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这是不夜门
看着荆不夜离开后,花长老松了一口气,之后急着回自己住处吩咐了几个亲信办事便又回到了仙居阁不敢再离开。 月色改换为夕阳的橘光之后,床上的人便醒来了,她努力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是在自己房间,又回想了一下发生的事之后才坐了起来。 “你……”守在屋内几乎没敢合眼的花长老见她起身了,立刻站起来走近,一时想问又有些害怕结果不如人意。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冷盯着花长老,“你该知道我休息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如果不是你在显眼的地方我一眼认出来,你的命恐怕都不保!” “你……现在是傅青竹吧?”花长老迟疑地问。 “怎么了?”她狐疑地望着她。 花长老长舒了一口气,接着极快地说到,“别的先不多说,少门主应该很快会过来了!” “嗯?他来难道你要我去迎接吗?” “他要来追问你关于傅生的去向?” “傅生?是谁?” “是你!” 傅青竹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你失忆的时候叫傅生!” “哦。他来找失忆时候的那个我,那你直接告诉他那个我已经离开就是了!” “现在的事情解释不清楚,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傅青竹沉思了半晌,最后道,“好吧!之后你要对我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好!” 花长老让傅青竹换了身衣服,也换成了普通姑娘家的打扮。 “你要装作是失忆的那个傅生去见少门主!” 傅青竹还没提出异议,花长老已经先抢断了她说话的机会,“不要说你做不到!这件事很重要!如果你还不想暴露一切让少门主知道的话!” “我并不会假装!” “你只要装作什么都不记得,谁都不认识就行了!” “包括荆不夜吗?” “是!” “好!” 两人刚刚商议好,门上便传来轻叩声。 “师傅,您醒了吗?” 花长老对傅青竹示意,让她回话,傅青竹按照自己的语气回道,“你有事?” “不夜打扰师傅了!” “有话就说!”傅青竹知晓自己眼下的打扮不能直接和他碰面,所以就打算就这样隔着门说话,而且她眼下也并不想见到他。 被她阻在门外并不是只有今日,所以荆不夜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接着便坦诚道,“师傅,不夜想请问您,您把傅姑娘她怎么安置了?” “我怎么安置她需要对你说明吗?” “师傅曾经许诺我,只要我能找到傅姑娘,便放傅姑娘一条生路!不夜请师傅不要为难她。她现下什么也记不得,师傅就算杀了她也没有用!” 傅青竹疑惑地看向花长老,花长老只能对她点头。 “我既然说了会放她生路那就一定不会杀她!莫非你怀疑为师?” “不夜不敢!只是不夜能斗胆恳请师傅让我见她一面吗?” 花长老又对傅生点了点头,傅生便答了,“好,可以!” “多谢师傅!” “你去寒月殿内等吧,我会让人带她过去的!” “是!多谢师傅成全!” 过了一阵,傅青竹能听到荆不夜并没有离开,便再问,“还有事?” “师傅,我可以送傅姑娘离开吗?她如今这样对您并没有用处!” “够了!没有我的允许,你最好不要存不必要的心思!”傅青竹斥道,“下去!” “是!” 最终荆不夜走远了,花长老才出声道,“你可以去见少门主了,只要什么都装不知道就行!你现在的病况比以前反而更严重了,也许该考虑一下治好你的病!” 傅青竹眉头也紧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有些古怪!” “你先去安抚了少门主吧,之后的事我们可以再商议!” 傅青竹更不悦了,面上明显有些阴沉。她几时需要去安抚他了?傅青竹觉得有些憋屈得紧。 “你不能这个样子!”花长老见状立刻说到,“你要记得你现在根本不认识少门主,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所以你不能对他有怨气!” “好了,我知道了!”傅青竹轻吸了一口气,沉下心中的怨气。 “我带你过去!” 花长老的提议,傅青竹没发表意见,之后她便跟着花长老出了仙居阁,到了寒月殿。 未进殿门,便看见荆不夜站在殿上朝外略焦急地张望等待着。花长老没有进门,以眼神示意傅青竹独自前去。 “傅姑娘!”荆不夜已经先疾步迎了上来。 傅青竹这才跨步进了殿,迎面而来荆不夜专注于她的目光让她十分不适应,她记不起多久前开始,他不再这么直视她,或者是因为她不再看他而不曾知道他的目光会如此灼人。 “傅姑娘,你没事吧?”荆不夜先急切地问。 看着荆不夜伸出双手似乎要碰她,傅青竹便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我……没事。”眼前这个人对她而言,突然十分陌生。 虽然她后退的举动让荆不夜略尴尬了一下,但他很快便不当事地过去了,反而眉眼尽展,“你没事就好!” 一瞬间,她仿佛是突然才发现他会笑,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多久没见过他的笑容了?她印象里他笑的样子还停留在他是个孩子的时候。 傅生又愣了好片刻,才想起花长老说过的,她要装作完全不认识他。 “你……是谁?”她低下头避过他注视问。 荆不夜愕然了片刻,“傅姑娘,你不记得我了吗?”惊诧之余他心下不禁有些许失落。 “我应该……记得你吗?” 荆不夜怔了好片刻,最后却忽然含悲地一笑道,“是,你没必要记得我!” 傅青竹抬了下眼,恰好捕捉到了他那悲怆的一笑,仿佛被雷击中班莫名全身发麻。她真的觉得眼前这个人她十分陌生,他确实是她带大的那个徒弟吗? “傅姑娘,你昨夜……都还好吗?” 她不再敢看他,有意别开眼不看他,“都好!” “那就好!你好好休养,别的事都不用管!” “哦。” 两人之间相对无言气氛便僵了下来,这样持续了好一阵,直到花长老说了话。 “少门主,如果你没有多的话和傅姑娘说了,那我就带她回门主那复命了!” “好!”荆不夜微笑着看了傅青竹一眼,“傅姑娘,去吧!” 傅青竹便转身朝着花长老走去,刚要跨出去,花长老也正要转身,两人忽然听到身后沉重的一声闷响。 “少门主?”花长老先惊呼出声。 傅青竹也立刻转过身来,就看到荆不夜倒在地上,痛苦得蜷缩成一团,闷声**传来。
“荆不夜?”他又发病了!一见他这情形她便知晓了。 傅青竹立刻折了回来,将荆不夜从地上扶起,看到他脸上血色褪尽,白如雪般,在她怀中的身体也有些不寻常冷。 “我的药……”荆不夜艰难地伸手探向自己胸口,但他的手因为全身的疼痛抖得不成样。 “我知道!我帮你!”傅青竹赶忙伸手进他怀里拿出了药瓶,极快地倒出两颗药,喂进荆不夜嘴里,但突然他一咳药全部吐了出来。 “没事,还有!”傅青竹又从药瓶倒了药喂进他嘴里,并大声命令道,“荆不夜,听着,你一定要吞下去!” 这次,荆不夜终于把药吞了下去,但一瞬间他的痛苦没减轻,似乎反而更重了,他不自觉将唯一的凭依也就是傅青竹紧紧地抱住了。 傅青竹被他的双臂梏得有些疼,但强忍着没出声。 “少门主是怎么回事?”花长老在一旁看得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傅青竹摇了摇头,让她暂时别问,花长老便噤声了。 过了好一阵,荆不夜缓过了疼痛并察觉了自己的举动而松开了手,“抱歉,傅姑娘!我弄疼你了吗?” “我身体没那么弱!”看着他面无血色的模样,傅青竹心下也略有些沉重。即便对他的师徒感情十分复杂,但看着他这么年轻的脸却要面对随时会早逝的可能而感到惋惜。 荆不夜挣扎着要起身,但只动一下手臂都气喘吁吁。 “你如果还没恢复就再躺会儿吧!”傅青竹按住他,让他继续躺在她怀里。 荆不夜又静下来缓了一阵,之后忽然发问,“傅姑娘,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药的?” “我……猜的!”傅青竹仓促间勉强想出了个理由,又道,“你是习武之人,按理说身体强健日常都少病少疼才对,你刚才发病来得太突然,又看起来那么严重,那样的重病多半是天生带来无药可医的吧,像这样的人应该一般身上都带着缓解的药!” 荆不夜半信半疑。 等荆不夜有力气能自己站起来后,傅青竹和花长老便与他分别了。 傅青竹和花长老回了仙居阁,一进门,花长老便立刻按耐不住追问,道,“少门主方才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傅青竹也因为方才荆不夜的事有些情绪低落,荆不夜根骨天资都很好,他作为她的传人来说她本是十分满意的,可惜……傅青竹放缓了话道,“胡肆说他这病是他命里带来的,他还小的时候一年到头不过发作一两回,但随着他长大,发作就越发频繁了!” “我还以为是你……” “如果他不是天生有这个病,也许我确实也会下手!”当她发现他很可能和那人有关系的时候,她甚至几次都想下手杀了他,但她最终还是留下了他,除了她那个侍女的阻拦劝说外,也因为她怜惜他的天分资质,她真的对他这个徒弟寄予厚望。 “可惜!”花长老也不禁惋惜,“难道这也是父债子偿?是他爹的报应落在了他身上吗?” “如果真有报应,他爹该全家暴毙,断子绝孙!”傅青竹的心肠瞬间最后一丝柔软也没有了,恢复成了冷酷无情。 花长老看着傅青竹为她的绝情轻声一叹,再为荆不夜感叹道,“是他命不好吧,遇到你也是!都是他的命!” “命这种东西,你当真信吗?” 花长老笑了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