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噩梦（下）

    陈曦觉得，这几天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之所以说是噩梦而不是地狱，是因为这几天里，她几乎就没怎么清醒过。

    陈曦已经忘了上一次清醒是什么时候了，因为每一天对她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黑塔残酷的人体实验，让她深刻体会到了人体研究是多么的******。特别是每次当她被绑在医用床上被各种电压进行“精神洗礼”的时候，陈曦只想用生命来骂娘。

    但无奈的是，每次她想骂娘的时候，嘴里最后出来的只剩下了惨叫。

    在张乐面前，陈曦是真心不想惨叫的，因为这对她来说无疑就是一种示弱，会给对方一种自己已经是鱼rou而对方都是刀俎的感觉，这让陈曦感觉十分不舒服。可不幸她的意识总是在意志之前先行崩溃，于是之前那强行忍下去惨叫的举动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这满腔的FUCK之情真是不吐不快啊！

    闸门突然打开了，刚才那个把自己绑上医用床的青年医生走了进来，他的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几个针筒和各种不知名的液体。陈曦扭过头不去看他。只听一阵嘈杂的响声，随即陈曦就感觉胳膊上一痛，一股液体进入了她的血液中。

    每天都被注射这样的液体，所以陈曦也已经知道，这个液体其实就是加了营养液和催眠剂的药剂。果然，陈曦很快就感觉眼皮如同灌了铅一般，不久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那青年医生一直在给陈曦注射完药剂后并没有走，而是一直看着陈曦。直到陈曦睡去，他才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见四周无人，他俯下身，伸出舌头，在陈曦那白皙如美玉一般的脸颊上舔了一下。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又舔了一下陈曦的耳朵，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如果陈曦还醒着，恐怕她能被这个青年医生恶心死。

    即便是在睡梦中，陈曦的意识也是不平静的。

    陈曦发现自己最近做梦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基本上每天都会做梦。梦境中出现的人和场景各有不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一切最终都会被一场大火吞没。

    那是一场灭世狱火。

    刚开始，梦境还是比较温馨的。陈曦甚至还多次梦到了几乎都快被遗忘在记忆角落里的亲人。不仅有父亲和母亲，还有表叔、表姑等一系列远房亲戚，甚至还会出现尹洛洛，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怯怯地叫着自己“陈*希哥哥”的小女孩。在梦境里，他们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对着陈曦说些令她开心的话题。而陈曦在梦境中也同样是开心的，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开心。

    可是大火最终却将这一切都吞噬了。

    然后陈曦就惊醒了。接下来她就会面临新一轮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但遗憾的是，就算是死，陈曦也根本找不到机会。在这里，她时时刻刻都被绑在床上的。即便不是被绑在床上，也是被从床上抬下来绑到另一张床上的过程中。

    不过今天，陈曦的梦境出现了变化，因为在她的梦境里，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而梦境中的场景，则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蓝色的天空，一棵大树，大树上吊着一个秋千。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陈曦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没有说话。因为她想要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这个努力，因为这个人的面容你明明就能看得很清楚，但你却觉得他似乎是所有人的样子。所有你能想到的人，他们的脸，都似乎长在这个人的头上，但你偏偏找不出一丝不和谐的感觉。

    就在这时，那个人说话了：“陈曦，很久不见了。”

    听到这个声音，陈曦很快就想起了对方是谁，不禁失声道：“你是零？”

    那个人微微一笑，说道：“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陈曦皱眉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零却说道：“那么你觉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黑塔的实验室里呢？”

    陈曦愕然，反问道：“难道我不是被黑塔抓进来的吗？”

    零点点头，说道：“没错，你确实是被他们抓进来的，但这却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那什么是最根本的原因？”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是我想让你来的。”

    零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却让陈曦几乎想要骂街了。

    “什么？你想让我过来的？你想让黑塔把我折磨死吗？”陈曦怒火冲天，“你到底算是哪一边的？候补者？黑塔？或者说，你根本就是跟我本人有仇？”

    零摇摇头，说道：“我跟你当然没仇。实际上，你也应该还记得，我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

    “期望？”愤怒中的陈曦突然想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可能，失声道，“难道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在我身上做人体实验？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零再次摇头，说道：“我知道你对这一切都很疑惑。但是你可以相信我，我从未想要在你身上做什么人体实验，因为那毫无意义。我真正希望你被黑塔抓到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这里将是你成长的重要契机。”

    陈曦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说道：“你最好不要跟我提什么‘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屁话！”

    零却笑了起来。他说道：“在苦难中成长起来的人，经常比在安乐乡中成长起来的人要强大。我指的不是能力方面，是指意志方面。不过我让你被黑塔抓住，并不是要锻炼你的意志，而是让你的能力获得一次提升。”

    “提升能力？”陈曦气极反笑，“里不是说，唯有战斗才能提升能力吗？什么时候受折磨也能提升能力了？”

    零丝毫不在意陈曦对他的不信任，轻笑道：“战斗只是提升能力最能让人接受的方式，但实际上提升能力是要看你的精神力有没有提高。而提高精神力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对精神力进行淬炼。”

    陈曦这才明白过来，不禁怒道：“你的意思是用高压电？”

    “算是一个方法吧。”零点头道。

    陈曦气急败坏，简直想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脏话都送给眼前这个一手导致了自己目前这个悲惨局面的始作俑者。不过理智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让陈曦强压着怒气，阴沉着说道：“那你最好告诉我，我到底要在这个鬼地方呆多长时间。”既然零是想让陈曦在这个地方提升能力，那么就不可能让自己死在这个地方。

    零却微笑着摇摇头，说道：“等你能力提升了，你自然就可以出去了。”

    “什么屁话？难道我……”还没等暴怒的陈曦说完，屡次出现在她梦境里的大火再次如约而至。在错愕中，陈曦只听到了零的最后一句话：

    “当你离开这里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其实无比的强大。”

    陈曦很想骂街，但已经骂不出口了。她明白，她很快就要迎接今天的人体实验项目了。

    同时陈曦也突然想通了一点，那就是，这场梦境里的大火，根本就是零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