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雨日月圆在线阅读 - 第九章 制造麻烦 二

第九章 制造麻烦 二

    二

    “嘿嘿……嘿嘿……”平时,刘福义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成天板着脸,不愿多说一句话。今天的他,改变了这个常态,为了能够请下半天的假,在生产队队长的面前嘻嘻地笑了起来。

    “别在这里嬉皮笑脸的。刘福义,我的手里可没有什么轻快活,别想在这里捡到什么便宜。”

    “啥呀,误会了,我可不是一个光想着偷懒的人。过来找你,是想着去赶趟集。”

    “不行!今年的雨水来得早,下得又勤,好多地块都荒了。再说,又不靠节不靠令的,赶得哪门子集啊。”

    “确实有事,求你了。”

    “到底是什么事?最好是不要打埋伏,如实说出来。”

    “没有这个必要,只是想去买点东西。”

    “不行,必须给我讲明白。你若是去搞投机倒把怎么办?你要是去行凶杀人怎么办?”

    眼下的农活很多,别说是去建违规的饭店,就是等着用房娶媳妇,村里也不会给你派人。为了早一天把这项工程拿下来,刘福义决定安排在晚上。这个时段的人特别穷,用人动马不用付工钱,只要管顿饱饭就可以。他请假是为了去买吃的,只是不好明说而已。“因为用红旗擦了把脸,就把我批了个七开加一开,哪里还有胆子去违法。有人给咱的闺女找了个婆家,穷不穷的,总得在某些方面上表示表示呀。”

    “噢噢噢,原来是咱的那个闺女要和人家订婚哪。这个行,一定得给我留下几块喜糖。”

    刘福义不光买来了粉皮和鸡蛋,还割来了半斤rou。这下好了,一些很久没有闻到油性味的人,主动跑了过来。

    第一步走的不错,挺顺。由于人多,这里刚刚把两间屋的地基整理好,那里的石头就被十多辆小推车运了过来。等到收工时,墙头已经有半人高了。

    根据这个现状,再干三个晚上,就可以喝庆功酒。

    就在刘福义为这一着暗暗叫好时,耿庆成盯上了。起初,耿庆成并没有在意,以为是哪个生产队的行为。可到了第二天一看,那截墙头又增高了一些。生产队里的工程,是不会在夜里进行的,显然是某个人所为,他叫耿庆双去细查。

    耿庆双倒是很卖力,可这个村子大呀,问了上百号人,也没弄清楚。有人说,这事很简单,根本就不用跑腿费力气,到了晚上,过去一看就明白。这确实是可行的,为了把那些人全捕住,耿庆双准备了五十个人的力量。

    刘福义听到了一些风声,跑过河去征求徐丰玲的意见,说是不是先放一放,等风平浪静了之后再行动。

    在这件事上,徐丰玲存有坏的动机。他并不是真心为刘福义好,盼着他建起饭店来谋取到什么幸福。他所追求的是,为了给耿庆成一个重大打击,出现了这种局面,是想看到的。由此,他断然否定了他的想法:“看看来,干得好好的,怎么要抽头呢。他大爷,要想成事,得有恒心,得有牺牲精神。”

    “我不是怕死,是担心在这风口浪尖上弄不好。”

    “他们已经展开调查了,就不会轻易放手。依我看,就在他们还没弄清情况的这种状况下,来它个猛打猛追,给它一杆子插到底。”

    “就怕插不下去。”

    “再这么犹豫,就没有成事的可能。哼,等他们弄清了底细,给你扫平了,哭去吧。”

    是啊,建起来是难的,想拆了,用不了半袋烟的工夫。再说,买来的那些猪rou不能老是放在凉水里拔着,久了会变臭的。

    尽管是树立了信心,但还是有些怕意,刘福义把行动时间推迟了两个多小时。

    可喜,就好像是得到了老天的支持一样。动手前,天阴着,干起来后,整个天空突然放了晴,月光照亮了周围,干什么也顺手。更是让人感到欣慰的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

    就在刘福义在那里沾沾自喜、暗庆胜利时,耿庆双带着那五十个人从四面围了上来。

    “……哇,枪哪,吓死人了!”一个负责放哨的人率先发现了不祥,高声喊叫着不妙朝一侧跑去。

    所有的路口已经被封住,耿庆双在那里张着大嘴哈哈笑:“迟了,迟了,我们带来了枪,带来了炮,你们已经插翅难逃了。”

    果然是封锁严密,一个小青年觉着自己的腿脚好,逃向徐家坡,可不仅没有突出他们的包围圈,还被河水呛了好几口。

    他的失败,给大家提出了警示,没有人敢朝这方面想了,按照耿庆双的要求,站在原地不再动。

    耿庆双把这二十多个俘虏集中到一处,大声问:“头儿是谁?建这几间房子的用意是什么?”

    还没有捞着吃上那顿饭呀,把刘福义抓了去,就捞不着闻闻那猪rou的荤腥味了。他们都把头低下去,在那里看脚尖,没有一个吱声的。

    耿庆双把手中的枪一举,警告说:“不坦白,就会吃苦头。哼,我可没有给你们准备下什么后悔药。”

    对耿庆双的为人,都了解,他是一个狠熊,行起粗来不计后果。可那里有半锅粉皮rou,就是有一分的希望,也不想失去。

    见对抗的情绪很浓,耿庆双恼了,朝天放了一枪,命令手下开始行动:“我没有空儿对这些狗杂毛进行研究。走,你们给我抖起精神来,把他们统统押到公安局。”

    一旦进入了那个地方,就会出现危险,刘福义急了,不再沉默:“去公安局算了什么,要想有分量,还是去公安厅啊。”

    在爱着徐春兰的同时,耿庆双还看上了刘福义的闺女。他一时拿不准怎么做才好,愣在了那里。

    见耿庆双这个主帅哑了言,那个副手开了腔:“那些公安厅被党中央管着,咱们去中南海吧?”

    “不就是盖了两间屋嘛,到哪里也不怕。”

    “为什么要在这里盖房?”

    “还用问嘛,住啊。”

    “你家里的房子那么多,难道住不开?”

    “不是住不开,而是住不过来。一亩多地的院,三十多间的屋,两个人装进去空荡荡的,我们挺害怕。”

    在旧社会里,刘福义家没有地,要着吃。到了新社会,他们成了大贫农。在新中国建立之初,他家分得了一个地主的宅院。那个院子真的是很大,人口少了,是有些怕。他说出来的这个理由,确实是个现实。

    这时,耿庆双找到了处理刘福义的办法。他把没话说了的那个副手推到一边,叫人把刘福义强行绑了,冷笑着说:“把共产党的恩情当了仇待,我看你是不知道好歹。”

    刘福义挺了挺腰,把一口唾沫吐向耿庆双,吼着说:“不让我建,就去住你家里的房。”

    耿庆双的处世方法就是特别,按理说,既然想着人家的闺女,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讨个好,想法子放过人家。可他想到反面去了,觉得这是一个显示自己的好机会,不能给面子,应该朝狠处办,“嘿嘿,我看,最适合你刘福义住的地方只有一个。”

    “哪里?”

    “不叫法院对你判上几年刑,你能老实下来?”耿庆双冲上去打了刘福义一拳头,“监狱!”

    侵占公家的土地建私房,肯定是犯法的,要是真的被判了刑,就完了。刘福义把求助的目光扫向了大家,盼着他们能为他说上几句好话。

    见真的绑了人,都已经害了怕,没有人敢站出来。当看到没了希望,刘福义抬头望向了远方,盼着能够得到徐丰玲和闺女的帮助。

    对于徐丰玲,是没有心思救人的。眼下的他,正得意地趴在不远处的一片河滩上嘿嘿笑。

    刘福义的闺女刘芝叶听到了枪声后,顾不得熄灭炉膛里的火,唤上耿玉荣跑了过来。

    耿庆双看上了刘芝叶,刘福义是晓得的,他不再那么怕了,心里话:她可是一个不好惹的人,你折腾我的后果是严重的,小子,等着哭娘吧。

    独生女、出身好,由这两个重要的因素,铸就了刘芝叶那不怕事的性格。来到这里的她,也不去动动脑子分析分析当下的事态是怎样,也不去细致观察观察周围的环境是如何,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耿庆双的脸,冲上去就是两拳头,命令他快快把那捆人的绳子解开:“娘的,要是把我爹爹弄出毛病来,我就去占你家的炕头,叫你好汤好水的伺候三个月。”

    虽然是被打痛了,可耿庆双并没有意识到问题已经出现了严重性,还把刘芝叶的这种做法当成了戏耍,咧开嘴献上一个笑,回应说:“三个月太少,我准备伺候你五十年。”

    听了这些话,让人觉得是一个玩笑,可刘芝叶听来,感到十分刺耳。现阶段,他们两个人的恋情正处在初期,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在这么不牢固的基础上,有心眼的人应该小心对待,走好每一步。可耿庆双不去考虑她的感受,对她的亲人采取了极端行动。这么做,显然是让人生气。这一刻,一种仇恨完全取代了她曾经对他有过的那一点点好感。她鼓足劲儿朝着他的肚子猛踢一脚,大声喊骂:“好事儿不会找上你这个坏种,别说是三十年,一天也捞不着。奶奶的,死去吧!”

    一阵剧烈的疼痛猛然袭来,好像是肠子被踢断了,耿庆双想怒、想报复。可就在他握紧拳头准备回击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怒气慢慢消下来。徐春兰倒是个出了名的美人儿,可她是个地主的女儿,与这种人交往在暗处还可以,如若娶了她,会得到上级领导的敌视。刘芝叶的长相确实是有点差,可她是一个大贫农的女儿,与她结了婚,不会影响了自己的前程。别看他是一个粗人,到了紧要关头,有时也能稳住。“嘿嘿,嘿嘿,伤了和气可不好,一脚就够了,可别再来第二脚了。”

    见要胜,刘芝叶高兴了,笑笑说:“这么看来,你还不算傻。别在这里嬉皮笑脸了,快点给我放人吧。”

    “行行行!”耿庆双赶紧命令手下放人,“你看看,你看看,个顶个都是青壮年,怎么手脚都是这么慢呢。”

    “等一等!”这个时候,从人群里走出来了耿庆成。

    耿庆双的脸色立刻变了,赶紧往耿庆成的手里交权,说他并没打算饶了这个刘福义,只是想来个迂回战术。

    耿庆成不但不想放了刘福义,还想对刘芝叶也采取强制措施,“不对你打击一下,你是觉不着热乎。你真能,不光对一个共产党的干部施行了暴力,还朝他下命令。”

    “呸,你的本事也稀松,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不怕你吓唬。”刘芝叶在那里仰着脸看天,没有怎么害怕。

    耿庆成不想与刘芝叶在这里磨牙,叫人给她上绳,说她不是一个老实孩子,一定得把她捆牢。

    “算我的,算我的,我的手段高。”有一个人想乘机摸摸刘芝叶,争抢着冲了上去。

    刘芝叶的手里突然多出来了一把刀。她不仅没有叫那个人捞着过过手瘾,还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真的动了刀,是会出人命的,耿玉荣跑到爸爸的跟前进行阻止:“走,快给我走。干点什么不好,管这些闲事干什么。”

    这不是什么闲事,从那房子一大一小的结构上看,绝对不是为了居住。耿庆成用力把耿玉荣推开,不服输地怒视着刘芝叶说:“怕什么,都已经从大江大河里过来了,不怕这条臭水沟。”

    “爸,你在这里千万别急躁。”感到自己的力量不够,耿玉荣朝着妈的方向跑了去。

    本来就有诸多的担心,见了刀子更是让人不安了,再加被徐丰玲说过的那些话鼓舞着,周纪芬拿出了十倍的勇气,扑上去死拖强拉地硬是把耿庆成弄走了。

    胜利得到了体现,刘福义乐坏了,跳了起来:“妙,妙,妙妙妙!”

    耿庆成是一个有心的人,他没有叫刘福义笑下去。第二天里,他警告众人说,谁要是再帮他的工,就上纲上线。

    坏啦,那些猪rou粉皮彻底失去了作用。刘福义跑了不少腿,也没有求动一个人。

    就在刘福义躺在家里犯愁时,走过来了徐丰玲,他说,缺了人手不可怕,可以叫徐春生带过一些人来,重要的是,得想办法把耿庆成哄住。

    按照徐丰玲的意见,刘福义带着一脸后悔的样子走到了耿庆成的面前,说:“兄弟,我可能是得了什么病,你快给我诊诊吧。糊涂啊糊涂,凭着那么多的好宅子不住,非要花钱费力在那荒野里盖房子。仔细想想,那种地方根本就不能住人。到了冬天,顺河风一刮,还不得把人冻个半死呀。”

    “是哩,是哩。”耿庆成不知道是个诈,万分高兴,“受些冻还算不了什么,那个地方离河太近,来了大暴雨,河里发了大水,性命不保呀。”

    “天哪,这更是关键的关键,可了不得。等过两天歇过劲来,我就去把它彻底拆了。”

    “那个工程不小,不是一两个人能干得了的,让生产队里的队长派上几个人帮帮你?”

    “别别别,我已经做错了,不能再让人提出什么意见来。”

    在一个月光淡淡的夜里,徐丰玲叫周纪芬和耿玉荣缠住了耿庆成,命令徐春生带着人冲了上去。

    徐春生是一个很会来事的人,他不光带足了人,还不准动锤子动斧,仅仅用了三个多小时,就悄悄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