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寻哥记(14)再败于泪水
且说鲁成他们过了华州就进入了潼关,然后是河中府,从此也就进入了中原大地。 行程依旧,一日他们就进了河中府万泉县的县城。这是一个穷县,外面就没有像样点的集镇,所以他们只能进县城停脚和置办物资。 到了晚上,却有个官带着几个乡绅找上了他们住的客栈。 进城就是麻烦,因为他们是名人了,在城里时间一长,就会被人认出来,而麻烦事也会接踵而来。有人会来看一眼为快,也有人来热情的请上一次酒。这本来没什么,鲁成以前也不是没见识过人们的热情。但就怕是有人会煞风景,“鲁壮士,能否去平了某某贼寨?” 平贼寨,本不是鲁成的工作,那是因他有他的目的才去做的,找哥、闹名声、锻炼队伍、让两小年青死了去做土匪的心等等,但就是没有要为民除害、宁静地面的愿望。他若有这个愿望还不把他给累死啊!因为环境就这样,这山贼就像是那些永远不倒的山林一样始终会是存在的。 不过鲁成倒也不是都一口拒绝,酒喝得热闹时也会答应,不过前提是要有合适的报酬,这样鲁成倒不介意去做一次佣兵。只是鲁成这个佣兵可是高级佣兵,任务有保证,这价钱自然也不低,每个大贼一千贯起步,先给定金再去捉人来。 一千贯,也就一百万钱,以这个价打底换那个时代都是不算高。因此有些富户若是肯拼拼都是拿得出的,不过就是碰到一些不肯掏的就往往要冷场,所以鲁成最不希望有人来请他剿贼。 不过这次,却正是鲁成不想见到的。 来的官是当地县令,姓刘,四十来岁,一身绿袍已洗旧,还有补丁。这官和几个乡绅见了鲁成并自我介绍后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要鲁成去平了境内万泉山上的贼寨。 万泉山鲁成知道,他刚去城内转悠时就知道了,此山上有一帮恶贼,闹得县里不太平,这县里还出了五百贯的悬赏。贼不是好贼,只是那悬赏太低了点,所以当时鲁成没理。现在见这官一脸正气又俭朴,鲁成倒不介意开恩耽搁一下。鲁成就道,“做倒是可以去做,只是我们也要吃饭的,这悬赏金额能不能再提高点?你们悬赏的可是三人。” 刘知县就道,“本县是个穷县,每一个铜板都有用处,就这五百贯还是这些乡绅凑的。”鲁成看了一眼那有补丁的官服点了点头,就转问乡绅,“那你们是不是能再补点,按现在的标准可都是一千贯一个起价。” 一千贯真不高,时下行情就是追个逃犯也是要一千贯起,只是这个县有点穷酸相。但几个乡绅互相看了眼,有点迟疑了。这时,刘知县又开口了,“鲁壮士,捉那几个山贼只是你的举手之劳,以我看,这五百贯已可以了,且这五百贯已是这几位出的,本县已不好意思,就别再难为他们吧。” 鲁成就不满意了,心道,你是我谁呀,你不好意思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就道,“刘县长,话不能这么说,是不是举手之劳那是我们的本事,和这事情无关,这个事情就是值这个价。再说这种事情也不是绝对就能手到擒来的,它有生命危险,说不定就要出现死伤,所以一千贯一个是不能再少的。” 刘知县也不满意了,道,“鲁壮士,民间可是说你是义士,难道你只为钱才肯干?” 鲁成说道,“我从不说我是义士,我们是赏金猎人,干活拿钱是天经地义。再说我们干的这个活是个风险性很大的活,风险大,这工伤保险费、死亡保险费、养老保险费等等就不会低,所以价格绝对不能降低。” 刘知县顿了一下,没想到鲁成会如此说,也不解鲁成的什么保险,他又说道,“就算这样,你还可从贼脏中拿你的那些什么费的。” 鲁成道,“这不行,如果你们没听说过,那我再说一遍,我们是讲职业道德的,我们的职业就是捉贼赚官方悬赏金或经官方认可的委托金,贼脏我们不会动,动了就是说我们是为了他们的钱才去捉他们,就变成挂羊头卖狗rou在图财害命了。因为我们去捉贼不是针对贼,贼和我们是无怨无仇,我们针对的只是这个有报酬的任务,且是官方的或官方认可的任务,所以贼脏的钱我们绝对不会拿。” 刘知县和几个乡绅再次愣了一下,有一乡绅道,“可他们的脏款大多是从我们这儿抢去的,你就是拿了也可算是我们给的报酬。” 鲁成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理解的,我只负责去抓人,不负责帮你们追脏,所以那些贼脏在名义上不是你们的。那些脏款我还是会委托人用作赔偿死者家属的,男女不分、童叟无欺,每人两百贯,多余用作慈善,这是我出手的规矩。如果你们要想雇我完成这个任务,我会在合约中注明此项的,也是不可更改的条款。” 其中有一乡绅就道,“那我们再雇你追脏呢?”鲁成道,“追脏这种可能有纠纷和法律歧义的事情我们不做的,所以免谈。” 乡绅呆了呆,“那我们化钱只能捉个人来?”鲁成道,“应该是的,不过你们一是可以报仇解恨二也可以止损以后过上太平日子,并不是在花冤枉钱。当然,值不值你们自己考虑,肯不肯也是你们的事。” 那刘知县到这儿就有点半懂不懂的明白了鲁成的道理,鲁成就是在随心所欲的剿贼,不为国也不为民,他自己去捉贼领赏不算,若是要请他去,那就是乡绅花钱鲁成得名声,乡绅本身并不能因花钱而得到补偿。就说道,“可乡绅本就是受害者了你又何必要他们再出一笔钱?”鲁成却道,“你的道理是对的,可这这本来是官府责任,谁让官府的赏金少得可怜?”
“可本县是穷县。”刘知县道。鲁成道,“那不是我的错。”刘知县又道,“你就不能少要点?”鲁成道,“你不能把官府没负到的责任摊到我身上,我没道理少收钱。” 几个乡绅一直不作声,看来他们认为止损不值那个价,这事是要僵了。不想那刘知县他却抹起了泪,“鲁壮士,本县穷也就是穷在这些贼身上,他们闹得地方不得安宁。我前任及我任上也不是不努力去捕贼,但钱粮花了不少,也死了不少公人却没能奏效。又请府军来剿,却只是更多的钱粮花出还是无可奈何。如今是府库一空还欠着不少公人的抚恤,几番出兵这些乡绅也早已破费颇多,对他们我也本是愧对。鲁壮士,你出手要把贼脏赔于受害人家我也都应你,可你能否看在受苦的百姓份上,看在这些乡绅早已不堪重负的份上便宜出一次手?这就算我求你了。”刘知县换了个方式来求。 抛高帽的人鲁成不是没遇过,可再是高帽毕竟当不了饭吃,鲁成一概不理。不过这个官儿没来拉高调,反是抹泪相求,鲁成倒第一回碰到。会哭的都是能人,于是鲁成又一回败在了泪水上,鲁成在当夜就去完成了任务。然后就赶紧交了任务走人。 可这次之后鲁成的剿贼之心就越发的淡了。其实,他对很多土匪的行为是很看不惯的,所以他愿意去做赏金猎人。可他也明白,土匪多不是土匪的问题,是官府的问题,他自己也差一点加入土匪队伍。所以,这捉贼头真不是他的责任,他也一直是以交贼拿钱来强调这一点,他也能对没钱用高帽子来套的人一口拒绝,可碰上这哭哭啼啼的人他软了一回,事后就觉得不得劲了。 有一回就可能会有第二回,这种有违他原则的事情一多,这剿匪的责任却又要转到他身上来,一念如此,他就想干脆少做或不做这个剿匪的活了。 不过那会哭的刘知县却因有所感,长期困扰县内的问题鲁成却能一夜解决,这是个人才,鲁成的不拿贼脏赔偿受害家人也算是高风亮节,可他不应各地府县的招用和令人困惑的“怨魂勾人”事件长此以往却要毁了他。想到这些,领了鲁成情的刘知县就觉得要做点什么,他就仔细收集了些鲁成的事迹,然后就上了个奏本给皇帝,请求皇帝出面来招录了这个民间奇人异士。却也就是要把鲁成拖进那个责任中去。 这个好心的刘知县的奏本就辗转来到了皇帝即道君皇帝赵佶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