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难舍难分

    我将一元硬币放到右手手掌掌心处，然后做向上抛出的动作。大雨下，这块硬币在半空中翻转。此时，我脑子里却想着这个问题：到底我要选择谁？林欣？彭美玲？若硬币是反面朝上，我只好听从上帝的意见，再一次放林欣走——不知她这一去要等到何时才归来；若硬币是正面朝上，我肯定不放开林欣的手，我们并且要走到美玲面前证明我是爱她……可有个前提，林欣得必须接受我；如果硬币是竖立的，就表示保持中立，挺难选择的，我还得再抛硬币。现在硬币已抛出将近一秒钟，还没上升到最高点，趁这时候考虑这个问题。可是我一旦抛出硬币，就不能随意改变主意了，所以留给我思考的时间不多，仅有三秒！没错，宝贵的三秒钟，我已经浪费了其中的三分之一。时间不能停止，这是宇宙最基本的法则，没人能够躲避、更改、突破这规则。我唯有尝试减慢时间流逝的速度了，这貌似不可能做到，可我用意志力将世间一切减速，硬币仍在其上升最高处冒雨打翻斗，一个小雨滴撞到那块硬币上。接下来的0.001秒后我闭上眼睛。

    当我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却是那一个世界，我四周尽是一片白，找不到其边缘，这样我很容易得雪盲症。这应该是所谓的“异度空间”吧。

    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如何走出异度空间，直至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走到我身边。我好奇问他：“你谁啊？怎么和我长得一样啊？”那个人显得特别淡定，不慌不忙解释道：“钟道明，欢迎你的世界，这里是你大脑皮层的中枢位置。原本这里奇黑无比，后来我们将其美化后便成现在这样了。我是这里的主管，换言之，我才是真正的你。”我听到这儿就一头雾水：“你——你就是真正的我？”主管点点头回答说：“是的。其实你是一个具有多重性格的人，而观察力过于常人的林欣却看不出你有多重性格，你也不知道自己如此厉害，可知你真活得不简单啊！钟道明，我先介绍你的四位分身吧！”随后有四个外貌各不相同的人陆续出现在我视野中。

    “钟道明，他们都是你的分身，分别是文艺青年、叛逆青年、小清新美女和小朋友。你现在是走文艺青年路线，所以你的文艺气息特别浓厚。不过你的某些小动作、某种思想，还有你说话的声音，太嗲了，偶尔还卖萌——这是因为你里面住着一位清纯美女。叛逆青年则表现出鲜为人知的狡猾、阴险、邪恶的一面，而那位小朋友是以前小时候的你，不过随着你的成长，现在没人看得出叛逆青年和小朋友的影子了。”

    “原来如此，我大概是个情商智商超高的精神分裂了，我可以和他们握手吗？”“可以，但是我要告诉你，钟道明。你不算是精神分裂，而是多重性格，此外，你智商跟其他人差不多，情商却高于常人几倍，很典型的用情商做事的人。”我没多管他的话，直接上前看看我的四个分身。

    首先是文艺青年。这位文艺青年的样子确实像我，不过他是斜刘海的发型，并且戴着一副黑色圆框眼镜，手里还提着一把木吉他，够文艺范儿了。旁边那位是一位清纯美女，大概二十来头，雪白皮肤以及标致的五官突显出她的美丽，只是样子根本不像我。下一位，叛逆青年，他样子简直不像我——看他近乎浮夸的发型和坚挺的鹰鼻就知道了，走偶像派路线，想必以这样的造型出场肯定会吸引到众多花痴们的注意。当然，我所看到的只是表面，表面而已，其实他是个有着强烈叛逆心理的青年。最后一位，是个小朋友，样子跟我十分相似，简直就是十岁时的我嘛，他的思想应该尚未成熟，不知道当今社会的混杂，不知道地球之外便是浩瀚的宇宙，更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暧昧，算了，他不能帮我太多。

    此时主管提醒我说：“钟道明，你可别忘了当初来这里的目的。现在已经过去了0.01秒，硬币还在大雨当中不停地翻转。再过两秒，你就得作最后决定了。赶快。”

    “好了，我知道。”我于是直接进入主题，问他们：“在场的各位，我现在遇到一个，算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吧……”我话没说完，那位叛逆青年突然打断我：“行了行了，我们都知道你要说什么事了。老子教你一个简单快捷的方法，百试百灵：你要紧紧不放开她的手，强行将她拉回家；如果她还是拼命拒绝，你唯有能你的身体征服她，证明你对她有多爱，从此她就真正属于你了，到时候她肯定会跟随你的。”叛逆青年的回答简单、粗暴，我算是个正太，是不会做这样的事。下一位，轮到清纯美女。“美女啊，我想请问你，在千钧一发之际，假设你来作决定，你会如何抉择呢？”这位清纯美女思考时不忘卖萌，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要是换作是我，我也许会选择放她走。因为林欣这次回来只逗留几天，并没有作长住的打算；若是执意不放她走，林欣以后的日子将不好过，所以，钟道明，该过去的终究要过去，顺其自然不是很好吗？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我早就料到清纯美女肯定会站在林欣那边的。我掉头走到文艺青年面前，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他却反问我一番：“钟道明，你在关心林欣是否离你而去的时候，有想过你女友的感受吗？长得不太漂亮但算是标致的彭美玲，自从第一次与你近距离接触后，便爱上你了，她甚至觉得你是她值得去爱的人，是她的唯一。你和美玲成为情侣之前，她一直幻想着自己和你手拖手到河边散散步、吹吹风，当她觉得累了可以依靠在你肩膀上……但是有一天，一位更漂亮、充满亲和力的清纯女生林欣走进你的视野，此后你满脑子都在想着她，而美玲只占据你的一小部分，因此你越来越重视林欣。至于美玲，你竟把她当成皮球，她越黏人，你就越疏远她。说真的，林欣不是你的菜，你和林欣做朋友是最适合的。讲回美玲，她知道你特别喜欢林欣，难得的是，她并没有抛弃你，依然深信爱你是值得的，于是她不断地用实际行动感化你。终于来到那一天，林欣离开了，在你感到孤单的时候，美玲出现了你面前，你才知道她是真正爱你的。你17岁生日的日子，你答应她愿意跟她在一起。那天之后……你现在选择不让林欣走是自私的，果真这样你就辜负了美玲对你那种深深的喜欢。还有，美玲在你班上算得上是校花了，外面有许多男神她不选，却偏偏选中你一直爱不释手，那是你的福气。请不要错过你身边所爱的人，钟道明，请三思。”文艺青年把问题分析很彻底，他提醒不要忘了美玲，美玲对我来说，是我爱的人，我爱她胜过爱自己……且慢，我别那么快下决定了。

    这时叛逆青年又来插话了：“钟道明，明智的选择，用你的身体去征服她啊，她以前没有受到男人的滋润，肯定会饥渴的。来吧，我精神上支持你！”清纯美女似乎失去了理智，反驳那位叛逆青年：“你们男人只懂得用身体征服我们，难道你们的脑子全长到下面去吗？”随后，除了没见过大场面的小朋友，其余三人吵得不可开交，我身旁的主管也管不了那么多。

    主管最后告诉我：“钟道明，我没有什么话可以送给你的——因为他们刚才抢了我的台词。珍惜你自己，珍惜眼前人——这一切来之不易，千万不要等到失去的那一刻才懂得后悔。现在，你要回到现实世界，来作出你的最终决定。”我闭上眼再睁开，确实回来了。此时硬币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其重力势能增加，还有1秒多它就得落地了。我，该如何抉择？

    看似漫长的一秒钟过去后，一元硬币终于落地了，由于硬币和地面都很硬，虽然它们表面没有任何损伤，但是它们刚才发生了弹力形变。硬币落地时，掷地有声，所发出的“隆隆”的响声在我耳边不停传出回音，最后，硬币冒着大雨，艰难地在地面上转几个圈，然后倒下了。“现在，你要作出决定了。”在我蹲下身子时，美玲出现了。“钟道明！你不要……”这次美玲大声地叫喊我，可我没有理会。我看看卧倒在地的硬币，它给我这样的答案：反面朝上。这意为着我要继续跟美玲，同时也和林欣saygoodbye（说再见）了。我捡起那枚反面朝上的硬币不动，给林欣看看。“林欣，是反面朝上。我要跟你说再见，林欣。”我显得特别失望。林欣突然往我脸上亲了一口，回应道：“钟道明，谢谢你做了一个明确的决定。这一吻，是我还你的。好好珍惜眼前人，我要走了，再见，钟道明。”说后林欣放开我的手扬长而去，我却没有追她。再见了，林欣！

    雨一直下，我现在意识到自己放下了林欣。“钟道明！”此时美玲见我主动放走林欣，感到无比激动。接着美玲扔走手中的粉色雨伞，眼带泪水，冒雨朝我冲来，然后紧紧抱住我，泣不成声地说：“亲爱的，我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以后你不要离开我，我希望。”此时此刻，我才领悟到“珍惜眼前人”啊。

    温哥华时间4月7日晚上6点多，林欣回到她居住的寄宿家庭里。房子的女主人，是一名叫“单”的华裔女士。林欣一进入房间，就把我的照片放在笔记本电脑旁，那时单女士进入到林欣房间里，发现书桌上多了我的照片。单女士好奇地问林欣：“林欣小姐，那个littleboy（小男孩）是谁？”林欣则笑笑说：“单阿姨，他是我曾经的邻居，也是朋友。尽管我们不能够在一起，可是他带给我很深的印象。Iwillrememberhimforever（我永远不会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