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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四节 大使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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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作者们写作时务必警醒:不要出现违规违法内容,不要怀有侥幸心理。后果严重,请勿自误。(已有外站作者,判刑三年半)

    美国大使馆。

    克拉拉在二楼的房间里,可以观赏重庆壮丽山城的景色。大使馆各种设施齐全,有专门的服务员,一切都不用她cao心。她可以休息,自由散步,跳舞,做头发,泡浴,不出使馆,就能满足她。

    敲门声。

    克拉拉:“请进。”

    女职员:“克拉拉小姐。大使现在请你过去。”

    克拉拉点点头:“到哪里?”

    女职员:“请跟我来。”

    她亲切地告诉克拉拉该去的地方。

    办公室外,女秘书引见克拉拉。

    克拉拉进去后,女秘书轻轻地将门带上。

    大使神色庄重地坐在高背椅子上。

    克拉拉心里揣摩着看着他。

    大使已经六十开外,个大秃顶,衣着得体,风度翩翩,举止出众。见克拉拉进来,起身迎着她伸出手,示意她坐下。

    克拉拉面带笑容,心想:“这老家伙,看上去倒满有引人之处。”

    大使:“克拉拉小姐,很高兴在中国见到你。”他又问。“对不起,你会汉语吗?”

    克拉拉:“啊。汉语讲得很流利。”

    大使:“噢。看我这记性。我忘了你是亚洲问题专家,汉语是你的必修课。”他轻抚着脑门“太好了,我又多一个帮手。”

    克拉拉:“过奖了,大使先生。”

    大使:“今天好吗?”他说,显然他已打算好作出最随和的样子来。

    克拉拉:“很好,大使先生。”

    大使:“你这法国美人儿,没能亲自迎接你,很抱歉。”

    克拉拉:“我不明白。大使日理万机,干吗非破例这么作呢?”

    “不”大使献了个笑脸:“事情是这样的。”詹尼斯显然准备好了他要说的:“我知道,发生了很糟的事,这你是知道的。”他说:“听说你是自愿为我们工作的,而且成绩出色,这一点实在太难得了。”

    克拉拉:“我只是尽到我自己的能力而已,倒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大使:“我也只是为了你的安全起见,采取的不得已的措施,这点请不必介意。”他走出来,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说道:“当我得知你在山城大厦遇到麻烦和危险后,深感不安,也深感抱歉。对你的关心不够,威尔逊博士是完全有责任的。对此,我曾提醒过他。假如我不派车去接你,后果将会怎样呢?”

    詹尼斯耸耸肩,摊开双手,露出一幅十分关心的样子。

    克拉拉:“事情总是不祥的,当我发生不幸时,总有人欢乐,有人愁。”她话语一转:“我想。是我怪异的遭遇为我赢得了这特别的待遇。不过,我可不是特权者。”

    大使:“你可不能低估名人在美国现代社会中的份量。”他也报以一笑。

    克拉拉不由地想道,为什么美国高级官员,不论职务高低,总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叫人听起来高谈阔论,僵硬死板。克拉拉装出惊讶的样子:“我需要你的帮助,需要得很迫切。对于你的帮助,我很感谢。”她暗自思忖:“他把我请到这儿,进行的这些摸不着边际的谈话,一定有别的企图,只不过他的话含糊其辞而已。”此时,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大使:“要是能听到你换种方式讲讲,我倒会吃上一惊的。”

    克拉拉:“以某种方式而言。”她的讥讽在詹尼斯身上没起作用。“我准备这样,可我毕竟是个法国人呀?”她不由地下意识的抓了一下装有磁盘的手提包,幸好詹尼斯只是全神惯注盯着她诱人的嘴唇,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一稍微反常的动作。

    大使:“当然,这我知道。我们的局面目前实在不是很好。你如果不了解,中央情报局是了解的。”

    克拉拉:“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这跟你们要帮助的人一样,没什么可奇怪的。”

    大使:“我把你当朋友才把实情告诉你的,当然不希望你张扬出去。不过也不会指望你能严守秘密。”

    克拉拉:“我确实会严守秘密的,但却不知道严守什么秘密?”

    大使不以为然地说。“至于你要干什么,在中国,我们不会阻拦你的。”他说:“不过你也知道,目前,我们对在中国所发生的事还控制不了。”

    克拉拉:“可是很长时期以来,你们的政府一直也未能理解中国某些基本的情况。”

    大使心中一震:“说得不错。你的话,对我们来说当然是贵不可言。当然,他们毕竟还是个贫穷落后的国家。”

    克拉拉:“说得更正确的话,他们应该属于发展中的国家。”

    “不”大使说着,勉强作出了个笑脸。“贫穷和发展是两种概念。”

    “不”克拉拉说:“这只是********上的不同。所以说,大使先生,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我抱的希望不大。”

    大使陷入沉思,目光凌厉地盯着克拉拉:“如果中国民众陷入饥饿,出现暴乱,威胁政府,中国政府会作出何种反应呢?”大使的语调里透出一种不悦的口吻。

    克拉拉没有作出正面回答:“事实上,这种情况,我相信在你们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有时也会发生的。”

    大使对着录音机,拿起一个十分精致怪异的压纸器,是威尔逊送的礼物:“克拉拉。”他声音沉着地说道:“你这是不信我们的能力。但中国不是我们********上的盟友。所以,我们的交易,无论是政治,经济只是讲条件,用黄金来支付交易,并不会无条件地馈赠粮食,机器,各种军事装备。”

    克拉拉:“当然,这我知道。他们也不能完全指望着靠恩赐。”

    詹尼斯清楚,他跟克拉拉谈话,这时候可以直言不讳:“可是,他们总不能两头都捞好处。不能一面在亚洲和日本人作战,一面又要我们支援后恩将仇报,反对我们。”

    克拉拉:“他们要援助,养活饥饿的人们。需要你们馈赠小麦,黄油,馈乏物质。出于人道主义,所以,你们应该去干那样的事。”

    “好一张利嘴。我只想跟你说,这对我们双方都大有好处。”大使只好说:“情况确实就是如此。”

    克拉拉环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宽敞明亮,陈设讲究,豪华气派,家具是詹尼斯亲自挑选的摩登式样。

    詹尼斯大使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他请克拉拉在一张沙发上就座,自己则回到那张宽大而华丽办公桌后的高背椅上。

    桌子上堆满卷宗,有几部电话。

    他那起其中的一部电话,对秘书说:“我想在这段时间内,不受任何干绕。另外,别忘了尽快准备那份中东局势的资料。这几天,我要看。”

    克拉拉一面望着窗外秀丽的景色,一面顿生疑窦,默不作声。

    大使放下电话,转移话题,问克拉拉:“你来过中国吗?克拉拉小姐,印象如何?”

    克拉拉:“没有。我只在美国呆过。中国,倒是头一次。”

    大使:“她是不是太古老,太落后了?”

    克拉拉:“跟我想象的是天壤之别。说实话,这儿很糟糕。真是出人意料。这儿到处是灾荒,饥饿,又充满着火药味儿。”

    正当她把这些暗淡可怕的往事在心头翻来覆去盘算不休的时候,詹尼斯总有一些奇怪的念头在他心里打转。

    詹尼斯:“不错。可这不是你管的事。你是一个聪慧而又才华横溢的女子,我仰慕已久。所以接你到这里来,在这个避风港,是想让你换换环境,放松一下。”他沾沾自喜:“外面的世界,太污浊,太混乱,太危险了。在这个宁静舒心的地方,让你重温一下西方文明,享受一下快乐的生活,你不会反对吧?”他得意地微笑着。

    从那以后,克拉拉每一想起这件事就不寒而栗:“那就谢谢你的关照。来到这里,一切都不顺利,还发生了流血的sao乱,枪杀不断。”她不由说道:“我很疲惫,梦想着法国宁静的乡村,回到我孩提时代。”

    詹尼斯满面春风。想说服克拉拉:“回忆儿童时代,是人生美好的享受。”

    “天知道还会有什么美好的享受。”克拉拉感到她童年家里一贫如洗的日子就在眼前。

    詹尼斯:“我知道你心中不愉快。有些事,慢慢来。”他说道:“克拉拉,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认识过一个象你这样的女人。”

    克拉拉:“你终日躲在大使馆里,无所事事,净想些乌七八糟的事。”她心头若有所思。

    詹尼斯:“可能是,事情总有离奇的。正是你这种单枪匹马,孤独自主,不屈不挠的精神感动了我。”

    克拉拉:“你让我来,就是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詹尼斯:“芸芸众生中,你脱颖而出,我欣赏你。可你私自乱跑,惹事生非,就不怕危险吗?”

    克拉拉:“我工作整日死气沉沉,出来散散心有什么不可?”

    詹尼斯:“克拉拉。你身上有着一种可怕的自尊心,仿佛你决意要干出一番事业来。可有些事是不一定随心愿的。”他继续讲下去:“事情有些是离奇的,你有没有向上级报告过,比如说,向威尔逊汇报。”

    沉默片刻,克拉拉说道:“生活对我来说可不是那么美好,大使先生。”她看着詹尼斯,斟酌着字句:“来中国探险考察,这种生活听起来也许够浪漫,也许够富有乡土气息,可实际并非那么回事。一路旅途劳顿,人困马乏,生活凄苦,够艰难的,人的灵魂都给湮没了。说什么,人总归要想办法松一松紧绷的神经,不然,会得精神病的。”

    詹尼斯哈哈一笑:“有道理。我一起床,看看报纸,拿起电话给人家下命令,这生活自由自在,太美妙了。所以你说的,我看,也不算是什么幻想,你总得想想心思吧。”

    克拉拉:“队里有人说我野心太大。威尔逊清楚发生的一切,他应该替我解释的。”

    詹尼斯:“可我不这样看。你是队里唯一的女人。一枝花吗,怎能不让人议论?”

    克拉拉:“我理解你的话。可他们说什么,我也不怕。”

    詹尼斯:“我也理解你的话。可你,为什么不直接向我通报?”

    克拉拉:“我是威尔逊的下属,我相信他。再说,我也不可能为点小事,越级上报。”

    詹尼斯:“嗳唷。好一个守规矩的人,你对此事认真得要命,我喜欢。”他显出高兴的样子:“我理解不甘心居处一角的人的感情,不幸和困惑对于一个聪明的女人来说,真是难易言表。”

    克拉拉:“我不否认。我在队里交的朋友不多,而且也不想交这些朋友。后来想出了摆脱烦恼的最好办法。那就是我什么都干。”

    詹尼斯:“天哪。克拉拉,象你这才华横溢的人怎能屈尊给这些个笨蛋当听差。你怎么受得了?”

    克拉拉:“这帮家伙花天酒地,无忧无虑。跟他们混在一起,有时,我也感到十分自在。”

    詹尼斯:“这个嘛。只从遇到你后,我常想:你年轻貌美,又热心,又勤快的人怎会无精打采。我是这样想的,你出事后,我是鞭长莫及,在保护和安慰上,我都感到关心不够。”

    克拉拉:“可有人关心。”

    詹尼斯:“谁?”

    克拉拉:“中国人对我深表同情,他们真心帮助过我。”

    詹尼斯:“噢。有这等事?他们跟你套近乎?”他假惺惺地说:“我可不愿意亵渎你神圣的命运。你的糟遇多象一篇惊险浪漫的传奇故事,令人激动。你就是那小说中的主人翁,就象女神创造出来的传奇人物。”

    克拉拉故作惊讶:“啊。你也真是一个幻想家。又在编造离奇的故事,这也是我见到的最有意思的人。”

    詹尼斯:“是啊。许多人喜欢我。”

    克拉拉:“这是什么时候发生事。不值得宣扬。”

    詹尼斯神情默默地盯着她。她身上具备着他所企求的魅力:“我是说,这些事真是打动了我,曲折动人,美不可言。”

    克拉拉:“那时,我只愿努力求生,今后,别的事再大,我也不愿打破自己梦寐以求的平静。”

    詹尼斯:“不过,生活归根结底,得有人凑热闹,拍手叫好。女人得靠是干大事业的人。单人独居,也许并不真有那样美好。”

    克拉拉:“跟你的的生活比起来,也许并不美好。但我认为,这是人生较美好的生活。”

    詹尼斯:“事实上,你现在是单身。”他说。“寸金难买寸光阴,我清楚,你不愿抱定一辈子单身。你时刻想着和一个普通男子共同生活。”

    克拉拉:“这啥意思。我纳闷,真的纳闷。你指的是谁?”

    詹尼斯:“你慢慢地会吐出真情。”

    克拉拉:“我在这儿算干什么?”

    詹尼斯:“我说不准,我说的究竟对不对。我的意思是,你是故意不把话说清楚。”

    克拉拉:“我在这里会有什么好处吗?”

    詹尼斯:“你到我这儿来,我很高兴。不过这时候,你在烦乱孤寂的生活中,想呼唤一个人,可惜他不在你身边。”

    克拉拉一惊:“你暗中调查我,摸我的底细。”她不由地说。“我可从来没向任何人提起过。”

    詹尼斯:“嗯。我指的是他,你思念的遥远的情人。”

    克拉拉:“听你讲这事,我很遗憾。我想念遥远的人,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她巧妙地与他周旋,争取尽快解脱。

    詹尼斯:“有的话,太好了。不过别添麻烦。”他说道:“事儿我已知道,只是没有传开。”他神秘地一笑。“我替你保密。”

    克拉拉环视四周,办公室挂着大幅米黄色帷帐,光线柔和暗淡,拉得满严实。“这属个人隐私,不宜乱谈。”她只希望她在这个公寓里过得比较舒适。她不希望自己在这个温文而雅的男人面前显得象个落荒者。“如果没别的事,我离开这里,不能占有你宝贵的时间。”

    可是,詹尼斯cao心的倒不是她的心情如何。他的念头已经转移到克拉拉身上:“别慌着走,这就是我要你来这儿的原因。”现在,他身旁的这个苗条而俊俏的法国女郎,正在他心里点燃起一种他到中国以来从未有过的那样被点起过的激情yuhuo:“让我用自己的方式把前途美好解释给你听。”

    克拉拉:“你这话还有什么……”

    詹尼斯:“你不糊涂,不要这样。在我面前,你就放明白些吧。”他阴阳怪气地说。“我知道,目前,你在建立一种幻想世界,想在你的爱情上面建筑一个幻想的虚无漂渺美梦。可现实与幻想完全是两重天,两回事,两个世界。”他伸了一下腰:“现实是残酷无情的,幻想是虚无漂渺的。”

    在这种时候,克拉拉考虑要采取对策:“那就让上帝看看吧。在这事上,你也许是唯一无法与我勾通,与我继续探讨下去的人。”此时,是否离开,她觉得面临这个问题,进退两难。

    有一只摆满酒瓶的柜式酒桌,上面放着两只高脚杯。

    “你喜欢喝什么?”詹尼斯问道。

    “有的话,法国甜酒加冰块。”克拉拉应付道:“不过多加点儿。”

    詹尼斯给她斟了一杯,加了冰块,自己也斟了一杯,没加冰块。于是他挨近她说道:“刚才,我是在试探你,别生气,全当是孩子话。”

    克拉拉往外挪挪身子:“算了吧。别阴阳怪气地东拉西扯了。还有啥话,直说吧?”

    詹尼斯:“克拉拉小姐。我能知道,在这之前,你在美国是怎样谋生的吗?在这个时代,你离开法国,漂洋过海,一个单身女人在国外复杂的环境中,得以生存,是多么不易呀。”

    克拉拉:“嗯。是的,你的话对极了。我是独身一人谋生。”

    詹尼斯:“是你独自一人,去实现个人的理想和计划吗?”

    克拉拉:“我选择的职业,不是很清楚吗。还用告诉你吗?”

    詹尼斯:“你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克拉拉只好回答:“我在美国求学的花费,全靠半工半读。一方面靠翻译维持生计,一方面靠画人像,只要我肯动手创作画,有些作品还是有人愿意出价购买的。我就是靠这些收入来完成学业的。”

    詹尼斯:“我惊奇的是,这些不能保证的微薄的收入,竟能维持生计。你多么坚强呀。你真是个有能吃苦又聪明又有才华的女孩子。”他说。“我这才知道,你借此增加收入完成学业的。所以,才对你客气。”

    克拉拉不止一次察觉到,他总要搭讪句,问问情况,说说她干得不错。可她脸上从来不流露出一点领情的意思:“啊。你高高在上,酒足饭饱,怎能知道,下层人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怎样熬过艰难的岁月。对你来说,也可能是不可思议的。”

    詹尼斯:“说得对极了。你比威尔逊有勇气,比格盖特有骨气。”

    克拉拉:“我好话赖话都听过,任何恭维和打击都能承受。”

    詹尼斯:“很好。从现在起,我也就不再恭维你长得俊俏,不再赞扬你那金色的秀发,欣赏你那窈窕的身段如何富有魅力了。”说着,他哈哈大笑,也不怕门外的人听到:“为了友谊,对于你的经历,我深表赞同,又深守秘密。不管怎样,那里是美国,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对我来说,我甚至从来不知道你有这段艰难困惑的经历,报歉。但我知道,对你来说,一次诉衷肠会让你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也会使你感到舒心畅意,无限爽意。”他说的话,无非是想拨动她的心弦:“但我还知道,你在美国时,你会对通货膨胀日夜cao心,为生计愁个没完。那时,你最讨厌通货膨胀,烦忧,担惊,受怕,令你厌恶。但是,你总是指望老天让这贫困的生活早日结束。”

    克拉拉:“再不结束,我也只能挣扎下去,总不能眼睁睁地饿死。”

    詹尼斯:“好了,我们不再体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我也愿意亵渎你神圣的命运。”

    此时,如果他的话越出常轨,克拉拉肯定会裹足不前,不再与他唇枪舌战下去。说道地,她毕竟是有学问富有教养的女子,是讲究体面的。

    不过,克拉拉的思想是起伏不定的,她一面看着詹尼斯,一面倾诉一下她在美国的为难之处:“这就是说……”

    詹尼斯:“象你这样机智聪明的女人,又能干,总有办法把生活理得有条不紊,能够度过难关,至于通货膨胀,美元跌涨,不用理它了。”他同她的谈话,是有目的的。约她谈这个问题那个问题地查询这约谈人的过去经历。

    克拉拉句句回答,都让她的心头掀起了一幕幕往事昔情的重演:“不错,大使。听我说,我即使那样困难也能对付。生活对我来说实在重要,吃苦我也甘心情愿。”

    事情逐渐明朗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命运就是这样不可预知的一连串机遇巧合,你挑我选,重重磨练,即使是挑选者本人再精明,其后果也是听天由命,未定之天。

    当然,詹尼斯可能是个手段高强,办事老练,精明透顶的脚色。随着谈话的深入,他的脑瓜里又增添了新的内容:“今天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我的心情也格外好。”他瞥了一下他的表:“离午餐时间还早。从现在起,我们是朋友了,你说呢?”

    克拉拉:“大概是吧。你是我的上司,我有什么法子呢?”

    詹尼斯:“聪明的回答,说得好。不错,你对人生挺有研究的。”

    克拉拉:“你这样肯定吗?”

    詹尼斯:“我想咱们对心思了。那就说吧。”

    克拉拉:“咋说你都不在乎?”

    詹尼斯:“谈话是必要的。没什么不能说的。”

    克拉拉:“不,谢谢你。我到这儿是来办公事的。这就是我一点浅薄的见解,没人逼着我说。”

    詹尼斯:“没有。说得千真万确。”

    克拉拉:“以前,从未有人跟我谈这些问题。不过,这次谈话内容有点象样了。”她已习惯了他的这种谈话方式了,尽管没完没了,但她还得硬着头皮磨下去。“感谢你对我说的这些话。”

    詹尼斯:“还有些事要跟你说。”

    克拉拉:“呀。什么话?有的话恐怕说有十来遍了。”

    詹尼斯:“哦。我可是不愿其烦。”他的重心在于树立他个人:“我劝你,今后要想过上好日子。”他眨眨眼睛:“你应该考虑和一个高尚的男子共同生活,他经济富裕,也许他会时时照料你,帮你出出好主意,走出困境。懂我的意思吗?”

    克拉本来还耐着性子听下去。现在她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鸟群,等她回过身来,才说。“这话可难说。今后如何,我不清楚。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一辈子抱定独身。”

    詹尼斯:“当然会如此嘛,会这样的。”他回她一声宽厚的微笑:“你一语双关,回答的聪明极了。”

    克拉拉也笑了一下:“好,上司如此高明,又担起如此多的额外工作,够cao心,够累的。不过,你对我所说的话,我当然会守口如瓶的。”

    詹尼斯:“开始,我认为你这毛头丫头,对人生抱着玩事不恭的态度。没想道……”

    克拉拉:“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还用你教?”

    詹尼斯:“我知道你一直有困扰。换个话题吧。”他站了起来:“华盛顿和巴黎那个更漂亮,更富足呢?香榭丽舍大街,游人一定很多吧?”

    克拉拉:“百老汇,曼哈顿,也不会令人讨厌。不过,这些地方都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她说话毫不客气。

    詹尼斯:“听我的话,打消邪念。”他说道。刚才,他对她说的情况总是很不乐意,但现在他改变了,变成习惯的一幅媚笑。暨然毋需他也报以媚笑:“人永远也不会理解这个世界的。别再为了一点正义感去研究这政治上对你毫无益处的事。”他总是挂着笑脸:“你不是政客,又不是富豪,就是再有善心,也救济不了天下的穷人,更打击不了世上的富人。”

    克拉拉:“你言过其辞了。我的一些想法怎么一下子被说成伟大的正义感,只不过是同情下层人民罢了。”

    詹尼斯:“我懂你的意思,小姐。不过,从心理因素上说,你是具备了认识世界的能力的。”

    克拉拉:“我虽年轻,但我经历过来了。在美国,我亲眼见过那些当店员的姑娘,深受经济危机的危害,她们辛苦攒积起一些结婚用的钞票,在一场通货膨胀的冲击下,结果是分文不值。”她眼圈红了:“她们就沦落去当娼妓了,还有那些前途本来很光明的青年也毁了。我看着他们倾家荡产,一败涂地,毫无出路。”

    詹尼斯:“啊。真是什么也瞒不住你。可一切都晚了。这点你肚里一清二楚。那时谁也没能力制住它,经济规律吗,只能由市场调动,用经济杠杆支配,不是哪个人所能控制的。就是经济大腕也只能顺其自然。可是今天怎样呢?全世界都落入通货膨胀的魔掌之中。谁能上那儿想办法制止它呢?”他得意地为自己的高谈阔论沾沾自喜。

    克拉拉接着说道:“这要看政府怎样做了。”她有些激动:“经济杠杆的把握在政府手里,只要政府一扳住货币这个闸,通货膨胀就可以刹住。”

    詹尼斯大笑起来:“哈哈。原来大经济学家就在眼前,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识庐山真面目哇。”办公室里本来很阴凉,詹尼斯却沁出汗来。克拉拉迫得他坐立不安。他只好说:“政治经济是两个亲兄弟,又是政客手中的玩具,没有什么贵贱高低。两者相互平衡,政治控制经济,经济支撑政治。这是两个一唱一合的东西,要想成功,政治经济得一脉相乘,狼狈为jian,政治兴风作浪,经济推波逐澜。它们两个抱成一团,死搅烂缠。谁也离不开谁,谁离开谁,谁作难。”

    克拉拉:“你是说,谁离开谁,谁倒退,谁倒霉?这根线一断,政治经济就会造成混乱?”

    詹尼斯:“那可不敢乱作一团?得有人控制局面。所以,这才有了政治经济学。说实话,情况远远糟得多。经济就象风筝,政治就象根线,政治寡头们拽着这根线,总希望风再大,筝再远,手中的那根线不要断。政府开支要钱,要养活官员。失业保险要钱,社会福利要钱,社会治安要钱,战争更要钱支撑,外交要钱买脸面,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儿要钱,一切离了钱就停止运转了。一切的一切都要钱。政府只能不断地印钞票,才能度过难关。你说难不难?”

    克拉拉:“这就是通货膨胀的根本原因。你们这些赖在华盛顿的人,整日忙些什么,这给美国带来什么影响?难道你真的会认为依靠投资银行集团就能替政府解围吗?”

    詹尼斯乖乖地放弃了他的念头:“还不是那个通货膨胀把美国的脊梁骨都砸断了的缘故。”他烦得很,只好说:“我吗,毋需来解决美国的问题。再说,我也没这个能力。”他知道,话是这么说了,但究竟说服得了还是说服不了这个女人,他一点底也没有:“别说旁的啦。好好工作,尽情享受吧。”

    克拉拉:“照你说,活得开心痛快,这才是人生的目的?”

    詹尼斯厚着脸皮说:“我有自己享受人生的方式,活得开开心心的。有个好伴侣,才算人生一大快事。”

    克拉拉轻蔑地说:“那你不成了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一事无成的社会混子了吗?”

    詹尼斯也不恼:“你告诉我的就是这个?”他不由地一怔:“你居然学会了对付人,没想道,真可谓创举。”他心里不得不揣度着,怎样对付她。

    克拉拉:“那还能说些什么,你才能满足?”

    詹尼斯无奈地说:“随你的便。一但人们习惯了这种离奇的生活方式之后,有什么办法使他们改变呢?”他捉摸不出克拉拉奇妙的想法:“继续喝酒吧。你还要喝点什么?这儿还有威士忌,白兰地,葡萄酒?不好喝的话,再来瓶杜松子酒?”

    克拉拉没提出异议:“那些酒都拿头,最好来点香槟酒。”

    詹尼斯起身打开身后的酒柜。酒柜内灯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