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他是X它是Y（二）
既然宋念光回来了，点单的任务自然也回到了她的头上，那么就不可避免得要接触齐烁了。 唉，她真的不想面对他…… 她无奈地拿着点好的菜单走进了厨房，看见齐烁正在忙，连她进来了也没发现。 “老板，这是点单。”她看向别处，公式化地说。 齐烁听到她的声音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来了，她站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冷脸以对。 他不自觉地想要上前靠近她一点，但抬起的脚犹豫再三还是收了回去。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放在那，你出去吧。” 宋念光察觉出他情绪的低落，她不愿多想，转身要走。 她没有理由去关心他，哪怕一句，因为以他的立场，她任何的关心只会给他莫须有的希望，也许这样显得她很自私和残忍，但她却觉得，这是善良。 有了希望再失望的那种感觉，才是真的残忍，她深深品尝过。 结束了一天的营业，她快速打扫完不再像以前一样最后一个才走，她走得很急。 然而即使走得再急也没法躲过齐烁，她前方的路口，他靠着他的车，看着她的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灯的散射变得柔和亲近。 夜色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有些萧瑟，但也伟岸，她明白了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轻而易举地夺走一个女人的心，因为他身上满满的都是一种魅力，三十岁男人特有的魅力。 他可以得到比她好不知道多少倍的女人的青睐，只要他能对她死心，他们之间，激不起任何的化学反应，连那种只凭身体主导的低级的激情也没有点燃过。即使她爱他，她也配不上他，一点都配不上。 齐烁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她直接掉头往反方向走。 “上车。”她的手腕被他抓住，不得不停了下来。 她想甩开他，奈何动不了半分，她冷漠地说：“我不，放开我。” “我再说一遍，上车！”他目光像被挑衅的狮子一样狂躁，强行把她当沙袋一样往车的方向拖。 “齐烁，你没听到我说不了吗，为什么要像个胡闹的孩子一样无礼，放开我！”她用全力在挣扎，但还是一寸一寸地在往前移。 你无论是十三岁还是三十岁，都是一样的忤逆。 当齐烁听到无礼这两个字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他父亲的这句话，无礼，忤逆，是啊，在别人眼里他是不是就像个疯子一样野蛮自私？为什么他们只知道指责他，难道非要去顺从别人的心意？ 他是他自己，凭什么要由别人来控制他，凭什么要因为别人的感受来强迫自己，他齐烁，十三岁之前的人生是像个傻子一样被支配的，十三岁以后的人生，他要忠于自己，他要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无礼吗……我还有更无礼的，要试试吗？”他看着她挣扎的通红的脸，眼里是兴奋的快意，嘴角讥嘲地勾起。 “什么……”她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竟然把她扛在肩上！ 肚子压迫得难受，偏偏她反抗不了，只能任由他把她丢进车里，毫不怜惜。 两人之间绷紧的沉默充斥在车厢里，他只顾开车，她皱眉看着窗外。 “你要带我去哪。”她面无表情地问。 “吃饭。”他面无表情地答。 宋念光不再说话了，吃饭就吃饭吧，她有拒绝的权利吗。 他看着前方的路，本来想要直接带她去他想去的地方，但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你想去哪吃？” 她想也没想，直接说：“随便。” 他听后抿紧嘴唇，猛打方向盘，急刹靠边停车。 宋念光因为惯性往前冲了一下，但她依旧是看着窗外，好像对这突然的停车漠不关心。 一双大手包覆着她的脸，将她的脸转到他面前。 她和他四目相对，她目光沉静，他目光真挚。 “宋念光，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我想要的，只是你能认真地看着我，真心得去了解我的真心而已。” 宋念光对他这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剖白自己的内心感到有些惊讶，他总是把他的爱强硬地压在她头上，不考虑她的感受，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脸色不再那么寡淡，以和他同等认真的态度回应他：“我从来不曾质疑过你的真心，可是我这里”，她用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它没有因为你的真心喜悦幸福过，连感动也没有。” 他久久地看着她，然后有些脆弱地笑了笑。重新发动了车子。 “被你拒绝得我都要习惯了，可笑得是就在刚才，我还以为自己可以感动你，哪怕只有一点点。” 也是，如果可以感动你，那你就不会让我如此心心念念。 宋念光对自己说的话，也觉得莫名的难受，他是一个那么骄傲的男人，凭什么让自己一再践踏…… 她脑海里突然晃过一张脸，她现在，是不是和那个人一样了，那个用最冷漠的态度对她说出最伤人的话的男人，而齐烁，就是那时的自己，不，那时的她比齐烁要可怜又可恨千万倍，是全天下最傻的，傻子。 “你不是问我去哪吃饭吗，一直往前走到头，在向右转有个小餐馆，去那吃吧。”她说，语气似有些怀念。 “那附近好像有个大学，一般都是学生才会去那里吃，你怎么会知道那里？”他挑眉看向她。 “偶然看见的，你不也知道吗。”她要去回味一下有关那个大学，这片地方充满的不堪记忆，这样她才能做到更加狠心，他也能更早去寻找他的幸福。 时隔四年，她回到这里，借着记忆中的痛感，将已经结疤伤口再次撕裂，而这次，心只是痛，不会再血流不止了。 那家餐馆和记忆中还是有些变化，除了老板没变，装潢已经全都改得更加现代化，员工也从以前的两个变成了四个。 宋念光和齐烁找了个位子坐下，他似乎从没来过这里，看着菜单不知道该点什么好。 她点了自己以前最喜欢吃的酸辣土豆丝和水煮rou片，看他一遍遍看着菜单很纠结的样子，好心地为他做出选择：“这里的菜每样都挺好吃的，如果你选不出来，按照你的口味，你就来个龙井虾仁和红糟排骨吧。” 他点点头，欣然同意，只要是她点的，就算不好吃他也会吃完。 菜一一上桌，宋念光夹了一口放在嘴里，还是曾经的那个味道，只是没有以前的那种心情了。 “嗯，不错。”齐烁尝了一口，神情是掩饰不住的欣喜，这里的菜，虽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能让食客吃到一种朴实的味道，可以看出店家在做菜时候的仔细用心。 “好吃的话你以后可以常来。”她嘴边被他感染得也有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我一个人？” “不想一个人你可以叫朋友陪你。” “叫你就好了。” “我和谁来都有可能，但不会是和你，我们可没有那么熟。” 齐烁不想和她继续辩论，反正直接掳她过来就是了，什么没有那么熟，他好歹是她衣食父母好吗。 两人这么不说话倒也能自己愉快地享受美食，宋念光突然觉得回忆也不过如此，这里一直在变，只是她还拉着那些记忆不放而已，都是已经消失在时光里的东西，只会随着时间，越走越远。 可是，那时的心情…… “老板，我要个西湖醋鱼和香酥焖rou。” 宋念光的筷子一刹那停住，这个声音……不可能的！她猛地抬头向前看，在看到那个坐在座位上掏出一支烟慢慢抽着的男人时，她觉得时间瞬间停住了，然后飞快地往回倒，曾经经历的一切在脑海里跑过时由黑白变成了彩色。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来这里…… 男人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也往她这边看来，然后定住不动，眼神里有惊讶，慌张，愧疚，狂喜。 宋念光一直认为地球之所以是个球体，就是为了让该遇见的人遇见，不改遇见的人永远也不会再遇见，可是她没想到，天意把她和那个男人分在了该遇见的这一类。 这个世界那么大，这个城市餐馆那么多，这一年有那么多天，每一天有那么多个小时，她偏偏在这个城市这个餐馆这一天这个小时这一分和他相遇了，精确到让人愤怒。 她的记忆在看见他的这一秒活了过来，而她发现她的心，从这一秒开始，血流不止。 齐烁吃着发觉她停下了筷子，抬头看向她，却看到她惊恐的表情，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仿佛她前面有个吃人的魔鬼，她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身体颤抖，瞳孔失去了光彩。 这样的她，让他一下子慌了手脚，他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没想到她看的是一个男人。 与她不正常的表情相反，那个男人的表情是狂喜的，还有一些感激，好像在向上天感恩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似的。 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那个男人，竟然能让宋念光露出这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