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雨日月圆在线阅读 - 第十七章 抛掷糖弹 一

第十七章 抛掷糖弹 一

    一

    由于心里急,坐头一班车赶回来的耿玉梅,连家也没有顾得回。她匆匆来到徐家坡,对徐丰玲他们爷俩说,她刚刚听到了人们的一些议论,说被关押起来的那些“囚犯”,在那里边很受罪,是顿顿吃不饱,常常受到打骂。

    这个夏季非常炎热。更是让徐春秋担心的是,母亲承受不住那些蚊虫的叮咬。他说,那里缺医少药,弄不好,就出人命。

    是呀,在那么一个封闭起来了的鬼地方,如若有了什么感染或者是遇上了什么瘟疫,是会容易丧命的。耿玉梅想哭,说得赶快想办法,不能再这么等下去。

    徐春秋埋怨爹爹粗心、不上急:“你拿出这个理由说不可,找出那个原因说不行,依我看,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

    “是什么?”

    “是你由于怕丢了自己的这张老脸。”

    “纯粹是屁话!”对这个儿子的不理解,徐丰玲非常生气,“你娘又不是偷了人家的什么,或者是抢了人家的什么,没有什么可顾忌的,只是拿不出一个好的办法。”

    “别的办法想不出来,难道连托托人说说情的路子也走不通吗?”徐春秋梗起脖子来不想饶人。

    耿玉梅说,任其是一个坚持真理的人,用情感打不动他。“在他小的时候,他的家里非常穷,张秀芹的mama给了他们很大的帮助。我蛮以为把她请过来准能行,可他一点情面也不看。”

    徐春秋恨得咬痛了牙,骂:“这个狗杂种,是没有一点人肠子,竟然把为他们说媒的人当成罪犯关了起来。”

    “别在这里再说一些无用的,快找门路吧,已经是火烧眉毛了!”耿玉梅急得有点坐不住了。

    “这个门路实在是难找!”徐丰玲愁得低下了头。

    徐春秋转过脸去望向了门外,问:“徐春生的点子多,脑子也好使,我去把他喊过来商量商量吧?”

    徐丰玲不想利用那个徐春生,说情形特殊,他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就是有,除了动抢就是动粗。

    徐春秋不这么看,说不管采用什么法子,只要把人从那里边弄出来,就算是成功。

    徐丰玲不满地瞪了徐春秋一眼,批评他说,不管干什么,得看效果,如果把事情搞糟了,会后悔。

    耿玉梅也主张来稳的,说这个看法完全正确,弄不好,就会加重了这一方的罪责。

    这里不想叫徐春生插手,那边的耿玉莲却在那里鼓励丈夫冲上去帮一帮,说这是一件大事,不能在这里袖手旁观。

    徐春生嫌老婆多事:“为了这件事,他们已经求上了程远景。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人领回来。”

    耿玉莲摆了摆手说:“徐丰玲已经灰心了,在那里叹开了气,那一招可能是不行了。”

    徐春生不信:“不会的,程远景与那个省委书记有着生死之交。他又当过师长,当过市委书记,养着上千个部下,要想办成这件事,是很简单的。”

    耿玉莲撇了撇嘴说:“别吹了!眼下呀,连那个耿玉梅也稳不住了,扔下工作,跑回家来告急。”

    “瞎说。如果已经失败了,他们会过来通知我。”

    耿玉莲扬手一指,说:“不信的话,快过去看看,他们那一家子人正在那里犯愁呢。”

    徐春生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进行偷听。老婆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是正在那里急切地商量着什么。

    这有什么可商量的,文着走不通,就来武的呗。徐春生来到耿庄,对耿玉强说:“在刺杀夏立的这件事情上,你没有为我办到,还欠着我的一份债哟。”

    耿玉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扬了扬手,毫不在乎地说:“有什么指示,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敢不敢与我一块去劫大狱?”

    耿玉强把腰一挺,抬高声音说:“可以,完全可以。就是叫我去砸县委,也他娘的可以。”

    好斗的两个人选了一个吉利时辰,速速来到了县城。

    公安局里的瓦房有四排,关押着嫌犯的地方在最里边,徐春生和耿玉强费了好大的事,也没有靠到跟前。耿玉强想撤,说等天黑了之后潜进去。徐春生不赞成,说这里可能架设着电网,弄不清楚的话,会吃亏。

    关键的关键就是那道岗,只要把它突破了,就可以得到解决。徐春生跑着去整来一筐桃子,一边吆喝着一边往前靠:“鲜嫩鲜嫩的六月红哪,甘甜甘甜的大脆桃哇。”

    太阳已经压了山,可缺少清风,还是非常热。那道岗上的一个看守渴了,偷偷地朝徐春生招了招手,低声催:“放轻脚步快点走,给我放轻脚步快点走。”

    徐春生弯着腰轻轻跑过去,讨他的好说:“我卖得是五分钱一斤,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就照三分吧。”

    看来是渴得挺厉害,不等上秤称一称,那个高个看守就下了手。他抓起一个来吹了吹毛,张开大嘴就是一口,一边嚼着一边说:“你已经把我们当成了兄弟,就再下来个一分二分的。”

    另一个矮个看守更鬼精,一把抓起来了三个,一边大口嚼着一边吓唬人:“我们正在割资本主义尾巴,像你这脱离农业生产出来搞投机倒把的,是重要的打击对象。”

    这是一个能够省下钱的好理由,高个看守见要赚,像抢一样装满了两个褂兜,说:“你没有拿着我们当外人,我们也把你当成大哥哥。这个样的话,咱们就把条件交换一下。我们呢,费费心把你挡在大牢以外,不再治你的这个投机倒把罪;你呢,就别再收我们的桃钱了。”

    过来的目的,是为了联络联络感情,打开一个突破口。见他们上了钩,徐春生带着成功的喜悦笑了,“大喜大喜,今天的日子好,竟然认识了两个当着干部的兄弟。”

    高个看守想到了什么,板起脸来严肃地问:“你是干什么的?与我们一个阶级吗?”

    见对方要审查,心里有了怕意,可徐春生晓得,在这个时候不能退缩,一旦有了什么反常的举止,真的会被抓起来。他咽下去一口唾沫,稳了稳神说,他是一个正正当当的农民,是一个标准的而且是非常标准的无产阶级。

    “你鬼头鬼脑的,像个特务。”

    “呸呸呸,把我看扁了。我曾经当过四年解放军,是一个特别标准的共产主义战士。”

    “实不实?那些共产主义战士的脸相不是这样的,他们个个都是浓眉大眼。你贼眉鼠眼的,实在是不像。噢,对了,你可能是一个四类分子。”

    徐春生说,他不但不是一个阶级敌人,而且还是一个有着十一年党龄的共产党党员。

    见徐春生表露出来的是真诚,矮个看守信了他的谎言,推了同伴一下,说不要多心,他肯定不是一个什么坏分子,如果是一个受社会管制的人,绝对没有出来卖东西的自由。

    见自己的谎言发生了好的作用,徐春生乐了,把所有的桃子倒给了他们,进一步吹嘘说,他曾经在部队上当过排长,当下是村子里的支部委员。

    徐春生的这个举动,使矮个看守想到了什么,问他为什么这么大方,是不是有什么事求着他们

    “是呀,我的娘们被抓了,就关在这里头,想看看她。”徐春生这么说,是因为已经看到被关押的那些人员中,有不少妇女。

    听了同伴的分析,高个看守不再怀疑徐春生,低声问:“她的名字叫什么?犯了什么事?”

    “叫李秀梅。”估计他们不会记住每一个囚犯的名字,徐春生随便说了这么一句。在犯罪的案情上,他说的特轻,“与一个邻居吵了几嘴,砸碎了人家的一个碗。”

    “没有把人家打伤吧?”

    “绝对没有,只是破口骂了人家几句。”徐春生显露出来了轻松的表情,话后还自然地笑了笑,“如果犯了什么大罪,说什么,我也不敢来到这里看她。”

    矮个看守盼着今后还能吃到桃子,想讨徐春生的好,准许了,嘱咐说,过去见了她,不能乱说,就是连床上的事儿也不能谈,顶多讲几句孩子们的情况。

    没有想到是这么的顺利,徐春生高兴了,在开口向他们道了谢之后,觉得还不够,又在那里朝着他们点了点头、鞠了鞠躬。

    关在这里的人有一百多个,房子却不多,没有费多少事,就查看清楚了。徐春生觉得,劫狱的难度不是很大。

    任凤鸣看到了徐春生,等他走到近处时,避在门后轻声哼起了歌:“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已经发现了任凤鸣,徐春生没有走过去,是因为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今见她在暗示什么,便靠了过来,打着暗语说,夜里可能要起风,尽量少睡觉。

    任凤鸣点了点头,向徐春生使着眼色小声嘱咐说,这里养着很多的狗,千万不能叫它们咬着。

    可惜了,对任凤鸣的这个表达,徐春生没有彻底领会。到了夜里过来时,受到了三只狗的强力阻击。他们两个人只好撤下来,作了暂时的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