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一百四十章 上错车
空中观光列车厉箭一样从候车站飞射而出，化作一道光点消失在天际。 墨夜带着卡索尔蹿入车厢门的那一刻，紧随其后追上来的仿生机器警卫分别登上了不同车厢，大部分则没能赶上被甩在了身后。 列车车门关好的一瞬，墨夜因为惯性摔到地板上，起身扭头便看见了卡索尔惊慌不已的侧脸。 这个一直持续过于兴奋的话唠此刻正趴在列车车厢门边恨不得能把列车门掰开跳下去。 墨夜面露疑惑的看向卡索尔“你刚才说什么？” 卡索尔的双肩沉重的向下耷拉，回身摇着头嘴里叨叨着“晚了，已经晚了。” 墨夜的视线扫过整列车厢，这一节车厢长约一百米，宽十米，只有两排座位在车厢正中，两边是走道，非常的宽敞。 整节车厢从上到下从左至右每一个侧面都是透明的，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的观景视角。 看天看地看人影毫无阻碍。 不过此时由于启动速度过快，此刻向外看去只能看见一闪而过的浮光掠影，夜晚的霓虹灯仿佛被打翻的油画颜料画出一条条抽象的色彩线条。 车厢两端封闭，正是封闭的这两端连接着其他车厢的位置是白色金属，看不见两端连接车厢的情况，车厢与车厢之间视线被隔断，无法看见其他车厢内的情况。 列车的速度从启动时的极高速逐渐减缓，周边的景色从一片转瞬即过的炫彩光晕逐渐清晰转换成彼得斯城恢宏壮观的夜景。 从半空中俯瞰整个城市给墨夜带来了截然不同的观感。 闪烁的霓虹灯光形成一片灯带仿佛一条光晕河流在浓雾之中环绕流淌，流光溢彩，一幢幢高高低低的柴可夫建筑反射着灯光，或明或暗，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半空中的巨型广告光幕，延伸的藤蔓上长满的浆果。 透过透明的车厢壁能清晰的俯瞰彼得斯城，列车穿梭在城市建筑之间。 一低头就能透过透明的地板看见一幢幢建筑物的楼顶，有空中花园，浮空泳池，悬浮餐厅等等等。 “欢迎乘坐彼得斯城观光列车，此班次列车将环绕南湖区，下一站将进入浮云区，请各位旅客朋友提前做好准备，祝各位旅途愉快。” 列车上响起悦耳的女声，叽里咕噜用五种不同的语言重复着相同的介绍词。 卡索尔听后表情更凝重了几分，“浮云区，这一次居然要进入浮云区，为什么会是浮云区？” 卡索尔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在车厢走到上来来回回的踱步。 墨夜涣散的精神力因为远离磁场和辐射影响逐渐恢复，注意力集中后思考能力也一点点恢复，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你刚才说什么？” 卡索尔再一次忽略了墨夜，没听见似得执事焦躁的来回走动，嘴里叨叨叨个不停，“晚了，晚了，浮云区，居然是浮云区，完了。” 墨夜眉头皱起，卡索尔嘟嘟囔囔的声音听不清让她很头疼，所以这人到底是在说什么，晚了还是完了？ 这两个单词的通用语发音实在非常相似，作为一个星盟半文盲，墨夜对于自己的听力水平产生了怀疑。 一颗冰冷的水球猛地拍上卡索尔脸，墨夜看着一脸惊讶的卡索尔“好好说话。” 卡索尔抹了一把脸，擦干水，沉声道“没有普通市民会乘坐彼得斯城的观光列车，这里非常的危险，督察委员会的日常工作中有一项便是阻止突发情况，避免有人登上观光列车。” “为什么？”墨夜不解，不过是在半空中环城而已，为什么不能让普通市民登上。 墨夜尽力让自己涣散的思绪活跃起来，集中注意力回想，当时那个执事对此也表现的非常激动。 墨夜摩挲着颤动的符文石板手镯，颤的有些厉害了，是她手抖还是石板在震？ “它不仅仅是观光列车，它还是......” 卡索尔的话还没说完被一阵突兀的异响打断。 咚！ 咚咚！ 剧烈的脚步声，撞击声，从车厢一头白色金属门传来。 “那是什么？”墨夜侧头，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磁场与辐射的影响尚未完全消散使得她极容易被转移注意力。 这会儿的墨夜不仅反应力减慢，且很有些犬系生物的特征，容易被各种声响吸引注意。 脚步声越来越响，震动越来越强烈。 “你为什么不阻止？”卡索尔盯着车厢连接处，冲墨夜加大了音量。 “什么，阻止什么？”墨夜睡意朦胧泛着迷糊的迷懵眼看向卡索尔，懒洋洋的反问。 卡索尔瞪大眼一口气没能喘匀。 话音刚落，三具仿生机器警卫已经成功撞破连接舱门，成功闯入出现在墨夜眼前。 “哦。”墨夜此刻才恍然大悟，卡索尔急切希望她阻止的是什么。 其实现在施法也来得及，墨夜心里知道应该做什么，可因为注意力无法全然集中比起平时总是慢了半拍。 “不要主动攻击，防御，防御。”卡索尔冲着墨夜大喊且启动了自己的随身防御系统，同时朝着车厢另一端跑了过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百来米的车厢移动起来并不需要消耗太长时间。 墨夜看看已然跑到另一端车厢伸出手贴在白色墙面上不知在做些什么的卡索尔，她眉尾微微挑起，呼出一口气，冰晶在空中凝结。 卡索尔喊晚了，冰系攻击魔法已经瞬发了。 这个提醒来的有些晚了。 寒冰将两只仿生警卫前进的脚步冰冻住，也只是一秒不到的时间而已。 卡索尔在感觉到刺骨凉意的一瞬间便知道来不及了，脸色惨白。 列车车厢警报骤然响起，原本已经减缓速度的列车在警报声骤然加速。 “全区域车厢封锁，全区域车厢封锁” “各位旅客因为突发意外车厢将全区域封锁。” 伴随着警报声，悦耳的通知女声随之响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刻的通知女音听起来总多了些冰凉危险意味。 墨夜的神情略显恍惚，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磁场和辐射对她精神力的影响比预期的还要更严重一些，甚至于比刚才的更恶化了。 整个人的反应速度被放慢了好几倍，就像是喝了一打果酒，喝的时候感觉还好，喝完休息了一会儿酒劲反而上来了，整个人晕乎乎的，思维处于散漫活跃又困顿缓慢之中。 “发生什么了，小七？”墨夜也察觉自己情况不太对，精神力核心加速转动起来。 小七没来得及回答，刚开口准备说话来着，车厢上下四周的透明车厢壁转瞬间被金属外壳包裹。 内舱壁变成了白色，接着在转眼间车厢内所有光线熄灭伸手不见五指，外部光线更是一丝不漏，列车外的城市夜景被一片纯黑取而代之。 骤然的黑暗让墨夜定住脚步，迷茫的眯起双眼适应忽如其来的黑暗。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安全封锁。 按照科学理论分析，仿生机器警卫在黑暗中有着天然的优势，它们的视觉，嗅觉，夜视，侦测功能可不是仅仅依靠视觉完成的。 天黑天亮对于仿生机器警卫来说区别并不算大，它们的感官来自于体内安装的侦测装置与运转系统。 墨夜在黑夜中保持着隐匿状态，一动不动，呼吸绵长减缓，纯粹的黑色里所有的感官敏感度被放大。 耳边悉悉索索走动的声响，交谈声在空气中引起的细微震荡，所有的一切变得比往常清晰许多。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被拉成了，也许过了三秒或者半分钟，也可能是一分钟，墨夜早已经模糊的时间概念无法给出准确的判断。 黑暗中除了一开始仿生机器警卫移动的声响之外便只剩下一片死寂，彻底的黑暗与安静。 当照明重新启动，墨夜从度秒如年的幻觉中脱离而出，看着面前已经被拆解的仿生机器人，再看看身边一脸惊恐未平复的卡索尔，全然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墨夜的视线扫过整节车厢，车厢两端的白色金属连接处恢复关闭状态，地上是被拆解的仿生机器人，没有一个幸存的，无一例外全部报废。 几秒钟前活蹦乱跳战力爆炸的仿生机器警卫此刻已然从半成品回归到未组装零件状态。 由于人形仿生的原因，它们身体的一部分看上去就像是被剥了皮的人类残肢，就这样散碎的被扔了一地，一眼看过去画面极为残暴。 墨夜收回视线朝车厢另一端走去，神情依然恍惚，原本就困倦呆的表情此时更是多了几分迷懵，仿佛随时能倒地睡死过去。 她脑海中有各种画面不断闪过，早前发生的一幕幕定格画面一般在脑海中不断虫眼，在车厢封锁骤然黑暗的一瞬，她其实来不及看清任何东西。 唯有手腕上的加强的震颤感最为清晰。 此刻车厢壁一片纯白，再看不见彼得斯城的景色。 在车厢壁两侧车厢门顶端显示着观光列车的运行线路，写着各个站点的名称，可惜大部分文字墨夜并不认识。 这些站点之间并没有线路连接，光标很随意的凑成一个圆圈，甚至于左右两侧车厢门上的站点名称光标排列顺序并不相同，这让墨夜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观光列车全封锁状态正在解除，隐患排除检查中。” 悦耳的女声再次响起。 卡索尔的手依然贴在白色金属门壁上，他看看地面的零件再抬头看看墨夜，视线从墨夜的脸下滑到她的手腕。 卡索尔愣了好一会儿，喉头滚动，舔了舔因为过于紧张而干燥的嘴唇，“无知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你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安全权限？” “什么？”墨夜迷茫的看着卡索尔，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她的注意力从地上的机器警卫残骸转移到卡索尔身上，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自己脑海中散乱的思绪，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之前说这列车不止是观光列车，还是什么？” “它的确是观光列车，能够环城旅行欣赏彼得斯城的全貌，可是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督察委员会就出台了一道禁令，严禁任何人包括普通市民在内搭乘观光列车，它的运行路线会进入城市迷雾之中......” 卡索尔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了，关键时刻车厢里再次传来悦耳的女声通知“车厢安全隐患排查结束，各位旅客可以继续享受环城之旅，旅途愉快，下一站将到达南湖区三千尺喷泉，到站的旅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这一次的通知极长，当通知结束时，列车车厢的外壳金属壁收缩直至rou眼再看不见，车厢再次恢复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观景效果。 夜色中的彼得斯城五光十色绚丽多姿，墨夜却无心欣赏。 “完了，完了，完了，怎么这么快！”卡索尔正准备再对墨夜说点什么，整节车厢忽然咯噔一下有了一瞬停顿，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 墨夜的身体猛地向前倾斜，此刻墨夜从车厢侧边望过去，列车正在转弯，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车头部位驶入了城市迷雾之中。 在墨夜尚未到达的区域一片漆黑迷雾，看不清模样，那些没有被点亮的地图一片死寂，列车在空中驶入它们上方。 “主人。” “主人。”小七在墨夜耳边唤了几声，“卡索尔他......” “啊”墨夜的视线依然追随着列车头延伸，语气恍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得到答案。 “你还没有说清楚为什么不要上车。”墨夜说完半天没有得到回应，手臂摇了摇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恍惚的精神力集中起来，一转头才发现，原本站在白色连接车厢壁前的卡索尔没了踪影，而连接她和卡索尔之间的能量束缚绳也没了踪影。 就在墨夜的眼皮子底下，她甚至没有察觉到丝毫空间波动，卡索尔却人间蒸发凭空消失了。 “卡索尔” “卡索尔” 连呼几声也没有任何反应。 “小七，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主人，我正想通知你卡索尔忽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