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设置壁障 二
二 七天不下雨了,薄地里的庄稼耷拉了叶子,社员们犯了愁,干起活来没了精神。夜里,耿庆成召开了一个生产队队长会议,要求排除困难,把生产搞上去。 第二天,未看见任何一个社员按规定的时间去上工,却发现刘福义的那个饭店冒了烟。 耿庆成被气疯了,紧上紧地把耿庆双找了来,嫌他粗心:“是怎么搞的,我不是让你盯紧这件事吗?” “俺娘哟,他刘福义不拿着大刀盯着我,就算是烧了高香,哪里还有心情敢盯着他。” “什么意思?” “你是知道的,他想杀了我。” “每一个信仰无产阶级的人,是勇敢的,这种人的肌体,是钢铁,是打不垮砸不烂的,你快点给我往上冲。” 皮rou就是皮rou,绝对不是什么钢铁,别说是打和砸,就是用手掐掐也生疼,耿庆双决定往回缩:“这项工作繁琐,对我不适合,你还是把别人派上去吧。” 耿庄的领导班子不健全,难找第二个人,耿庆成朝耿庆双瞪起了眼,说:“你一身双职,不光是位副书记,还是一个民兵连长。你说,在这种情况下,你不往上冲,由谁往上冲?” “我就是一身兼八职,也不如你的官大。叫我看,最好是由你出这个面。你不只是咱们大队里的一把手,而且还有功劳。刘福义虽愣,可怕你这种人。” 刘福义是一个不怕事的人,不管你是大爷还是二大爷,只要惹恼了他,会取下你的头来当球踢,耿庆成也是望着他打惧的。可他比耿庆双精明,处理起问题来有办法,说:“那好,你犯了愁,就由我来吧。在我行动之前,觉得应该先向你说明一个问题。” “行,有什么要交待的就尽管说。”耿庆双以为耿庆成拿出了必死的决心,想交待后事,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等我处理完了刘福义,就回过头来处理你。到了那个时候,你可不要埋怨我。” “嘿,我又没犯什么事,有啥可处理的?” 耿庆成严肃地板起脸来,厉声说:“在我们的领导阶层里,容不得半粒沙子。你违抗了命令不说,还在困难面前不敢挺身而出,是不是一粒沙子?” “啊……”耿庆双的心里一沉。 “你去呀还是不去?” “这……” “不可有过多的考虑,这里边没有任何条件。” 耿庆双低下了头,无力地说:“听你的就是。” “好,这才像一个革命战士。”耿庆成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为了防止他对抗,去选上几个人手。” 对,只要有帮手,就没有什么可怕的。耿庆双的心里好受了许多,笑着走去。“你曾经带着兵去过仗,我现在带着兵去拆墙。哈哈,有意思!” 由于处在交通要道上,又由于在这五十多公里的路段上没有其它饭店,刚刚开张,就显出了红火。现在,来了二十几个挑着担子送公粮的,和十几个赶着牲口拉脚的。提前准备下的那些饭菜,眼看就要光。 出现了这种局面,应该是让人高兴,可刘福义笑不起来,他担心,大队里的那些领导们会围上来。 存有这种戒备是正确的,耿庆双他们真的来了。以防格斗起来伤着那些顾客们,刘福义拉拉着徐丰玲送给的那根铁棍子迎了上去:“是来找大爷的吧,我正准备着。” 刘福义手里的那个家伙老长,近不得,耿庆双叫手下们与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耿庆双吼着说:“我们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同志们,拿出英雄气概来,准备战斗!” “别在那里光知道瞎咧咧,冲上来呀,老子等急了。”见对方怯了阵,刘福义想笑。 “要文斗不要武斗。”耿庆双想哄着刘福义收起那个铁家伙,“你的这个事儿不大,商量着就能得到解决。刘大叔,咱们最好是讲和。” 买卖兴隆,能够平静下来自然是好,刘福义把铁棍子竖起来抱在怀里,流露出企盼,口气软了下来:“只要说得占理,我就听。孩子,叫我怎么做?” 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得必须把那栋房子铲平了。这个时候的耿庆双多了一个心眼,没有直说,拐了一个弯:“我说这个事儿不大就是不大,请你一定要听我的。天下这么大,是得有个饭店。因为我们当下的这个社会是一个法治社会,每干一项事,都得经过政府有关部门允许。因此,请你暂时停一停,到公社补办个手续。” 是呀,国家是统一的,没有个王法不行。听起来很有道理,刘福义有些信了,露出了满脸笑。 “手续很多,对那些条款和事项你又不懂,需要向你细细交待一下。今天的日头旺毒,怪晒人的。走,咱们到那个树底下。”耿庆双以为已经把刘福义哄住,很得意。
刘福义没有识破这个诈,在那里忙活着伺候顾客的刘芝叶却听了出来,大喊:“他在耍心计,可不能上了当!” 刘福义猛然醒过来,挥着铁棍子要干上:“娘的,如果有心与我讲和,是不需要带来这么多人的。” 有个好斗的小青年嫌耿庆双啰嗦,挽起袖子来要上前试巴试巴:“哼,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还有多大的能耐!” 为了能够占上风,刘福义率先动了手。他趁那个小青年不备,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棍子。他使用得是铁家伙哪,这一击是很重的,那个人不再狂,倒在地上喊开了mama娘。 有几个人怕摊上,拉开架子要逃。 如果失败了,在耿庆成那里过不了关,耿庆双急得在那里喊起来:“共产党还坐着天下,你这个姓刘的不识好歹了!” 头一个回合取了胜,信心增强了,刘福义在那里嘿嘿笑。“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你是个贫农,我也是个贫农,咱们是平起平坐,你吓唬不着我。” “呸!别想再依靠这个了。你已经成了共产党的敌人,对你来说,贫农这个光环已经失去了作用。” 刘福义不再还嘴,朝耿庆双抡起了棍子。坏了,由于用力太猛,铁棍子脱了手,呜的一声飞了出去。 机会来了,随着耿庆双的一声喊叫,那几个人一齐冲了上去,把刘福义制服了。 刘芝叶着了急,挥着一个铁勺子来解救。由于她的力气弱,还没有等着靠上前,就被他们冲上来放倒了。 没了脾气的刘福义,把目光投向了徐家坡。徐丰玲许下了许多,说支持到底,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人影呢? 徐丰玲已经派过来了十多个人。因为他们不便明着来,全都装扮成捕鱼的,分散在河水里。就在耿庆双要把他们爷俩押走时,那边的指挥者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十几个人拿着铁条和鱼叉冲上岸来,以打抱不平的姿态,把耿庆双他们赶走了。 耿庆成不想看到失败,叫耿庆双增加人手,说他们的身后有公社党委和县委,不要怕。 有那些领导们给撑着腰,自然是好。可万一被人家一铁棍子砸死了,就成了那种必然哪。耿庆双怕了,光在那里答应,不去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