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绿衣
狐岐山。 经历鬼王一役，原本山清水秀的狐岐山变得如同地狱，地表之上的山峰仿佛被人强行移走一般，只剩下了一条通红的深谷，谷底的岩浆翻滚飞溅着，溅起的岩浆与岩石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地狱恶鬼的惨叫，谷壁陡峭无比，壁上满是尖石；就连曾经山前山后的大片草地树林也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几根枯枝，土壤都是血腥的红色，无数的怨灵飘荡着，哭嚎着，方圆百里之内杳无人烟，任凭谁人都无法想到，这里曾经是魔教三大派阀之一鬼王宗的总堂所在地。 鬼王一役，正魔两道皆元气大伤，曾经魔教第一大派阀鬼王宗几近被灭，鬼王宗主鬼王被人击杀，现今这狐岐山灵脉也被鬼王练就伏龙鼎吸食殆尽，破败不堪，无人问津，今日，却有一人踏在这片地狱之上，周围无数怨灵哀嚎着冲向来人，只见来人视若无睹，手中一根黑色的烧火棍闪出了一道红光，怨灵便被尽数吸食。 曾经的鬼王宗副宗主鬼厉，或是张小凡便站在这片他的伤心之地，默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手中的噬魂红光大盛，嗜血之意愈加浓烈。 忽然一阵白雾在张小凡前方聚齐，竟是不断增大，其中暴戾之气也愈加旺盛，周围阴灵皆被卷入残食，似比噬魂还要残忍几分，一阵怒吼从白雾中传出“鬼厉！”，一张狰狞可怖的脸也露了出来，竟是鬼王！张小凡也是心惊一下，面上却淡然处之，手上握着噬魂的气力也重了几分，一道红光从鬼王头顶劈将下来，张小凡迅速后撤并将噬魂置于身前才挡住了攻击，面前的地上出现了一个丈余的大坑，抬眼望去，鬼王头顶之上竟还悬浮着一只造型古朴的三足鼎，鼎身上的符文旋转翻腾着，其中灵力深不可测——伏龙鼎！张小凡也暗自心惊，噬魂祭起，伏龙鼎也发出了红光。 出手，握住噬魂，一股青色的气流注入噬魂，一面旋转的太极图案便迅速生成，不断旋转增大，竟是太清境界的太极玄清道！只见巨大的太极图案生成，伏龙鼎也发出了耀眼的红色光芒，蓄势待发，两股力量几乎是同时发出，青红两色光芒碰撞，天地仿佛都黯淡无光，待光芒散去，二人脚下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痕，鬼王被击了数尺才停步，而张小凡却还伫立在原地，“你成了阴灵？”鬼王并不答话，白雾掩住了他的面，良久，鬼王却也不答话，只道“那一日，你为何要杀我，阻我灭青云”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为天道” “何为天道” “天道在我，我为天道” 啊 鬼王怒吼着，“好一个天道在我，我让你明白什么叫天道”，伏龙鼎光芒大盛，无数符文腾跃而出，组成了无数咒语，每一道法咒结成，灵力便增一分，霎时间便聚集了毁天灭地的力量，张小凡左右手共握法决，顿时青、金、红三股力量汇入噬魂，一面巨大的太极图案生成，中心却又多了一道佛家“卍”字真言，同样极速的旋转，正道两大法门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竟被张小凡运用的如此自如，而太极图案的边缘竟还环绕着一圈红色光影，真正的天道合一！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便这样悄无声息的撞在一起，没有任何声响，只有比日月更耀眼的光芒，爆发！光芒散去，本就破败的狐岐山更多了一个百里的大坑，伏龙鼎光芒散去，鬼王身边的白雾也消失殆尽，本就狰狞的面孔也变得苍白无比，如厉鬼一般，噬魂也变回了黑乎乎的样子，二人都喘息着，“你没有了诛仙竟还有如此修为，实在不可思议”，鬼王道，“你终究只是个阴灵，当日青云我可以击杀你，现在亦可”，张小凡再次祭起噬魂，鬼王却大笑道“我虽无力击杀你，但伏龙鼎本身便主防御，我又是一阴灵，你的噬魂虽可以吸食怨灵，但对于我来说却威力小了许多，你没有诛仙还是奈何不了我” 噬魂落下，二人平静的对视着，鬼王的身体又被白雾环绕，良久，鬼王问道“你为何又回来”，“我为碧瑶”鬼王却长叹一声，道“瑶儿为何要爱上你这么一个人，为你付出一切，却终究没能复生，我对不起瑶儿”，张小凡默然，静默良久，张小凡问道“碧瑶的rou身呢，当日你攻打青云时我前去冰室寻找，为何碧瑶的rou身已不在”，“我当日已被修罗之力控制，神智不清，当我变为阴灵时就已在狐岐山，前日，那只九尾天狐回来告诉我，她带走了瑶儿，她不愿瑶儿再托付给我们两个无能的人，她会照顾好瑶儿”二人又是一阵静默，二人都是天下至强之人，都有毁天灭地之力，却连所爱之人也无法守护，或许，还是太无能吧。 噬魂再次祭起，鬼王拦道“你去哪”“我去找小白，复活碧瑶”，鬼王顿了一下，道“你知道那狐狸在哪，你知道怎么复活瑶儿了？”张小凡摇头，鬼王静默。鬼王忽然转身，向远处飘去，“鬼厉，瑶儿终究还是爱你的，我现在为一阴灵，只能屈居这狐岐山，你杀我，我不再怨你，只愿你不要再负了瑶儿。” 狐岐山上空，一道黑影划过天际，这片焦土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 南疆，焚香谷。 时经三次天下巨变，魔教势微，正道青云门天音寺也损失殆尽，而唯有这远离中洲的南疆受到的影响最小，兽王一役，焚香谷也早就派遣精英弟子前往青云避难，如今天下，也唯有这焚香谷有些实力了罢。 山河殿外，云易岚负手而立，观望着南疆的夜色，楠楠自语“青云门，天音寺，嘿嘿”，一丝的笑意爬上嘴角，转瞬即逝。忽的却又转向殿侧的阴影处道“洵儿，怎么不拜见为师啊”，一个身影便从黑暗处闪了出来，身着一身艳红服饰，胸前还绣有一个火焰图案，却是比普通焚香谷弟子的服饰华丽了许多，手中还拿着一柄尺余长的白玉尺，发出淡淡的光芒。来人行至殿下，行礼道“师父莫要怪罪，不知师父召我前来何事？”云易岚看着自己的这个得意弟子，面上不禁露出喜色，道“洵儿，你的修为又增进不少，是时候让你出去历练一番，振我焚香谷声威”，李洵面上平静，再施一礼道“师父过奖，不知此次天下又有何大事发生？”“鬼王一役，鬼王宗覆灭，魔教势微，我正道诸人理应乘胜追击荡除魔教，谁知前日竟有一人挟万毒门掌门印信，在魔教大肆招兵买马，许多魔教残余弟子都投靠于他，魔教又有抬头之势，青云门新任掌门萧逸才遣使邀我焚香谷前去商讨诛魔之事，我欲派你和虹儿前往，你且去准备吧”，不料李洵却道“鬼王一役，青云门精英弟子死伤殆尽，如今已妄为正道之首，这等诛魔之事理应由我焚香谷主之，为何却要我们对青云门唯命是从”，云易岚却面色不改，解释道“青云门虽元气大伤，但却依靠诛仙剑阵诛杀鬼王，声威大振，此时天下民心所向，我焚香谷又岂能犯天下之大不韪，你此行定要收敛性子，万不可坏了我焚香谷声誉”，李洵面虽恭敬，却心有不甘，正欲转身离去，云易岚却开口道“洵儿，我前日听说鬼王一役之后，诛仙剑便下落不明，你此行记得探探虚实”，语毕，师徒二人皆会心一笑。山河殿的烛光映着二人的影子，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十万大山。 经历兽王之乱，原本宁静的原始森林却也多了许多兽妖，四处游荡，嘶吼声此起彼伏，焚香谷虽多次派弟子前来清剿，但收效甚微，便将其驱赶至荒无人烟的十万大山深处令其自生自灭。原本的镇魔古洞也不复存在，只有一处巨大的深坑遗留在此，有几只虎型兽妖此时便在坑中围着一个白衣女子嘶吼着却也不敢靠近，白衣女子脚下已躺下了几具兽妖尸体，此时白衣女子正迎着阳光欣赏修长的手指，本就柔美娇媚的唇此时正微张着，带着一丝戏谑而又轻蔑的话语淡淡的飘进了每一只兽妖的耳中“谁，是下一个？”白皙的手指忽的弯曲，一股杀气油然而生，几只兽妖对望一眼纷纷四散而逃，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那白衣女子却是淡淡一笑，看了看地上的兽妖尸体便向远处走去，远处，是一处悬崖，崖壁上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透着丝丝寒气，白衣女子却也不顾崖壁陡峭，轻喝一声，一条白绫便应声出现，白衣女子如无物般御着白绫飞入洞口，轻轻的脚步声在洞壁的回荡之下也显得空洞起来，俞进一步寒气便增强一分，白衣女子却恍若无感，缓缓的走着，这一条路竟是这么的长，就连洞口的一丝微光都已不见，终于，前方一点蓝光逐渐明亮起来，逐渐扩大，近看之下却是一张寒玉冰床，寒玉之上是一美丽的女子，身着水绿衣裳，双手合放于小腹，肌肤胜雪，似还带着一丝微笑，周身摆放的鲜花似也无光了起来，白衣女子望着这张脸，也仿佛陶醉了一般，紧紧凝视着，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白衣女子才淡淡开口道“碧瑶，就这样静静躺着吧，不去管世间的争纷，不去理正魔的恩怨” “你可知他为了你背叛师门，噬杀成性，险些丧命，你若知他如此，定也是不愿见他了吧。他已不再是当初青云门的那个傻小子了，你为他付出这般，明白他的心意，如此这般你也可以瞑目了吧，不去理会这世间的恩恩怨怨，就这般休息吧” 语毕，白衣女子又望着碧瑶陷入沉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