花，但却无一人发觉，即便是离得最近的御中仙也没有察觉到。 可就在他一剑欲刺下之时，一道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顿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令众人睁不开眼。 白晓兮登时发觉不对劲，连忙放下御中仙，后退数步，登时抬眸紧盯前方那黑暗处，似乎有所察觉，眉宇间紧皱，似发现大敌，不敢忽视。 而那暗处一片寂静，烟雾弥漫，突然亮起一道碧绿光芒，如同鬼火一般透亮，良久，一道浑厚沉重的声音响起。 “想不到你还能活下来，这次，看还有谁可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