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曾经的荷叶鸡
宋念光一路小跑，想要快点赶回旅馆，又想到光晚上一定没吃东西，于是她转个方向，走向附近夜里最繁华的夜市，给它带什么比较好呢，她抬头看着夜市里各个商铺的牌子。 好像都挺好吃的，她有点无法抉择，就在这时，她鼻端飘过一阵熟悉的香气，这是饱满嫩软的rou香混杂着荷叶的味道…… 这股香气，曾经通过一个人让她感觉到幸福，也让她感受到愤怒和憎恨，每次闻到这股味道，她就觉得痛苦，但现在再闻到，才发现原来已经有好久没有闻到了。 有几年了？她也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她可以感觉到时间每分每秒的流逝，因为她的痛苦是以每分每秒在累积，但后来不知道是哪一天，哪一分，哪一秒，她突然就不再那么痛了，就像一个装满水的杯子，当到达它的极限的时候，你无论怎么往里面装水也没办法装进去了，永远只能那么多。 那个人给的痛，在她心里装满了，那份痛也永远都只能那么多，不能增加，只能减少，所以她慢慢一点一点把它倒出来了吧。 有关那个人的记忆，美好的，悲伤的，都随着心中的痛的减少在一点点消失。 她总有一天会把那个人完全忘记，她坚信着。 她走到那阵香气的源头，笑着对正在忙碌的老板说：“老板，来两份荷叶鸡。” “好嘞。”老板麻利地从烤箱里拿出两包荷叶鸡装好递给她。 她摸了摸手里的温热，笑着想，不知道现在的味道还和以前一样吗，希望是不一样的呢。 宋念光，你也该放下了。 才刚到旅馆前面的一个路口，远远的她就看见了那团白色，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团白色在黑夜里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像在告诉她它就在那。 光已经在旅馆门口蹲了很久，可能是从它吃完rou包就开始了，因为不知道她会从哪个方向回来，所以它特地挑了一个能看到旅馆附近所有路口的地方等她。 每一个出现在它视线的人它都会第一时间看到，却始终没看到她。 它把已经有些僵硬的脖子抬起，看向天空中最刺眼的火球，突然想起她说过，要晚上才会回来，那它就看着太阳，等它落下，这样正好不会一直失望了。 但是，太阳落下的速度太慢了，它的耐心几乎都要被磨光，天还没黑。 它不只一次想要用魔力感知她的位置，但是它发现它使用完魔力后就会变得异常疲惫。 难道是沉睡了太久吗……它到底睡了多久呢？ 它的心突然像被掏空了一样，凉飕飕的，这样深刻的空虚，到底要多长时间才能形成，它从前的生活，到底有多么寂寞和悲凉，它不敢想。 “光！我回来啦。”在脑海里温习过无数遍的声音响起。 它眼前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变成了月亮。 她回来了。 宋念光跑到它面前，献宝似的把怀里的荷叶鸡拿到它面前：“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光看着眼前女人亮晶晶的眼眸，有种好像一个漂浮在云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坠地的人终于安全着陆的踏实。 只要有她在，只要她还会和它说话，还会对它笑，从前又有什么重要。 它的记忆，就从她开始。 宋念光见它不说话，以为是饿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赶紧揪着它的尾巴就要进旅馆。 它这次竟然乖乖得任由她揪它尾巴。 “变小。”她说。 “好。”它答。 然后它果真立马变小了，温顺地躲进她包里。 宋念光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包，这小东西今天挺乖啊。 她边走边问：“rou包好吃吗？有没有吃完？你别不吃还搞得房里到处都是啊。” “吃完了，好吃。”从包里传来它淡淡的声音。 “这还差不多，你在外面等我多久了？” “一天。” 宋念光脚步停住：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包：“不是吧，一天？！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晚上才会回来吗，门锁好了没有？” 现在她已经不会纠结这种狗怎么会锁门这类问题，因为纠结也没用，她只知道，她宋念光，确实是捡到了一只绝无仅有的狗。 “锁好了。” 她听后悬起的心才放下，旅馆里可是她全部家当啊。 “以后不用在外面等我，在家等我就好了。” 光没作声。 她当它默认了。 室内只有吧唧吧唧咀嚼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两人吃得很香，但看起来就不是这样了。 宋念光吃着手里的荷叶鸡，一口接一口，越吃越快，嘴里都已经塞得满满的依旧不停，她面无表情，丝毫没有享受的感觉。 光看着她，这种鸡很好吃啊，她为什么会这样。 看她吃法越来越凶猛，它一皱眉，放下自己手里的鸡，把她手里的鸡给打掉了。 她的姿势没变，怔怔地看着从手里滚落在地上的荷叶鸡，不说话也没看它。 光对她的忽视很不满，它问：“你吃那么快想噎死自己？” 她看向它，愣了下，才说：“因为好久没吃嘛，太好吃啦。” “是吗？” “嗯。” 光看着眼前不老实的女人，她是个说谎在脸上都会写我说了谎这几个字的人，还要说谎。 “那味道和以前的一样吗？”它也不戳穿她，继续拿起鸡吃了起来，真的很好吃啊。 宋念光看它吃得似乎很享受，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比以前好吃多了。” “那我怎么没从你脸上看出一点点高兴。” “因为我发现就算好吃了这么多，我还是能吃出以前的味道。”她无奈地摇摇头笑了。 “因为做法都是一样的吧。”光吃完了，伏在地板上昏昏欲睡，这个小女人一定有不想和它说的事，那好，他不问了，他好奇心一向不重。 “也是，荷叶鸡就是荷叶鸡啊，这种带了味道的记忆是无法轻易忘记的吧。” 就算几乎要忘记了，只要一个熟悉的香味传来，又全部会想起。 她抱起好像已经睡着了光放到床上，这小东西真沉啊，她微微轻喘。 给光盖好了被子，她在床边坐下，像在自言自语：“啊啊，麻烦啊，我是真的很想忘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