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催人奋进 四
四 紧邻耿庄的河岸上，有一条公路。这个时期的经济虽然不发达，国家和老百姓都显穷，过路的人和车辆也不算多，可这里缺少饭店。如若费费心在路旁建上两间房，支上几个热锅子，准行。抱着这种想法，到了夜里，徐丰玲来到了耿庄的一户人家。 这家的主人，是徐春生的妹夫。只有三十多岁的他，虽没有什么致富经验，也没有亲身感受到那种富裕生活的甜蜜，可他晓得很多，盼着能够过上好日子。产生了这个原因的原因，不只是因为他的老婆是一个富裕地主的女儿，在他的面前，时常对她那旧时的美满生活进行述说。重要的是，在他小的时候，亲眼从一个姨父的身上看到过光明。在那个旧社会里，他的那个姨父是一个自给自足的耕农，是一个富裕中农户，曾经把他那个要饭的爹比得一文不值，连人家的家门都不敢进入。这一切的一切，使他产生了很多的感慨。 如今想过富的他，眼看着大队领导不引导社员去用辛勤的劳动来换取好日子，还饿着肚子今天斗这个明天批那个，早就厌恶了，有了改变靠集体过日子的想法。今听了徐丰玲的这一席话，他立刻激动了，握着他的手久久不肯松开，感激地说：“人饿了，就想吃饭。咱们这两个村子相隔这么近，又都是上千口人的大村，下河摸鱼的，到树丛里谈恋爱的，不少、不少。叔呀，这个办法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得谢谢你啦！” 受到这种高涨情绪的感染，徐丰玲兴奋地放大了声：“就是就是哩！徐家坡在河南，耿庄在河北。你们在上风头，比我们的条件强多了。非常可恨的是，那个耿庆成的肚子里装着一副黑下水，不把你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我在你们这个村子里当家的话，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会让他们富得从屁股眼里往外流油。” 这些话儿使这个壮汉笑散了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高兴地喊起来：“流油？哈哈，眼看着我也能够吃上rourou了！” “胆大饿不死。”徐丰玲继续挑动他，“你已经是一个三十拉几的人，没有多少好年头了，拼上力气做点买卖，把肚子打发好了再说。” 一个喜欢挑弄是非的二流子，饭后没事常常在街上转悠着探听点什么。一是徐丰玲他们俩的运气不好，二是他们俩也有些太忘乎所以了。他把他们的这些谈话内容当成了反革命坏言行，快步跑到了耿庆成家。 耿庆成觉得是一个挺好的机会，叫人赶紧去抓捕。 尽管是有些兴奋了，可还是比较警觉的。达到了目的之后，徐丰玲没有再待下去，与扑过去的那些人错开了那么一点点时间。 只抓住了一个，漏网的又是最最重要的。耿庆成急了，亲自领着人暗伏在公路边的河坝上。 并不是没有完全察觉到什么，徐丰玲已经觉出了不妙。他若是直线出村着，能赶在耿庆成的前头。可他多了个心眼，在这个村子里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到了河边没有遇上人，他以为没事了，站在那里笑。 当过兵的耿庆成是很会抓人的，等徐丰玲弯下腰去脱鞋时，叫那些人冲了上去。 总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力气头儿比不上那些年轻人，徐丰玲刚刚跑出去了几十步，就被他们扑上去抓住了。 由于急着行动，忘了带绳索，耿庆成叫一个人回去取。他嘱咐他说，花上了很大的代价，才抓住了这个徐丰玲，决不能让他跑了，他壮的像头牛，必须得用粗壮一点的麻绳。 “要小心哪，好抓不好放哟。”徐丰玲不想失败，到了这个时候，还想把耿庆成吓住。 “真无知！你已经犯下了这么大的事，有放的可能吗？等着去坐牢吧！”说到这里，耿庆成冷笑了起来。 “是我杀了人呀还是放了火？” “你想推翻国家政权，你要颠覆社会主义。你的这个行为，比杀人放火还要重。” “把他绑起来送到县上。”听了这些，那个二流子觉得自己要立功，高兴得不知怎么好了，扭着腰肢舞起来。 “前些日子里，我想在徐家坡召开一个大会，可那里的人不理睬。现在，我要把徐丰玲押过去，利用他把那些人给我引出来。”说到这里，耿庆成把目光投到了远方。这个时候，他盼着夏立能够走过来，帮一把。 有一个人说，人多了声势大，最好是带上一部分民兵。耿庆成同意了，说要想讲排场，不能少了武器。 徐丰玲怕闹出人命来，说去人多了没有什么好处，请求耿庆成得重视他的这个意见，改变了这个打算。耿庆成不听，狠狠地挖苦了他一通。徐丰玲忍着气，在那里苦苦求。耿庆成不耐烦了，要打他的嘴巴。徐丰玲恼上来，梗着脖子吐熊话。两个人吵吵了一阵子，差一点骂了起来。 在这个年头，农村的文化设施不健全，娱乐场所更是没有，别说是舞厅和歌厅，就是连电视机是什么东西都不晓得。由此，一旦出现了什么大的活动，就会围上人来看稀奇。现在，不光走过来了一百多个民兵，而且还自愿跟来了许多老老少少。耿庆成更加高兴了，亲手牵着徐丰玲过了河。 徐丰玲很少召开村民会。他又重视一分一厘的地，没有备下专用的会场。大队部里倒是有一个大一点的院落，可个顶个站着的话，才能容纳六百多人。光徐家坡的人员就上千，再加上耿庄的，靠那里肯定不行。在选址上，耿庆成犯了愁，点着徐丰玲的脑门子骂：“混蛋，真是个混蛋！你站着坐着都像个人，为什么不干点人事呢？这么大个村子，拿出几亩地来建一个像样的会场，应该是算不了什么。” 有一个人指着一处大喊：“看看看，那里有一块闲地，足有三十七八亩，平展展的，宽超超的。” 那不是什么闲地，是村里最好的地眼，留下来没有种，是想为社员们追加上分儿八厘的自留地。不久前才下过雨，地里比较湿，如果被人踏实了，就不好种菜了。急了眼的徐丰玲，在那里高声阻止：“你算是庄户人吗？你他娘的吃不吃人粮食？” 看到身后跟随着几百号人，耿庆成张狂得不知姓什么了，扬手打了徐丰玲一下，没好气地问：“什么问题也不如思想上的问题重要，脑袋掉了，还能吃饭？” 徐丰玲被气鼓了肚子，用力跺着脚下的沙滩说：“你是存心呀。难道说，这么大的河套子，站不下万多人吗？” “这里除了河汊汊就是河湾湾，地面上也不如那片地块平展。”说到这里不再犹豫，耿庆成把手一挥，“走，都给我朝着那个方向快点走。” 庄户人没有什么，靠得就是那几亩地。一个老汉看不下去，追上耿庆成，吓唬说：“徐家坡的人不好缠，他们已经钻进了钱眼里，连棵葱鼻都不想损。要是毁了他们的地，想想看，结果是不是不大好啊。” 这确实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耿庆成立刻改变了方向，领着人来到了大队部。 从耿庄那边一齐冲过来了几百口子人，是一个不小的动静。根本就不需要再去下开会的通知，想搞清是怎么一回事的人，早就争抢着涌了过来。见要成功，耿庆成在那里得意的嘿嘿笑。 院子确实是小了些，里面已经挤得压了摞，外面的人还不认低，在那里猛劲往里挤。当徐丰玲被捆的消息传开去，更是不可看了。耿庆成拼上力气去组织，也无济于事。 这个时候，从耿庄传过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徐春生的那个妹夫，是一个有心没胆的人。他被眼前的阵势吓掉了魂，一时没想开，躲开那几个看押着他的人，上绳吊死了。 死了人是大事，徐春生本来就存有坏的动机，这下可有理由了。他拉着徐春秋，在人群里鼓动，没过多久，沸了起来。耿庆成还没有捞着讲上一句话，就被人摔倒在地上揍开了。明着的一盏汽灯被人有意打破，耿庆成更是吃了苦。幸亏耿庄的人少，又加心眼多的人靠了墙没参战，否则，耿庆成会吃更多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