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师父的刀（下）
月光已经隐去，天地之间的雪开始绽放光华。 冰雪映照下，那张脸只能大致看到一道轮廓，看不清玉面中的细节，看的更多的是她随意挽着的长发，和她随风舞动的红衣。 红没有回答陆寒的话，清亮的眸子沉静地注视着陆寒，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红将负在身后的长刀提到身前来，轻轻拂拭着窄窄的刀身，开口说道：“这把刀叫做不败。” 红的声音有些厚重，并不像普通女人般柔婉而清脆，而是听起来让陆寒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震慑。陆寒跟红接触了十多天，他已经很熟悉这种感觉，但每次听到红开口，他还是会感觉心神震颤。 当听到这把刀的名字时，陆寒眼中微微一亮。 红好似在自言自语，一直低着头凝视着手中的刀，一边拭着刀身，一边继续说着。 “时间太久了，我已经忘了我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把刀。我只知道，它跟我一样，渴望永远不败！” 陆寒听到这句话，心底深处似乎有暗流在涌动，他眼中的光越来越亮。 “可是，谁又能永远不败……”红放下了手中的刀，盯着陆寒，平静地问道，“谁能够永远不败？” 陆寒怔住，“是啊，谁能够永远不败呢？” 这世间有万千生命，在每一天，每个生灵都在向往着强大，因为只有强大，才能够做到他们想要的一切。而一旦想要强大，就必然会起争端，有了争端必然会有胜败，一方胜利必然有另一方失败。 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站在胜利的一方呢？陆寒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来告诉你，谁能永胜不败！” 红忽然握起了刀，猛地转过身去，俯瞰着整个斩妖城，然后抬头四顾，似乎在看着整个天下。 “昔日圣战时，我修为刚步入通天下境，用此刀连斩八位妖君，成就此刀不败之名。” “圣战刚结束，我创立斗元殿，以斗元之名战人族三位通天境大能，昔日这三位大能并称天下三圣剑圣、刀圣、法圣，但三人依然败在我不败刀下！” “圣战一百一十三年后，我修为步入通天上境，一人持刀杀入北境妖域，斩妖族最后四位通天境妖君！” “……” “圣战历两百四十六年，我自问天下无敌！” 陆寒听得震惊连连，胸中的热血猛然涌起，恨不得当时与师父一同并肩作战。当听到红说她自问天下无敌后，他以为这会是终止时，师父接下来的话震撼了他。 “圣战历两百六十年，我遍寻人族无敌手，便去了北境妖帝宫，向妖族先帝发出了挑战！” 陆寒被震得已经无话可说了，一时间目瞪口呆。 “那一战，我和妖族先帝打了个平手！” 和妖族先帝打了平手？陆寒难以想象那是何等壮观的场面，他的师父竟然有这等成就，他忍不住浑身激动地要颤抖起来。 红似乎还没有说完，又继续开口。 “但我不甘心！” “圣战历两百六十二年，我再去北境妖帝宫挑战，只可惜妖族先帝因圣战隐疾未能治愈，等我到时已然归墟……” “这是我之遗憾。” 那师父经常看着北境妖域，也不知是不是跟这个有关，陆寒不知道，他现在已经被师父口中的事迹震得有些麻木了。 “所以，谁能永胜不败？”红遥遥望着北方，声音渐渐小了起来，“不是别人，不是天下……” “只能是我！” 风有些大了，将她一身的红衣吹得猎猎作响。 陆寒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颤动，他眼中的光亮骤然爆发，仰望着那个傲立于世的女子。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红能够长胜不败，为什么能够傲绝于斩妖城，为什么三百年来她一直永立巅峰！ 她有一个强大的信念，她有一颗勇往无前只胜不败之心，所以她只能胜，不能败！ 她的刀，名叫不败。 “她，永远不败！” 那道红色的身影在陆寒的心中越加高大起来，那道永胜的信念在他的心中飞快地膨胀起来，陆寒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从这一刻开始变了，他要以红为目标。他决心一定会超越红，战胜这世间的一切，成为这世间的强者！ “我要像红一样，要永胜不败！我要成为强者，甚至，我要天下第一！” 只有成为红这样的强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保护身边人，才能达成自身的愿望。陆寒望向红的目光是那般的炙热，他的心中苏醒了一颗强者之心，他的目光愈加坚定，眼中的那道红色身影也愈加清晰。 仿佛，他已经成为了她…… “好了，这就是今天要教你的。”红转过身，看着陆寒说道，“你还很小，不要像个小女儿一样，尽快强大起来吧。” 陆寒重重点了点头。 红盯着陆寒看了片刻，忽然语气有些冷，说道：“能自己站起来？” “能！”陆寒应了一声，单手按着青瓦，稍稍用力翻过身在屋檐上勉强坐了起来，然后试着想要站起来。 忽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来不及反应，从屋顶的青瓦上猛地滑了下去。 “废物！”红有些失望地呵斥一声，看也不看陆寒，身影稍一闪动，凭空消失在了屋檐上，不再管陆寒的死活。 陆寒自然不可能真的被摔死，他只是一时失足，伤势又太重才造成现在的险状。如果连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所谓的天下第一就是笑话。 眼看陆寒就要脱离整座大殿，而在滑到屋檐最边处时，他手腕猛地一用力，赫然抓住了屋檐一角，然后整个人轻轻一挡，甩进了红的二层楼中，重重地砸落在楼中的木质地板上。 陆寒揉了揉肩膀，紧蹙着眉头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正站在暖玉红绣床的屏风前，透过屏风隐约可以看见红紧闭着双目侧躺在床上，方向正对着他。 陆寒连忙低下头，神色有些羞愧，站在原地开口道：“师父，御空元技还没有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