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科幻小说 - 穹宇遗踪在线阅读 - 第二十八章 烈火之坟

第二十八章 烈火之坟

    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受呢?——仿佛死后的飘飘欲仙,夹杂着巨大的恐惧和浑浊的欲望,全身只剩近乎不存在的rou体及荡漾如迷雾的孤魂,胸腔间却积满一种道不出的苦闷,像一只手正抓着我的内脏向外撕扯,借此告诉我还有回去的可能。

    回去?回哪儿去呢?!是回到次维的身边,还是天南星的身边呢?

    我的眼睛出有用。即便目前我正处在一种几近昏睡的状态下不能将周围看得清晰仔细,却尚且知道缭绕在自己周围的氤氲五颜六色、从穿越来穿越去的影子带着笑脸、有些飞影自我面前经过时透明如水……

    意识不允许我的对他们的形态及行为做过多的思考,甚至连我自己的也不能奢求其做更多的贡献。我唯一剩下的印象即那杯蓝色的液体,唯一清晰的想法即我很痛苦、很难受,并将渐渐失去这些。

    说再一次醒来或许有些唐突,对于头昏脑涨已经对现实和梦境混为一谈的我来说,之前还在我脑海十分深刻的建议和定性的想法此刻也跟着模糊起来。

    我不再那么肯定自己是从梦境醒来了,还是从一个梦境跌入另一个梦境。这大概是那三杯饮品进入我体内后所发挥的作用。

    房间依旧是那个房间,四面环墙,头顶透风,但却漆黑一片。若不是我勉强识别出千里之外的微弱的星光,并掺入一些灵动的想象,我很难在睁开眼后突然想到在这之前我曾看到的及经历的一切。于是,我开始想念次维或者说天南星了。

    根据次维的承诺,她是绝对不会害我的,再结合我的经历,那三杯由这间屋子提供的饮料应该是某种解救我的药水。至于在我眼及脑海出现的各种异的画面,可能是这药水在治愈我的过程不小心遗留下的副作用。这是从友善的角度思考后的结果,实际情况却必须要通过次维才得以证实。

    “……我睡在隔壁……”次维的话隐约出现在我的脑海。想到之前她曾从我对面的那面墙壁里钻出来,我便推测出她极有可能与我相隔不过对面那一堵虚拟的墙。

    穿越墙体时我毫不犹豫,一方面是因为次维在我面前已充分展现过整个房间的神之处,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我的潜意识里还没有把这视为现实,因此会对梦境里的事物抱着当怪不怪的态度。

    然而满怀自信的我却在穿越墙体、睁眼发现眼前并非自己以为的房间后感到深深的恐惧和震撼。

    当我以为穿越过程的憋闷要离我而去时,硝烟和滚滚气浪却钻入我的鼻孔,让我的皮肤在真正接触那燥热后,将我脑海仅存的一丝侥幸赶尽杀绝。而后,我好地睁开眼,看到一片火红色的汪洋。

    是真的看见海洋了吗?当然不是!只是那火势之大之猛让一瞬间看到此情此景的我想到的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又高又明亮的火焰在我眼前跳跃,像骄傲的浪一层层洗刷我所熟悉的世界。兴许在它们眼,我是怪又陌生的,但它们在我眼也同样如此。

    我不知道它们纵情燃烧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被它们藏匿在身下的是绝望的白骨还是灼热的*,除了火的火红和燥热外,我几乎什么也感受不到。

    我甚至忘记思考自己正身处何处、要不要转身回去,连自己是不是也在这其燃烧也不得而知。一把火烧在我眼,我觉得它炙热却不至于疼痛;一把火烧在我心间,我觉得它让我痛苦却不觉得它在烧灼。

    那感觉妙得好像你明明身处火海、头皮发麻、皮肤guntang却并不觉得自己站在其并同它们一起欢呼雀跃。所以这把火点着的何止是我不知道更说不清的什物,还燃烧着我的思想,让我越来越迷茫。

    人常说的神志不清应该不是我这种状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意识在缓慢消褪,知道自己无法正常思考应该思虑的问题,以及知道自己的身体和大脑在进入此处那一刹开始变得很不受用。

    我更加想念次维,想知道她在何处、在做什么,倒不是因为我迫切地需要她的援助。

    “轨煦——”

    隐约听到次维的呼唤时,我心里正抱着十之八九是幻听的信念,因此狂妄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与其说这种行为很叛逆,不如说这行为很古怪、很反逻辑。

    “轨煦!回来!”

    应该是我堵耳朵后声音被削弱一些的同时连烈火燃烧的噪声和大脑里的思想争执也被削弱的原因,再次听到次维的招呼后没多久,我竟突然意识到这句话并非出自我的臆想,而是出自某个人的嘴巴,更仔细地说,那嘴巴的主人正身处我周围的某一纵火焰。

    我四下寻找,强忍着被烟熏后的刺痛,竖起耳朵去搜寻那声音的出处。终于在身后不远处看到正在向我挥动手臂的次维。

    那感觉妙不可言,因为她明明在距我不远处的火焰里,却像与我相隔万里似地奋力招手,生怕我看不见她那不值一提的律动,且更有趣的是,她整个人都受困在一把监狱似的火焰里脸却没有丝毫被灼烧的痛苦。

    她说“轨煦,快回来!”时满脸紧张,以至于我担心眼前的一切及我听到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巨大的骗局,可转念一想,我不但没有什么值得一骗的价值,还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魂魄。如若一个孤魂野鬼在一个活人面前施展媚术是想从那个人身骗取一些生气甚至他的灵魂,那么本身是魂魄的我便没有任何值得她在我身浪费的理由。

    所以当她再次对我发出邀请,并感情至深地对我做出牵引的动作时,我便毫不犹豫地走向她,然后跳进那一纵燃烧正旺的烈焰。值得一提的是,那焰火并没有我以为的那般火热,实际,进入它时,除了感觉无清爽外,我整个人都突然平静并清醒起来。

    “轨煦,你是不是疯了?!”迎来这句话的同时,我还怪地接受了对方的拥抱,这除了让我真切地感受到她对我的过分担忧外,还领悟到自己方才兴许真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一定不知道你刚才做的事有多危险,差一点儿,真的差那么一点点儿你把命丢了,你知道吗?!”

    次维冲我发脾气时仍旧不忘紧紧地抱住我,虽然让人尴尬,但我的神经也因此完全紧绷。我承认我的确不知道自己的遭遇对次维来说意味着什么,整个过程从我醒来到与次维再见,对我来说都如同梦境,只有最后的这一个拥抱才让我踏踏实实地感受到现实的真切。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我支支吾吾地接应着次维不断发出的言语批评,说“对不起”这个词说到自己都感觉嘴麻,却可笑得连自己到底对不起谁、对不起什么也不知道。

    我并没有逆反的心理,也决不会对次维对我莫名的关心感到厌恶和排斥,相反地,我的言语也好表现也罢,甚至我的身心都顺从得像一个真的受到某种伤害的孩子,有那么几秒,我差点儿也相信了自己那拙劣的“演技”。

    我说不清那几秒自己是怎么了,也说不清从次维开始拥抱我开始,自己身的感觉、感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仿似某个人暂时借用了我的身体和部分大脑而把真正的我赶到了一边。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某种猜想,在那种情况下,被次维那么紧紧抱住的我难免会胡思乱想,至少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我们之间的尴尬后,那种不寻常的临驾在我感受之的感受也在我和她身体分离的过程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不起,之前我看你是从那个方向进来得,所以——”

    “不不不,你别解释了,我和你能一样吗,我能去的地方你能去吗,若不是我不放心你,你可能直接死在——哎,算了,下不为例,好吗?”

    次维的神情十分怪,火急火燎地将我训斥一番后,停在某个即将脱口而出的地点竟突然变得平静,我猜她又打算敷衍我,便赶忙追问道,“死在什么地方?那片火海到底是哪儿?连我都不能告诉吗?!”

    “不是什么有必要知道的地方,对你没有任何用途,你只要知道——”

    “用途?的确没什么用途,但我本来是个无用之人,不是吗?算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资格知道?!”

    次维突然瞪大眼看我,特别是在我说出“无用之人”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令我费解的不可思议。我并不知道自己所说的内容有何不当之处,因此也瞪大眼睛望着她,直至她突然表现出投降似的委屈。

    “轨煦,别那么说自己,真的,你是个——是个好人。”次维把我的手放在了她的掌心,老实说,在她突然停顿的那半秒里,我真希望她接下来说的是“是个有价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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