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满汉全席 （下）
方新教授的电脑永远是配置超前，开机速度快的惊人。 “长老会传了几张图片过来，让你看一下。“方新教授边说边在键盘上移动手指，调出一组图片。卓木强巴移身坐在导师身边，若杨忙起身跑到两人身后。三个人一起盯向液晶显示屏。 全套图片有几张照片组成。可以看出照片是新近拍摄的，但所拍摄的画片的年代非常久远，全部手工绘制，纸张早已发黄，颜色却依然靓丽。第一张图全部由大小不一的圆环组成。密密麻麻的圆环，或环环相套，或疏密相间，让人头疼。卓木强巴手指一动，切换到第二幅图。 第二幅图的基调很暗，但气势磅礴。一支庞大的船队将整个画面填满，画风简洁，虚实结合有序。细致处可以看清将士的表情，甚至连军犬的神态都刻画得惟妙惟肖。兵士们举着火把，船桅上挑着风灯，船型怪异，吃水线很深。虚略处只寥寥数笔，点点荧光…… 第三幅图，场面仍然浩大。各色人等正在开山移石….. 第四幅图，一队威武的甲士，押着载满货物的马车队从山间隧道奔驰而出，却只见队首，不见队尾…… 第五幅图，群山峥嵘。山虽多，却多为虚势陪衬。只当中一山，如众星拱月般，巍峨弥高，重笔彩绘。山之一面，瀑布直泻，汇于山脚，蜿蜒而去。山之另一面，藤萝密布，翠意盎然….. 卓木强巴正要翻换图片，却无意间碰到了放大键。山脚下的藤萝瞬间被放大了数倍。“有人。”若杨一声惊呼，指着藤萝之间，兴奋地大叫。卓木强巴回身狠狠地瞪了一眼，若杨突然意识到身在饭店，才慢慢安静下来。 由于照片是新照的，像素又极高，所以即使放大数倍，图片仍然清晰可辨。卓木强巴继续调整放大倍数，然后缓慢地向上移动图片。显然，绿藤之间若隐若现般藏着一个人形。 “像是钱币上防伪水印。应该是个少女。导师，您看看。”卓木强巴将头移近液晶屏，看了许久，才将电脑交给方新教授。 “不是人形，是神形。”方新教授将电脑举在眼前，并缓慢地旋转着角度，然后肯定地说，“是尊石雕。绿度母石雕像。” “老板，那前几幅会不会也有？“若杨的话提醒了卓木强巴。 “不用。直接看第一幅。“方新教授毫不客气地摆出了导师的派头，同时起身做到了桌子右侧，并示意若杨坐到刚空出来的位子上，协助卓木强巴。 卓木强巴哪敢质疑，从导师手里接过电脑，迅速调出第一幅照片，调整好放大倍数，然后先横向一屏一屏分屏仔细查找，一遍过后毫无收获。卓木强巴不敢懈怠，再竖向一屏一屏分屏仔细查找，仍无丝毫发现。此时的卓木强巴就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求助似地看向方新教授。 “再放大一倍。“得到指示的卓木强巴，迅速执行。终于在一圈圈环行线中，发现了一条极细的环形水印。若非有心留意，即使被发觉，也会被当做水渍而忽略掉。 “强巴拉，你怎么看这几张图？”方新教授眼神里透着自信，显然已经参透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导师，您在考我。“卓木强巴一看到方新教授那再熟悉不过的眼神，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想：导师既然享受为人师表的过程，那就再做一回学生，哄他开心又何妨呢？演戏演全套，尽量装得像个小学生，让导师过足瘾。 “导师，学生认为：第一张图是总图。“卓木强巴正襟危坐，像极了小学生。虽说演戏演全套，但行为上象就足够了，思维上却万万不可。否则，一样令导师不爽。 “图上一圈圈明线应该就是等高线。找一张专业地图，对比一下，就能找出图中的具体地理位置。图中的水印暗线应该是个标注，或是指具体地点，或是指一条线路。学生认为是后者，因为水印所围范围极广，不可能用于具体地点的标注。“卓木强巴有些兴奋了，因为他被自己的话惊着了。一直以来苦苦寻找的答案，正在浮出水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只在此图中。 “已经接近事实真相了，但还不够，继续。“方新教授并不满足。 “这几张图应该出自同一时期，同一个人之手。他们之间应该有着密切的联系。学生以为，如果水印暗线是指一条线路的话，后面的几张图就是这条线路的重要标注。水印暗线没有走山中峡谷，而是直接穿山而过。水印暗线虽呈现环形，但学生以为，应该是两条路。“卓木强巴稍作停顿，继续说道，”由一点出发，一路走地下冥河，一路走山中隧道，然后再汇于一点。而且，学生可以肯定。出发点就在纳木错湖，目的地就是香格里拉的卵形塔。” “理由。”见学生和自己不谋而合，方新教授心中不禁喜欢。 “首先，工布村的多吉曾说过：’地狱之门就在生命之门的正西方，本来也该是我们工布人守护的三大圣地之一，可是，因为那里实在是什么都没有，后来就放弃了。’而且不久之前，学生恰好走过其中一路。第二幅图中，怪异的船体正是蛇形船。根据画中船队规模，我们并没有找到正确的冥河入口。其次，根据第二和第三幅图推测，由于天然冥河险恶致使船队损失巨大，当时光军利用冥河进入香巴拉后，曾全力发动当地土著开掘隧道。由于隧道是由里向外开凿，虽然工程浩大，加之出口隐秘，因此并未引起外界注意。”卓木强巴一口气讲完理由。但学生总要给老师留有发挥余地，而且要有难度才好，于是问道，“但学生仍存疑问未解。光军时间紧迫，即使发动大量土著，但开凿隧道非一日可成。光军是靠什么雷霆手段，在短期内完工？还有，第五幅图仅仅是提示我们注意‘水印’这把钥匙吗？“ “你们都听到了？好，好，哈哈，扎西德勒。”方新教授没有接卓木强巴的话茬，而是拿起桌上的手机，竟然没有拨电话键，就直接和对方通上话了。这回轮到卓木强巴作丈二和尚了。 “你的戏演得好，学生装得像。可以回去继续做学生了。“方新教授挂掉电话，笑着和卓木强巴开起玩笑来。 “他们接纳我了？我终于可以正式开始修密了吗？“卓木强巴是何等聪明，整件事从头到尾加起来一想，立刻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不要怪他们，也不要怪我。他们不来考你，是碍于你父亲的威望。万一你有失水准，此事悄无声迹，就当没发生过，也免得大家都尴尬。也亏了他们没亲自前来，真品和照片是有很大差距的。若真给你看原作，你也许就失去这次机会了，或者是永远失去机会了。画中秘密又不知要埋藏多少年。机缘巧合，我也参与其中，也能亲经亲历，老夫也算有福之人哪。“方新教授竟也激动起来。 “导师，我先不回家了。现在就去工布村纳木错湖，一定把生命之门的入口找出来！吕竞男，至少岳阳一定活着。我要重返香巴拉，把他们一一带回来。”卓木强巴更是激动，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心中的希望之火再度复燃。 “强巴拉。难道上次的行动还没让你清醒吗？你幸运，活着回来了。可是有多少人因为你而失去生命。虽然他们没有怨言，但你总应该醒悟了！你找到入口又如何？你以为生命之门之后就是一条平安大道？即使你进去了又如何？又能带回几个人？”方新教授这回却没有把握好自己的情绪。 “是我把人心看得太善了，甚至让敌人混在身边，致使上次行动被敌人利用了，能成功才怪呢！况且我们对香格里拉的内部……”卓木强巴在强辩。 “卓木强巴。“方新教授突然打断了卓木强巴的话，眼中喷着怒火。接下来的话，就如枪膛里喷射出来的子弹，颗颗打进卓木强巴的心里，“人各有命。可你的命却不是为几个人而存在的。你太让人希望了。” “我。”卓木强巴只说了一个字，便像泄气的气球一样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教授。老板。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叫上饭了？”若杨见两人陷入僵局，忙起身怯怯地圆场。 “传饭。”方新教授按下桌子上的传膳按钮，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片刻之间，房门轻开。先前抚琴的宫女率先进来，在堂前行了常礼，道了“吉祥”，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随着琴声荡起，一排进来五、六个人，服色各异。为首四品掌事太监装束，手执拂尘。身后皇子装扮，目不斜视，双手下垂。再往后均是宫女模样，每人手举漆盘，盘上各托万寿无疆描金粉彩精瓷带盖食锅。 待众人站稳，”四品掌事太监”出班请安行半跪礼，然后直身唱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戌时摆膳文华殿，令四阿哥执酒奉席。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中华美**湛绝伦，满汉全席集天下大成，盛誉天下……钦此。” 接着，“皇子“出班领命，同样拉着长音唱道，”摆膳。第一道，挂炉片皮鸭一对，第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