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真心假意 善良虚伪
“啪啪啪。”有力而不拖沓的鼓掌声在一边响起，“京城第一乐师，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太留心看舞蹈，竟没有发现，隔着一小树丛，君子羽从另一边过来了。 “草民李清泉叩见皇上。” “嫔妾给皇上请安。” 我正想着要溜，一扭头却与他目光相撞，“嫔妾给皇上请安。” “奴婢叩见皇上。” “都平身吧。”他几个踏步立到我跟前，扶我起来，“怎么，你也被这琴声吸引过来了？” “是啊，还真不知道原来有人抚琴真的像仙乐一样，让人心情舒畅，如临仙境。”我的眼光望向他，也正好对上他那诧异的目光。 “皇上，嫔妾跳得不好吗？为什么你都不夸夸嫔妾呢？”敏月才一会儿就挤到了君子羽身边，我只好往边上避开些。今天的她巧笑倩兮，全然没有昨日的一丝伤感，仿佛昨日的事与她毫无关系，在她的脸上更找不到一丁点伤悲。 “好，爱妃跳得可真美。”他微微搂过在一边缠着她的敏月。 “那，嫔妾再为皇上舞一曲，就当做谢谢皇上昨晚的温情陪伴，还有今日的赏赐。”她柔声说道，那几个字却咬得格外清晰，好像是特意说给我听的。 心有点微微的刺痛，虽然昨晚对于他中途开溜的事我已知晓，可是现在从敏月口中说出，心中还是别扭，而这种别扭也只能藏在心底，默然不语。 “哦，爱妃喜欢那些赏赐就好，今日那些藩国进贡来好些珍品，朕带爱妃再去看看，挑挑喜欢的。”他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尴尬，想来是因为李清泉在场吧。 “嗯。”她柔声应道。 “你也来吗？”他问的是李清泉，眼神却看向我。 “皇上，您的御花园太美了，草民想好好逛逛，就不打扰皇上和贵人主子的雅兴了。”这话，听着怎么觉得有酸酸的醋意呢。 “皇上，臣妾也刚出来，还想逛逛。”我倒真不想陪同，一则，本来就想逛逛散散心。二则，想跟师傅聊聊。更何况敏月在皇上身边，何苦凑上去让她挤兑，虽然她母亲如此害我，可是毕竟我也间接地毁了她的家，心存缕缕愧疚。 “那你就陪李乐师好好逛逛。”他一甩袖，大步离开。 “恭送皇上。”看着他的背影淡去，我吩咐小翠：“我有点饿了，你去取些点心来。”不是不信任她，而是有些话，多了一些人就说不出口了。有些时候，多了些人，感觉也就不一样了。 “是。”她乖巧应道，进宫这些日子，她倒是成了我身边最好的姐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你，还好吗？”他还是最先开口了，声音依旧温润如玉，流动如泉水。 “好，也不好，你呢？”他的出现，在叶府带给我很多美好，美好的音乐，美好的情感，美好的希望。可是那毕竟只是少女初动的情怀，他早已心属佳人。 “在外飘游，潇洒自在。”他嘴角一动，勾出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可我看着怎么苦涩，还是因为我心中苦，“你节哀，有些事就让它过去吧，敏月那我会帮你解释，我知道你没有变。” “节哀？叶府的事想来你也知道了，你又能帮我解释什么？现在我是皇上的凝容华，享受着荣华富贵，你怎么知道叶府的一切不是我报复造成的？你又怎么敢断定我没有变？这是皇宫，好人可以变成坏人，活人可以变成死人，善良也可以变成虚伪。”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说得那么义愤填膺。 “这是皇宫，可是你没有变，你还是那天晚上听我抚琴真情流露的善良女子。”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我瞬间好想哭，突然之间我觉得他懂我，是真的懂我，“你的一袭素服，就足以说明你内心的哀痛。如果说敏月是为昨天的事伤悲万分，那么你的伤悲绝不会比她少一丝一毫。你不仅伤悲，你还在自责，还在愧疚，所以让过去就过去吧。”他轻轻拍打我的肩。 “你怎么会这么懂？”我泪眼看他。 “你知道吗？我曾经很自大，很狂傲，自小便很有音乐天赋，各种乐器无师自通，听过的音乐便能写下曲子。而小小年纪就可以赋曲填词，很快也就小有名气，我也变得非常自我，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了不起的。”他轻轻地拨弄了一下琴弦，“叮~”没有节奏却很好听。 “就是说你从天才儿童变成了井底之蛙？”我插嘴道。 “天才儿童？哦，可是什么是”井底之蛙”？ 我急忙蒙嘴，我真是的，真应该改了这听故事乱插嘴的坏毛病，“我等下跟你解释，你先讲下去。” “我一直认为我的音乐造诣在这世间无人能敌，直到遇见了她，芷水。” “芷水？”心下一动。 “你认识？”他好奇地问。 “没，不认识，听过大名。”我老实回答，迫不及待地想听下面的故事。 “那一日，夕阳西下，苍茫的夜色即将笼盖大地，我正准备收琴回去，忽然听到灵动婉转的琴声从远处飘来，我从没听过如此美好的乐器。那音乐仿佛不是人间的，而是天上的仙乐。我一路寻去，看到的一幕让我震惊，更欣喜若狂，她如仙子坐于山涧，白发垂地，上空鸟蝶群舞，那场景我至今记忆犹新。 一曲完毕，我当然是求着她教我，而她只是简简单单地告诉我，乐曲的美妙不在于你的技巧，而在于你赋予了乐曲感情，乐曲也就活了。所以，后来的道路上，我开始用心去探取生活中的情感，赋予到乐曲中去。而我的乐曲也越来越有灵性，用她的话就是说我的乐曲有了灵魂，有了生命。所以，从你的神情，衣着，我知道你还是曾经在叶府中那个善良的你。”他直直地盯着我。 “有时候衣着，外表是可以骗人的。”我逃避性地扭头避过他的目光，连我都无法确定我是否还是曾经的我，他却是如此坚定。 “但你的眼睛不会。”他依然看着我，“你还记得，你给我倒的那杯白开水吗？初入口清淡无味，细品却有丝丝甜意，你就像那杯白开水，那么纯洁，那么善良。” “谢谢你的理解，你过奖了，我没有那么好。”我躲过他的目光。 “你有。”春风吹来，惹得河畔的柳树欢欣地发出沙沙声，“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会入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的人。”他的神色闪烁不定，似乎急于想知道答案。 “说来话长，那一天······”我尽量简洁地讲完那个并不简短的故事，这才问道，“你呢，又为何放弃了江湖的自由潇洒，来到这个大牢笼？”亭子的柱子是朱红的木头，摸着却是冰冷光滑。 “为了她，也来看看你，我真的不希望你们亲姐妹。”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可是我们彼此都懂。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你对她，真的放下了？” “就像你说的，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他，始终还是放不下，感情总是可以随意地折磨人。 “不说了，难得相聚，今晚我为你接风。”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今晚不行，不过现在我们可以合奏一曲，那首未完的《春江花月夜》，看看你是不是偷懒，疏于练习。” “好。”琴声响起，他完美的技艺弥补了音乐上的所有瑕疵，我抚琴就算再多遍曲子依然单薄，而他轻易地赋予了音乐生命。在现代，他绝对算得上无与伦比的音乐王子，猛然间，我想到了芷水。那该是怎样传奇的女子，可以赋予音乐魔力。真的好希望有机会见见她，听她抚一曲，那又是怎样的场景。人生，生活就是那么神奇。就似一盒巧克力，不是你想要什么滋味，就能得到，但是也有例外。人生中，你不是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可是阴差阳错，你会在无意间获得，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