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会发光
今天的宋念光明显和前几天不一样，齐烁把煎好的牛排铲起放在一个椭圆的白色瓷盘上，倒上酱汁，并把新鲜的似乎还带着露珠的装饰小花仔细地在盘子一角摆好。 他才刚停手，宋念光就飞快地跑进来把盘子端了出去，他应该立马把精神投入到下一道餐点中去的，但他却忍不住盯着在大堂里走来走去忙得不亦乐乎的她看。 事实上今天她一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觉得她有哪里不同了，而且每次做完一道菜他都会莫名其妙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好一会儿，在他二十八岁的生命里，从来不曾有过像这样在工作时把注意力分给一个女人的经历。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东西能比的上料理在他心中的地位。 但现在，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如果要说她今天有什么不同，那么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看起来异常快乐，这种快乐已经不是简单的从笑容里体现出来，而是围绕在她整个人周围，好像进入了空气一样，每当她朝他走来，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感染到她的快乐。 然后手里的动作也会变得更加轻快，也更加享受忙碌的时光。 他眯起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她现在简直像个太阳一样耀眼。 真是见鬼，他对厨房里其他的厨师勾勾手指，其他厨师看到马上走到他的身边。 “老板，什么事？”他们慌忙问，难道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事？不可能吧，他们都是按照老板的指示做菜的啊！ “你们觉得那个正在中央走来走去的女人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其他厨师看老板这么认真的样子，也仔细地打量宋念光。 但无论怎么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衣服和其他服务生一样，发型大众，脸蛋大众，身材更是大众，这怎么会有不同，都是女人啊，普通女人而已，但老板既然这么问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地方他们没注意…… 但他们是真的看不出来嘛，那是要说有还是没有啊。 厨师们互相交换眼神，都是一脸纠结。 齐烁等半天也没听到回答，看他们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有点心急：“你们说话啊，就是，你们有没有觉得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啊？” 他还是憋不住把话说明白了，果然，眼前的几双眼睛目光从畏惧变得奇怪，好像他头上长了两只角一样。 老板今天是怎么了，研究料理研究的走火入魔吗，还发光？人怎么可能发光啊，又不是萤火虫，就算是萤火虫白天也不会发光。 厨师们全都激烈地猛摇头，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噗哧一下笑场了，弄得其他人也像被传染了一样笑了起来。 谁让这老板的问题小孩都知道答案嘛！ 齐烁看见他们笑了脸瞬间黑了一半，果然是他自己有问题，怎么会觉得那女人在发光啊，用脚指头都想得到这不可能。 他又看一眼宋念光，该死的还是那么耀眼！ 他重新开始做起料理来，但是心中带着一股闷气。 齐烁怎么也没想到，宋念光的变化会这么快，她今天一整天，竟然一个失误都没有，没有了摔破东西的声音，没有客人气愤的斥责，也没有她时不时的慌张道歉声。 她从容地游走在每个客人之间，每当有客人进来的时候她会笑脸相迎，客人点单她会认真地记录，再笑着报给他，只要客人有需要，她一定会马上发现并帮忙。 她的眼里，有一股子干劲闪闪发亮，就算他故意和客人一起使唤她，要她跑腿，她几乎一个人做了几个人的事，他可以看见她额头上冒的汗珠，也可以看出她蹬着高跟鞋跑起来有点怪异的姿势，但她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 一直都是那么和善温柔，原来，她认真起来这么可怕，齐烁有些挫败的摇摇头，他本想把由她而起的闷气找机会发泄在她身上，谁让她害他被笑了。 但是她竟然一个机会都没给他，她的努力让他实在是狠不下心再去刁难她。 因为她可是连一次偷懒都没有呢。 齐烁勾起嘴角，真是特别的女人，他原本以为女人都是需要别人保护着，惯着的，像陶瓷一样脆弱，受不得一点苦。 可是他昨天还让她难堪了，今天她就像没事人一样，而且超级努力地在满足他的要求。 啊，她忙碌的样子真是让他爱不释手。 爱不释手？！不不不，她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让人爱不释手，又随意，吃东西的样子又粗俗，而且脸蛋大众，发型大众，身材更是大众！ 他像发泄似的把手里的洗碗精噗嗞地挤出好多，水池里的碗竟然变成了宋念光的样子，他拿起一个，狠狠地刷。 刷了几下，力道瞬间变小，开始细细地刷洗，修长的手指有时轻轻滑过盘面，像是在抚摸心爱的姑娘的脸庞。 其他服务生都走了，只剩宋念光一个。 当然还要加上老板大人，她一边扫地一边往厨房里看去，就看见老板大人正在洗盘子，真是做了老板不舒坦还要把自己搞成劳碌命啊，这盘子还有厨房的卫生明明已经有人清理过了，他总是要等到人都走了再重新做一遍。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和厨房打交道呢，她摇头浅笑。 突然，她看见他拿起一个盘子，轻轻抚摸，脸上还带着那种温柔的表情，就像盘子是他老婆一样，啊不，老婆太严重了，应该是女朋友。 这画面太诡异，穿着厨师服的美男竟然和盘子温柔对视，他不会是和盘子谈恋爱了吧。 宋念光忍不住幻想，然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搓了搓身上，把注意力放回扫把上，扫完就能回家啦，光还在等着她呢。 把扫把放好，她背起包就准备走，却被厨房里的人叫住了。 “等等。”齐烁其实在她扫好之前就处理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先走。 宋念光转头看他，老板大人已经和盘子亲亲我我够了吗？她问：“还有事吗老板大人？”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他说完就想进衣帽间换下厨师服。 宋念光连忙摆手：“老板大人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最主要的是他换衣服一定很久吧。 “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出来。”他继续往衣帽间前进的步伐。 宋念光并不想让他知道她住在小旅馆里，见他坚持，她先是不做声，等他离她有一定距离后，她立马转身跑出去了，顺便让夜风替她传来一句话：“不好意思啊老板大人，我只是个员工让你送多不好意思啊，还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您慢慢换。” 齐烁来不及反应，想要去追的步子迈开一步又停下，他抓紧手里的西装，有人在等她？谁，是那个喜欢吃火腿炒饭的朋友吗？ 该死，她就不能不要话还没说完就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