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将远征（3）
吉日吉时，大军挥师西进。文景亲率八十万精兵，在城楼之下，正装待发。 皇帝亲自走上城楼，为众军鼓舞士气，手捧金樽，向诸将敬酒。 苏子琇多么希望看见文景凯旋而归，兑现那夜他对她的承诺。 文景的腰间，配着的是苏子琇从绣工那里花了多日学习而做出的香囊，因为针脚拙劣，一直没有送给文景。 昨夜，这个香囊却被他发现，他说很喜欢，希望她能送给他。 其实，他不过是想在千里之外，还能看见她的痕迹。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琴泪亦陪着赵曙到达城楼。对于苏子琇和文景的关系，她也有所耳闻。 琴泪不喜战争，她看不惯用鲜血装饰的胜利，或是失败。 更不喜爱看见良人生离，甚至死别。 可是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她不喜，却不能插手干预。离开青楼后的生活，对于她而言，就是一池死水，一缕青烟。没有她想要的生活，有的只是终日陪着她的空荡的殿宇，后院午夜才短暂盛开的昙花和细碎的桐树，还有，无人欣赏的软舞。 “出发！”剑指天际，散出森冷寒光，文景向着三军发令，挥师前往西夏，万马踏着尘埃滚滚而去；翻滚的尘埃，久久都不能平定。 玉玦宫，杜济笙没有去看将士们如何出征，而是专心诊治着子璐。 “看来还不是时候，再等等罢，等一等，预言就实现了。” 子璐的眼皮微动，好似急于醒来。奈何睁不开沉重的眼睛。 “让我起来！”子璐很想说出声，可是身体不受控制。 这么多年了，子璐能够感知到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变化，她也能感到周边人的气息。那日时设下幻境，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她预言是什么，告诉她什么叫做不可改变历史。 可是现在她被困梦中，没有人能和她交流，她除了迫不得已说出的梦话，什么也不能透露。 然而，杜济笙回来了。 子璐明白，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杜济笙。 不，应该说，她对于子璐而言。只剩下一个空壳而已。 时光，又在一点点的磨去，子璐仍旧只能是躺着。 赵曙每日都会和她说话，握住她的手，一说便是好几个时辰。 只因为杜济笙一句：她快醒来了，只是需要人陪伴。 “璐儿，朕前几日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要征伐西夏。朕那时很犹豫，现在看来不必要了，文景带着精兵攻入西夏境内，捷报频传。朕实现抱负，指日可待。” 子璐很急，她很怕赵曙被什么人迷惑，中了西夏的计谋。 因为杜济笙说，那个预言就要实现。 “时，我们来谈谈。”子璐定定神，她有必要和时好生交流一番。毕竟这里是梦境，除了时，能够说话的只有她自己。 “是，仙子，您终于肯和时说话了么？时定奉陪到底。”时在云雾的那一段露出脸来，不知何时，她便藏在了那个地方。 “在此之前，时要告诉仙子一个好消息，杜济笙已经找到可以医疗您的方法，不日您便会醒来，主持这一局面。” 杜济笙，那个只剩下躯壳的女子，不过只是时捏造的在特定时间出现的木偶而已。 “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你所谓的预言就要实现了。”子璐什么都已明白。 “没错。” “荒唐！你身为时间掌引，竟然要任由历史改变么？你敢动宋朝，我就让你被驱逐出三界之外，永远不得掌控时间！”子璐勃然大怒，被困这么多年积累的怨气，今日便要爆发，“现在我便要你的决定，梦境，解，或不解？” 时一脸无辜的表情：“仙子，我看您是误会了，没错，时间的确由我掌控，可是这一切都是您改变的，时只是顺应您的举动。历史如何发展，不是时说的算，而是——您。” “早先，时便已告诉过您，永远不要改变的两样东西。可是您无法cao控您的情感，以至局面失衡，现在如此，只是因果相报。” 子璐轻轻挑眉：“是么？因果么？一切因果都是我所得算？时，这可是你说的。” 时眼眸跳动，这个感觉是…… 青绿色的光芒铺天盖地而来，一束白光分外耀眼，像是一条飞速的蛇一样游走在云端，忽然，那条白光冲进时所露面之处，霎时间，梦境灰飞烟灭，周边如黑夜一样的颜色漫上来。 子璐倏然间睁开眼。 仙的释能……第二次……时的嘴角有一股红色渗出，子璐此举打破了她施的法术，让她内力皆损。 杜济笙，忽然像是烟一样化开，消失在子璐的身边。 此时的殿内，空无一人。刚才还回荡着赵曙声音的一侧，早已空荡荡。 子璐用手将自己撑起，颤抖着下地，忽而发现脚上竟然有些发软。 门外，一个小男孩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轻轻的唤了一声：“皇姨？” 眼前的这个男孩，耳畔这个熟悉的声音，不是赵顼又是谁？ 也许是自自己记事开始，便没有见过睁开眼的子璐，赵顼呆呆的愣在那里，没有声响。 “你是……顼儿。”子璐很兴奋，上前搂住了赵顼。 “太好了皇姨，您终于醒了！可知我出生以来就没有听过您和我说话，母后每日为您悬心……”赵顼看了看子璐的脸，“皇姨，您可真美。” 子璐此时并不关心自己容貌如何被夸赞，环望四周，问赵顼：“你的母后呢？” 赵顼的脸凝固住，声音低下去：“母后刚离开……在南书房陪着父皇处理一些事情。” “那我现在去找他们。” “皇姨……”赵顼拉住子璐的袖子，“我想母后应该不会去太久，她马上就要回来……只是恐怕父皇不会这么快到这儿了……因为……因为……”赵顼欲言又止，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这个刚刚醒来的皇姨。 子璐看着赵顼，心下好像知道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这……我也只是听说……几月前，因为皇姑受尽**而死，加之郭寒郭大人在父皇面前进言说国力已夯实，父皇决定征伐西夏。可是我大宋好容易打下胜仗，远征的文将军却在战中殉国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