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灭族之夜
四岁的庆生会上是若浣最后一次见到毕之谧。 庆生会不久后，族里召开了一次全族上下都要参加的会议。若浣虽然是小孩子，但她却在那次会议上弄明白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毕之谧被驱赶出毕家了，她不再是毕家家族的人。 若浣想问母亲什么，但是母亲只是叹气和摇头。 后来，她发现毕家基地里的大人们变得很忙碌，有时候，她半夜还会被推门进屋的父亲吵醒。 母亲还是照常照料若浣的日常和学习。若浣看到其他和她同龄的小孩子在院子里无忧无虑地玩耍，不禁皱眉。大人们脸上的沉重和母亲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叹息在她的脑海里缠绕，但是她却无法理清这些事情。 一直到五个月之后。 那天深夜若浣还在床上辗转反侧，母亲突然跑进她的房间，二话不说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就往房外跑去。在若浣还没从慌乱中反应过来时，房间里又闯进来了几个人，一抹高大的身影挡在她和母亲面前。若浣看清了来人之后松了一口气，那是她的父亲。 然而此时若浣的父亲却不似平时，他伟岸的后背此时有些佝偻，手握着一把银制的利剑，搭在弯曲的大腿上，好像在喘着气。 他们对面站着的是两个年轻人，脸上面无表情，可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却散着嗜血的光芒。 若浣的父亲回头看了一眼若浣，黑暗中若浣好像看到有泪光在父亲的眼里闪动，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 “快带小浣走。” 若浣父亲低声对若浣母亲说，然后挥剑奔向对面的两人。 若浣父亲将两人逼向房间的一面墙，而若浣母亲抱着若浣侧身贴着另一面墙往房外跑去。就在她们跑到门口的时候，一声低沉的吼叫在她们的身后响起。若浣母亲身体巨颤，抱着若浣颤抖着回头，只见若浣父亲的身体贴在墙上，一个年轻人正埋在他的颈间，抬头的时候，嘴角流着血，咧开的尖牙在黑暗中闪着红色的光，像那双邪恶的眼睛。 另一个年轻人掐着若浣父亲的脖颈，用力一拧，松手，若浣父亲的身体便像木傀儡一样，倒落在地板上了。 目睹这一幕曾只在书上看过的景象，四岁的若浣一时之间并未能反应过来，她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因痛苦而面目狰狞，一动不动的父亲。直接母亲将她放在地上，对她说。 “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外面，找族长，快，小浣。” 若浣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母亲，一动不动。若浣母亲急了，伸手有些重地推她，生气地大叫。 “走啊，不听话mama不要你了。” 若浣的身子晃了一下，有些委屈地看着母亲，在看到母亲凌厉的眼神后才转身，向外面跑去。 可是她才刚跑了几步，后面就传来了母亲的惨叫声了。她立马回头，看到娇小的母亲背对她，被一个人单手掐住脖颈，然后又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接着是像一片落叶一样倒地的母亲。 她忍着喉咙里所有的情绪，没有尖叫没有大哭，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倒地的母亲。然后，身体一软，跪倒在地板上，低头吐了起来。 前面的两人瞬身来到她身边。 “小孩子要留活口吗？” 一个人无趣地问。 “嗯，要带回去覆命的。” 另一个人回答。 然后是一只有力而冰冷的大手将若浣抱起来。此时的若浣并没有挣扎。 “小孩交给你了，我去别处。” 其中一个男人说完这句话就瞬身消失在两人眼前了。 抱着若浣的男人好似并不着急，他踱着缓慢的步伐，向庭院走去。对怀里的小孩子视若无睹。 轻敌，大概永远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吧。纵使对方只是一个四岁小孩。 愈往庭院靠近，细碎的**声像水龙头的流水声滴在若浣的心里。她呆滞的小脸一颤，几乎连她自己都还没理清思绪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摸到自己腰间，抱着她的男人似乎对一个小屁孩的小动作并不在意。 然后若浣以极快的手速抽出腰间的黑暗之锁，转身，打开绳子，从颈后勒住男人的脖颈，再绕一个圈。因为天生的驱魔人血统加上若浣之前的训练，她的手速算是挺快的。所以在男人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时，黑暗之锁已缠住他的脖颈，并快速地在消耗他的力量。 力量的严重流失使他的双腿无法再支撑，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若浣从他怀里跌到地面。她的手里还紧紧握住黑暗之锁的一端。 男人虽然全身无力，倒不至少完全丧失战斗能力。他刚刚也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现在反应过来的他，抬头，阴狠的猩红瞪向坐在地上的若浣，一边把手伸到脖颈上那条系得紧紧的麻绳。 下一秒，一声枪响响彻了整条走廊。刚刚还试图拿开脖颈上的麻绳的男人的眉心被子弹刺穿了一个洞口，鲜血不停地往外冒。整个人向前倒下。 若浣被吓了一下，眼睛睁得更大了，手里却死死拽着黑暗之锁的一端。 走廊尽头走出两个人影，带头的人手里还拿着左轮枪，年轻的面容上是一双狭长而阴寒的桃花眼。 那人走到若浣面前，蹲下，伸手，一下子抽走了她手里的一端的麻绳。 “把她带回去。” 男人勾起一个微笑，在若浣看来却让人胆寒。 就这样。 若浣在迷糊中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安置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了。说安置好像太客气了，不如说是囚禁来得更贴近。 这间位于二楼角落的房间环境倒是不错，简洁干净，该有的都有了。除去被封死的窗户和怎么都打不开的房门。 若浣坐在床上，循目往远处的桌子望去。看到了桌上竟放着饭菜。 娇小的身子笨拙地爬下床，跑到桌上，直接用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正当她吃得入神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 若浣停止了动作，戒备地盯着来人。那是昨晚的男人，也是抢走了自己的黑暗之锁的男人。 “胃口不错啊，毕竟是个孩子……哼……” 男人的心情似乎不错，边说边走到若浣面前。 若浣没有答话，目光跟随着男人的移动而移动。 四岁的小孩在经历了双亲被杀害之后不哭不闹，这倒是让男人好些惊讶。不过细想一下，毕家的人不都是这么神奇的存在吗？正是因为这样，才有被他煞费苦心夺取的价值啊。 “你不认识我吧？小浣。” 男人温和地轻问，眯起的桃花眼里满是闪耀的光芒，只是若浣总觉得那光芒里是可怕的冰寒。 “认识，你是苏叔叔。” 若浣怯怯地回答。她口中的苏叔叔指的是苏婴，也就是苏林的父亲。若浣四岁的庆生会那天，苏婴作为苏家的代表，也参加了庆生会。 “果然是一个出色的小孩。” 苏婴感慨似的拍了拍她的头，然后顾自地站起来往房门走去。 “苏叔叔……” 若浣稚嫩的声音急促地响起。 “嗯？” 苏婴好奇地转身看向她。 “黑暗之锁可以还给我吗？” 这是如今的若浣唯一牵挂的。 “嗯？” 苏婴好似被若浣的话逗笑。但下一秒却语气阴狠地说。 “记住，毕家已经不存在了，昨晚之后，你的族人，父母亲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你，本来应该也死去的，但是我给了你机会活下去，所以，你应该要感激我，知道吗？” 紧接着是呯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若浣皱着眉，好像在努力消化苏婴的话。 苏婴沿着走廊回到书房。 他走到书桌后面的椅子坐下，书桌前正站着他的心腹。 “给她安排日常的知识学习和训练，但必须在房间里进行。老师就请我的恩师来吧，他老人家知道怎么把她训练成一个没有感情的优秀杀手。记住，不可以让她接触其他人。” 苏婴盯着桌面，一字一句地说着。 “知道。” 对面的人恭敬地回答。 “倪家那边怎么样？” “毕家其他三个小孩已经确认被倪家抓走了，对失踪的毕浣，他们好像不在意。” 苏婴闭上眼睛，挥了挥手，示意对面的人可以下去了。 昨晚一夜的恶斗，虽然成功联手倪华歼灭了毕家，但他的体力也几乎透支。今早还要赶回驱魔协会应付长老叶菁。当然，他事先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安排了替死鬼。伪装了一幕毕家被以往仇家联手设计报复灭族的剧幕。因为事后毕家基地已经被一场大火烧毁，调查也无从做起了。 毕竟毕家多年来从事的暗杀任务数不胜数，仇家多如牛毛。叶菁虽然怀疑，但也没有办法。 于是这件事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父亲多年的心愿，苏婴总算在他死后帮他达成了一步，接下来，就是完全控制驱魔协会了。 从前，在驱魔人三大家族中，人们总是崇拜高高在上的毕家，就因为他们拥有那与魔鬼相近的能力。他苏婴要改变这个可笑的历史，让毕家从历史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