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楹素的回忆
龙雀离开之后便去找了楹素，按照楹素的习惯，平日里不是在自己的寝宫就是在行乐宫练舞，倘若心情不好…… 龙雀想了想，转向了清泉宫。 清泉宫中一道潺潺流水蜿蜒曲折，途经之处带出潇洒的笔锋，确是道颇有意境的泉。流泉两旁，植了难得的碧落树，密密匝匝的，映着流泉高山织成天然的山水画。碧落树上，黄泉鸟凄厉的叫着，不免教人心生凉意。 黄泉鸟，以叫声哀伤惆怅得名，非碧落树不栖，碧落黄泉，缺一不可。 走入清泉宫，果见竹廊绿藤下，楹素怅然的坐于石阶之上，一双美目浸着泪水，一番楚楚可怜之姿。 紫藤花漫漫垂下，开得如火如荼，不时有几片花瓣随风飘落，摇摇坠入楹素纤弱的肩头，与一袭白衣的楹素相依相偎，缠绵悱恻。 龙雀突然自责起来，只觉自己唤住青华天尊的举动真是多此一举，累的楹素伤心误会不讲，还让自己也被取乐了一番。说到底，都是青华天尊的不是，龙雀越发讨厌起青华天尊来。 亦步亦趋走了过去，龙雀也不晓得说什么，只是握着楹素的手静默。 倒是楹素先开了口，声音清澈悠远：“两万年前，我第一次见到青华天尊时，是在哥哥的身后。那时哥哥同青华天尊是好友，同我讲了青华天尊怒退妖界千军万马后，我对青华天尊便是倾慕不已，想着这样伟岸优秀的男子，我若是能同他见上一面，此生便也无憾了。” “哥哥耐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终究是答应了我。两万年前激动害羞的心情我至今仍是记忆犹新。那日清风和煦，哥哥同青华天尊相约在月灵山会面，五月的天气，月灵山万物一派生机盎然，奇芳异草争相绽放飘香，山谷中蝴蝶偏偏飞舞，美得令人动心。青华天尊一袭白衣，立于山崖之上，山风烈烈，将他宽大的袍角吹起，他身形矫健，负手立在那里，王者风范浑然天成。我突然有些害怕，躲在哥哥的身后不敢上前。哥哥唤他一声，他方才回头，看见我，有些微的凝滞。哥哥同他介绍我，他了然，竟微笑着同我点了个头。那个笑，好暖好暖。往后即便天地万物托付于我眼前，也不及那个笑能令我心花怒放。我想，大约那一眼，我便已给自己定了终身。” 楹素说着说着竟笑了，回忆美好，掠动人心。陶醉了自己，羡煞了旁人。 原来早在两万年前，楹素便已同青华天尊相识。龙雀晓得楹素对青华天尊的心思，但青华天尊对楹素是否相同，龙雀其实并不肯定，否则，青华天尊到底是人神共主，为何要对楹素忽冷忽热，忽近忽远呢？ 只可惜龙雀不比青华天尊，没有能读懂人心的本事。否则即便得罪青华天尊，龙雀也想晓得，青华天尊究竟心中何想。 可如今看来，楹素与青华天尊的事情，并非她一个东海龙宫三公主能够插手的了。毕竟两万年的爱恨纠葛，很多事情龙雀并不清楚，又如何能管。 无奈只得安慰：“青华天尊活了那么久，难免性子古怪些，对人忽远忽近也是正常。只是今日之事，你虽不曾问我，我却是想与你说个明白，但求你不要误会才好。” “我……”龙雀刚想说明，却被楹素止住，楹素眸中含泪，却强自笑着：“雀儿，你无需多说，我其实都晓得。只是当时忆起诸多往事，心下伤感罢了。我从未怨恨过你，不过恨自己无能，无法牢牢将他抓在手里。” 楹素忧伤的语调和着黄泉鸟哀愁的叫声，教龙雀突然想起，似乎青华天尊的三阙宫中，也植有碧落树，也养有黄泉鸟。楹素对清泉宫情有独钟，青华天尊对碧落黄泉的喜爱，究竟又是谁为了谁？ 要说青华天尊对楹素并无他念，龙雀自然是不信的，抛却三阙宫内的潘漾花不谈，便是初次见面时因自己无意唤出楹素二字而被青华天尊收留解毒，再到方才殿中楹素起舞时青华天尊的深情凝望，哪一点不能说明，青华天尊对楹素，其实也是爱慕的。 可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致到了这般地步，楹素不曾讲，龙雀自然也不会问。旁人之事，自己不曾身在其中，多思也无益，唯愿日后楹素能得心中之愿，活得快乐逍遥些罢了。 心中豁达，龙雀便也开解道：“你乃是九天玄女，九重天内独一无二，又得这般天人之姿魅惑众生，青华天尊自然没有不喜欢的道理。况且你同青华天尊已然相识两万年，要论情分，谁也不及你同他亲厚，便是日久生情，青华天尊心中之人也必定非你莫属。你的性子向来温婉，又爱多想，没有的事也被你想出三分可能来，这样却也不好。我看青华天尊心中到底是有你的，今日你起舞之时，他还深深注视了好久呢！ 楹素闻言方才释怀，自己开解道：“大约青华天尊近日来有什么要紧的事，临时走了也是有的，倒是我想多了。我近日来神思不定，教雀儿meimei笑话了。” 龙雀摆摆手：“姐妹之间哪里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只要你能想得通，不要自己折磨自己，我便开心了。只是……” 龙雀想了想又道：“我看青华天尊也没什么好，整天倚老卖老目中无人的，哪里有半点神仙的样子。倒是玄赤就比他好多了，耿直重情，最重要的是对你真心，倘若哪天你发觉青华天尊不好了，不如考虑考虑玄赤，我瞧着他就很好，你多少给他留一点机会。” 楹素闻言“扑哧”一笑，葱白手指嗔怪的点了点龙雀的头，无奈道：“你呀，可教我说什么好。情爱这东西本就不受人控制，哪里就像你说的这般容易？玄赤虽好，却并非我心中之人，你说得这般轻松，我倒想看看，他日你情定他人，是个怎样的情形。” 龙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过是看玄赤好才如此说的，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来奚落我，好好，算我瞎cao心行了吧。” 抬眼见天色有些暗，便道：“此事宴会想必也散了，我不便在天宫久待，你多保重，日后我再寻个机会来看你。” 楹素虽有不舍，却也无奈，牵着龙雀的手送至宫门口，相约下次再见。 龙雀在宫门口等候述夷一同回家，却是等了半天不见人影，倒是霖商摇着扇子幽幽走了过来。 龙雀想起今日他同青华天尊一同取乐她的事，心中不大畅快，哼了一声撇过了头。 霖商抿了抿嘴，走至龙雀面前，扇风带起龙雀的发丝，悠悠扬扬的是难得宁静的美。 “雀儿丫头这是怎么了？仿佛不大高兴。” 龙雀瞪眼，明知故问！ 不理他！龙雀想了想，又扭过了头。 霖商宠爱的笑，替龙雀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告饶道：“好了，今日是为师不曾事先说清楚，教雀儿丫头误会了，为师特来赔罪，雀儿丫头原谅为师可好？” 霖商向来性情温和有礼，如今又是天宫三皇子的身份来同龙雀赔礼道歉，龙雀即便是再生气，也不好总共不理人，便又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霖商晓得龙雀到底还是生气的，今日被青华天尊当场逮到了小辫子，不晓得这个爱计较的青华天尊日后又会怎样的为难龙雀。自己本来也只是想同龙雀开个玩笑而已，却偏偏撞上了青华天尊，唉！怪只怪龙雀命数不济！ 龙雀见霖商赔礼道歉后没了下文，又迟迟不见述夷出来，难免好奇，便故作姿态板着脸冷冷问道：“述夷呢？” 霖商见龙雀愿意同他讲话，嘴角突然咧开，“唰”一下收起扇。子，翩翩道：“哦，述夷同瑶姬仙子正聊得欢快呢，两人相见恨晚，大约不会那么快出来，不如……” 霖商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龙雀：“不如为师送你回家如何？” “师父好意，龙雀心领了。龙雀不是三岁小孩子，自然认得回家的路。告辞了！”龙雀说完，便飞身走了。 霖商望着龙雀渐渐远去的身影，眸中神色突然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