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决定

    一人的录音棚，单调的琴声，却渲染着独有的情感。歌唱到最后*部分，林欣特意加重音符，此时她眼珠里似乎有眼泪在打转，但不肯流出来。“Ifyouweren’tcomeback,Iwillrememberyouforever.（如果你不能回来，我将会永远记住你）。”

    曲尽，同同突发灵感，自己拎起吉他，来了一段solo（独奏）。“杨诗安，我这段solo，可以让歌后面的*更加饱满，更有情感。”Season哥好像也摸索出什么，用架子鼓配合同同的solo，这首歌总算有点起色了。

    突然，有人在后面拍掌，既不是作为观众的美玲和亚男，也不是弹琴的林欣。众人转身才知道：原来他们的音乐总监刚才一直在听歌！“Welldone.（好极了）这是我头一回在这里听到如此抒情的歌。不过，杨诗安的声线不适合作为这首歌的主唱，最多在身后把和音搞好。（录音棚）里面的比较适合唱这个。我再给一条建议，*部分，单人唱不够浓厚，两人正好形成回音的效果，能衬托出歌曲的氛围。”

    “既然老师都怎么说了，那么我们就把这首歌搞好。”杨诗安突然反问前辈：“不过，你昨天说今天不会回来的，为什么你现在又来？”

    前辈笑笑说：“一个小时前，桐华中学戏剧社社长通过电话，诚心邀请我们全部一起参与今年桐华中学毕业晚会。我正愁当晚我们唱什么歌，现在我们有这首原创歌曲就可以了，然而，我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林欣回过神，才懂得出来见人。“这首歌，我当时写词，从来没考虑这个。”

    地王广场向来是特别热闹，我却听到从某个平行时空传来的声音——准确的说是音乐声。“钟道明，我已经喝完了。”韩秀涵瞄了我一眼，又说：“咦，你才喝到一半耶。我等你。”韩秀涵喝的是原味奶茶，我喝的是加冰块的红豆奶茶，为何两者之间反差那么大呢？

    “欢迎各位进入我小芊的直播间，感谢老大叔一直以来的倾力支持，加油哟！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明天同一时间有我小芊，用歌声陪伴大家。”小芊说出结束语后，马上关掉电脑，让它歇一口气。

    小芊，今年25岁，音乐学院出身。如今她的全职是网络主播，每天指定时段她都会准时出现在电脑屏幕前，有时会唱唱歌，有时会卖卖萌，吸引路人们的眼光，赚取粉丝们的虚荣心。网络主播是在近几年来互联网萌发出的新兴职业，但是它的收入非常可观。按每天有一百忠实观众观看直播来计算，她们最少也能月过三千。

    小芊在生活中是比较单调，琐事太多，没心思投入到恋爱中去。更多的时间是陪伴各位朋友吃喝玩乐，仅此而已。

    “不好意思，美玲、亚男。刚才我带你们到她的工作室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过你们也享福了——头一回公开唱首歌。我记得对面三楼有家游戏机室，费用我全包了。”林欣知道，给予亚男快乐，能够促进他走出压抑，笑对人生。当然我们这个社会，有着许多像亚男一样的来自星星的孩子——他们被隐藏在最冷的角落里，我们需要多点去关注他们，也许世界从此就会更美好。

    杨诗安还要找另一个合适的人演唱这首新歌，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做网络女主播的小芊。小芊目前已经积聚了相当多的人气，人靓声甜，并且她仍没有成为某一间演艺公司旗下的签约网络女主播，小芊肯定会有时间搭理杨诗安的。于是杨诗安便上门拜访小芊。

    “我没听错吧，你对我这么好，你专辑中的第一首新歌安排我和林欣合唱，太好了。”小芊脸上呈现出少有的自然的笑容。

    “小芊，不止这样。今天是7月2日，再过十天，我们就要在桐华中学举行的毕业演唱会上台演出，到时将会是这首歌第一次在现场演唱。在这之前，我们要在短时间内把这首新歌灌录好。”

    7月3日，我的高考志愿填报好了。很简单，我成绩差，没多少好的学校可以选择——甚至，我曾想过不填报志愿，直接考虑准备回母校复读了。暂且不提林欣，我认识到自己是个有梦想的人。如果我顺其自然选择一间职业学院继续读，虽可以至少掌握一项能够谋生技能，但这样做无非是抛弃了我之前的梦想。梦想可望不可即，若是越艰难，你就想甩开它，它却不会自动离开，而是紧紧缠绕着你。现在我坚持心中的梦想好几年了，实属不易。

    当我填报志愿的时候，有些亲戚，有些朋友，不时向我提建议。有的说读职校掌握一门技术，早点进入社会会更好；有的说选择复读简直是浪费自己的大好青春，明年广东要用全国卷，难度加大，或许结果比现在好不了多少；有的说，复读一年确实是浪费了时间，但未来的事谁也不能预感到，也许重来一次会有一个好的结局。高考之后，我就要来到关键的分岔路口，一旦决定了要去哪儿，就不能够回头看了。所以，接下来的决定将直接影响到我的人生。

    当晚，我跟我爸一起出去散步，边走边向我灌输他的“心灵鸡汤”。“儿子，这次高考你说你已经尽力了。我可不认可你的说法，你其实没努力过，放假时一回到家就立刻玩电脑，根本没复习过。我记得你上初中的时候，我叫你上课要做笔记，你就随意应付，笔记本只写今天上了什么课。我早就预料到你现在会这样了……”但我爸没有幸灾乐祸。“这次高考是一个很好的教训，你主要的问题是不够认真。无论你以后是选择复读还是读职校，我还是希望你以后要认认真真的。”

    次日晚间八点半，我故意撇开我爸，一人重游故地。小学时常关顾的小卖部，初中时常走的街尾小巷，勾引起许多回忆。我一人行走在前往的道路，后面的黑影一直尾随着我。我到底要去何方？为什么现在我会变成这样？

    杨诗安的工作室异常地繁忙：既要短时间内完成新歌曲的灌录，又要准备毕业演唱会的彩排。“杨诗安，后面*到英文歌词完了，那里有一小段，可以加一段伴奏，keyboard，你要负责这一部分，要经过效果器变声处理。”“前辈，我觉得前面的主歌部分，就是将近*部分那里，如果加上小提琴拉奏，歌的气氛就出来了。”“林欣，小芊，你们唱*时，到最后，发出鼻音，就像发出那个‘嗯’。延长这个音，并且同时要呼出气体，感到自然，懂吗……”

    7月8日下午两点多，经过多次调整后，大家把这首歌的伴奏制作好了，在电脑制作软件显示出来的是50道音轨，实在不易。主唱林欣和小芊，在正式录音前几天，都想尽办法保护好自己的嗓子——无别，只是为了以最佳状态唱好这首歌，引起所有人的共鸣。

    我以前也说过，桐华中学的戏剧社社长跟我是同一届的，所以社长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此次毕业演唱会。这次也许是社长在桐华中学主导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了。只剩下一天，他神经变得紧张，最后一次彩排他情绪激动，有时看别人某处小细节有瑕疵，肯定立刻叫停并亲自上台矫正。他为了让这次毕业演唱会搞得好好看看，不惜重金请来“多维”影视公司作此次演唱会的现场录制以及全程网络直播。

    7月10日晚上7点半，正是大家吃晚饭的时候，与此同时，2015届桐华中学毕业演唱会在桐华中学大cao场举行。大家可以看到，现场近千个临时座位全部爆满，演唱会专门设立的网络直播也即将进入满载状态。

    同样，台下临时搭建的控制室的气氛也比较紧张。“音效，灯光，摄像，直播，都准备完毕。现在立刻倒数。3,2,1，开始！”随着戏剧社社长的一声令下，开场音乐响起，两位主持人同步走上舞台。社长指令灯光师：“灯光只留给一男一女主持。”

    林欣以及杨诗安等人在后台等候上台，这时作为主唱的小芊却姗姗来迟，唯有向各位抱歉：“林欣，杨诗安，还有其他人，我非常抱歉，刚才遇上了下班高峰期，路上塞车严重啊……不过，毕业演唱会开始了，林欣到底在哪里啊？”林欣举手示意。“小芊，我在。”

    “林欣，你怎么了？今晚你好性感耶，事业线大开，还学人戴墨镜。你之前向来都很保守的，怎么今天会这样？”小芊问道。

    “这个，这个呢……我哪知道呀……我喜欢这样不行嘛……”林欣变得语无伦次。“其实说来话长……其实我男朋友就在下面等着我表演呢。小芊，我现在非常紧张，我需要点时间平静一下。平静一下。”

    林欣他们被安排到第15个节目进行表演。换言之，就是等到晚上8点半后他们才出场。当然了，这是毕业演唱会，少不了我、美玲、亚男以及一众本届毕业生前来观看。

    女主持人上场说：“刚才汪同学的《三天三夜》让全场都high起来了。有时候，太过兴奋也不好，接下来的歌一定会给大家凉快的感觉，因为这首歌实在是太冷了。为什么要这样说呢？这首歌是他们为本次演唱会而特地准备的歌曲——来自本地某一个新兴音乐组合的处女作。哎，我好想听到有人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这首歌此前一直没被公开，而且他们是第一次在现场演绎这首歌。究竟这首歌有多冷？那么请他们上来吧。掌声有请。”

    “放心吧，林欣。我已经叫了社长，待会儿我们出场时，舞台灯光全灭，你放心了吧。”林欣点点头。“好吧，主持人下来了，该我们上场了。”说后杨诗安带领整队人摸黑上台。直到林欣找到自己的位置时，舞台才被点亮。

    杨诗安拿起吉他，先向大家打招呼：“你们吃了饭吗？算了，我知道大家肯定是吃饱饭吧。刚才主持说她自己不知道接下来要演唱的歌曲的名字。确实，前几天，我们整个team（团队）才开始创作这首歌，然而我也没想过这首歌的名字哟。”台下有些人在狂笑。

    毕业演唱会前一晚，林欣还单个在录音棚里试音，尝试找到自己的最佳状态。等她出来时，差不多晚上9点半了。恰好杨诗安回到工作室。

    “林欣，幸好你还在。前辈刚才打电话叫我问你这首歌的名字。”

    “名字？”实际上林欣根本没有想名字这一回事。“最初歌词是钟道明写的，他发给我并没有附上名字呀。杨诗安，我想想。根据这首歌的歌词和基调，就把它命名为‘期待阳光’吧！我想这可能会更贴切钟道明的原意吧。”

    “好吧，就‘期待阳光’。我没异议。”

    “昨晚，也是这个时候，有人向我提议，我乐意接受了——对我来说，我还是新手，起名字什么的最麻烦了。各位观众，我宣布这首歌被命名为‘期待阳光’。这首歌好听不好听，我不知道，反正这首歌不是我唱的。我是杨诗安，负责吉他部分。Keyboard是大叔keyboardLee（键盘李）；Delia负责贝斯；打鼓当然是Season哥了；还有同同，也是跟我一样玩吉他的。坐在keyboardLee旁边的那位前辈，是我们的音乐总监。差点忘了，这次live，还有两位主唱，她们将会给大家带来凉快。不多说了，这首歌真的很冷，lightsup（亮灯）！”

    当聚光灯打到林欣身上，林欣随即开始弹奏。又是单调的钢琴声，把人带进那年孤独寂寞，大雪纷飞的冬天。一段钢琴solo（独奏）后，林欣开始发声：“瑞雪——锁闹城，刺穿骨子的——寒风，竟会加深——我心梗，前所未有——那么冷。”我从来没有听到林欣唱歌，但凭着稍微改动过的歌词，令我产生了臆想，到底是谁好心将我的歌词搬上舞台的？“唯有一遍又一遍，重构那副梦幻画面。”唱完这句，歌声和钢琴声戛然而止。半响过后，林欣突然爆发，*部分来了，全部人开始演奏，小芊和林欣负责合唱副歌。“曾记得当年夏天，自由奔跑在海岸线。你这般可爱跟腼腆，一时忘却了我从前。椰汁滋润我的心田，贝壳珍珠作为项链。——好空气不会欺骗，彼此怀有坚定信念。抛开自己繁重信笺，陪伴你呀每天每年。夕阳与海连成一线，将是最完美的画面。La——La——La——Mm——”两人的合唱形成回音，构造出独特的梦幻画面。

    *过后，又交给林欣独唱。“做人不能总留恋，时间无情总向前。始终相信有一天，光明终究照亮——每一边。”这时候，林欣很想探望台下的钟道明，但毕竟她还是戴着墨镜，头顶的月亮都看不清，更何况是坐在台下的人呢？

    又是刚才那样，声音戛然而止，接下来其他人火力全开，吉他、架子鼓、贝斯为歌曲后段的*部分增添了重金属风格，衬托出歌曲中女子当时不断纠结的心态。“Ifyouweren’tcomeback,Iwillrememberyouforever.（如果你不能回来，我将永远记住你）”接下来就到keyboard手键盘李的solo（独奏）时间了，观众们听着觉得是在现场播放着小提琴弹奏的录音带，其实是keyboardLee通过万能电子琴再经过效果器的处理才呈现出完美的效果。歌将尽，又是林欣solo的时候，不过林欣自作主张含着泪特地加上了一小段重音小插曲，为这首歌画上完美的句号。

    观众们起立，为杨诗安他们鼓掌点赞。“谢谢各位。再见了。”杨诗安又带领全队人一同向观众们敬礼并快速走下舞台。我见他们下去了，赶紧跑过去后台那儿。

    “不好意思，突然有事，我先走开一下。”

    “钟道明，你要去哪儿啊？”美玲在叫我，可我不会理会。

    我好不容易来到了后台，但看不到杨诗安他们几人的踪影。后台一位工作人员告诉我他们已经离开了学校。我不信，他们谋生的家伙还没拿走呢，肯定会回来的。我真想知道那个坦胸戴墨镜的女子究竟是谁。

    于是，我到处找他们的踪迹。行走到饭堂门口，我貌似看到了林欣的影子，当时饭堂大门紧锁，加上光线极其昏暗，不敢确定林欣就在里面。不过我一回头，原来林欣就在我前面，她摘下墨镜，上身却穿了件外套。我记得她开口说了句：“钟道明，好久不见。”那么久不见她，我心里难免会不激动。“林欣，我终于能够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高考考砸了。”林欣便与我拥抱安慰我：“没事的，钟道明。最重要的是，followyourheart（跟随你的心），想想你的梦想抑或是目标。我相信你是个做大事情的人。”

    “我也是。”我闭上眼，好好享受与她紧紧拥抱这个久违的时刻。再睁开眼，已经是次日早上八点了。想起昨晚林欣告诉我的话，我确实心中有梦想。我绝不让高考坏了我的好事，所以，我决定——重读！

    “是老师吗，我是本届毕业生钟道明。我决定八月份会回来重读，要登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