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分歧

    佐伊言语中的关切雷耶很是受用，但她过度的紧张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雷耶将这个秘密和盘托出的确经过了不少心里挣扎。高超的刀术是他的一张名片，苦修多年的刀客这张面具他已经戴在脸上行走了太久，褪下这层光环会让他感到很不自在。意味着他从一个勤勉练就本领的坚毅少年变成了一位靠着逆天天赋的幸运儿，他一点都不喜欢后者的形象，而且说出这一点意味需要连带解释很多东西。

    但他别无选择，和佐伊的铸星位一样，他手上的星云纹也早晚会被佐伊知道，因为他需要红蝎家族为自己洗去和更换星云纹，佐伊给他上了一课，与其让秘密被动等待被发现，不如在合适的时间主动公布为自己赚取利益。

    但佐伊的反应超出了他的意料，雷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开口问，佐伊的反应符合他的“利益”，如果贸然开口显然会对它有所损害，雷耶决定赌一把看能不能套出来。

    他把脑袋从佐伊肩上抬起，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美丽而此时带着几分紧张的脸庞。

    “这个秘密只有我之前的星纹师知道，不会再有别人知道，我发誓。”雷耶不动声色的说道。

    雷耶的保证并没有使佐伊蹙起的眉头舒展。“这个星纹师是什么来历？信得过么？”她问话的口气很严肃，就像他们关系未确定时作为侍卫之间的交流。

    “他以前是麦考家族的战士，现在退休专心当星纹师，是我最好的朋友。”雷耶照实回答。

    佐伊沉吟片刻后继续问道：“他大概是什么水准？”

    “曾今是个魔武双修的四星强者，但现在只是个老病缠身的瘸腿老头，连还是两星时的我都打不过。”对戈麦斯雷耶可谓是知根透底。

    佐伊略一点头道：“那好，你明天提供地点和长相，我派杰夫去杀了他，但愿还来得及。”

    雷耶勃然色变。

    “你不能那样做！”他没有一丝犹豫毅然说道。

    佐伊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的对他说道：“我相信你也听说过有一些贵族学会了魂兽的夺舍之术在寻找年轻有天赋的身体，或许你没有太在意这回事，以为隐藏手上的星云纹就足以保密，但秘密一般都是由内部泄露。很遗憾麦考侯爵就是一位谣传掌握了夺舍之术的贵族，他今年快七十岁了，谁都知道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几年。”

    佐伊一口气说完，心里感到有些讽刺，由于魂兽在红蝎家族手上的传闻，很多人都猜测索恩就是企图用夺舍拥有无穷生命的贵族之一，她也曾在父亲的书信交流中询问过此事，不过伯爵对此矢口否认。

    雷耶这才明白其中隐情，但他绝对接受不了佐伊的做法，戈麦斯是他重生最初的孤独岁月中唯一的朋友，两人之间的情谊和他们对骂的脏话一样多。

    “他和麦考侯爵的关系并不好，他在负伤之后被侯爵抛弃了。着或许不能让你相信他，但你不知道我俩的关系有多铁。”雷耶心乱如麻，前世尽管他是浑人一个，也没在与朋友交往中失了义气，要他因为莫须有的怀疑就向戈麦斯派出杀手，就算是佐伊也不能办到。

    “你就没有那种任何情况下都无条件相信的人么？比如梅根，德拉甘，或者你父亲？”雷耶努力想说服佐伊。

    但佐伊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依然坚定的看着他的双眼。

    “还真的没有，如果我有那么信赖他们就不会派梅根去当诱饵，监听德拉甘和你的谈话，就连父亲也可能为了稳定大哥的位置而舍弃我，我绝对信赖的只有虫子，或许还有我母亲，她对我的爱是无条件的，但她早就死了。”

    “我本以为。“佐伊望向雷耶的眼神中已经透着失望，”你的心会和你的刀一样坚硬而值得信赖。“

    雷耶深吸一口气，用力的把佐伊的形象印在他的脑海中，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可能即将失去她。

    “那请你相信我对你的爱和对我朋友的信任也是无条件的，你是大小姐我爱你，你是侍卫我也爱你，将来你失势逃亡我依然爱你，这是我的处事之道，我绝不会放弃我关心的人。”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佐伊平静的像一尊塑像，她看着身前的这个男子。回忆起当自己的外表还是姿色平庸的梅根时，两人十指紧握却产生了无比紧密的心灵链接。

    “我不会逃亡，如果输的心服口服我会果断了结自己。”伯爵的女儿有她的自尊。

    “我会阻止你，死亡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没有人比雷耶对这一点更有发言权。

    佐伊盯了他片刻之后绽放出她招牌式的和煦笑容，宣告着紧张气氛的结束。

    “麦考侯爵找上门的时候不要指望家族会为你撑腰，他的势力比我父亲更大。”

    “自然不会给家族造成困扰。”雷耶谦卑的说道，麦考侯爵在戈麦斯年轻时还是伯爵，作为历史悠久的大家族，爵位提升意味着他这些年可没怎么闲着。

    “队伍明天动身，早点休息吧。”佐伊的态度神色像个无可挑剔的贵族，但不像一位情人，雷耶忤逆了她的意思，无论大小姐最后是否原谅他的无礼，以佐伊的性格都不会表现出之前的亲昵，她更不喜欢雷耶此时的态度。

    “祝您晚安。”雷耶表面平静的向她行礼，心中却仿佛在滴血。

    佐伊小姐怒气冲冲的返回了神殿，路上所有向这位被女神眷顾的祭司行礼的值夜牧师都能感受到她的火气。

    梅根从睡梦中被惊醒，作为红蝎家族的一员她的警觉性十分出色，在发现走入房间中的是夜归的小姐后她带上了一副促狭的笑容。

    “我还以为您今晚会在那边过夜呢。”梅根是佐伊最好的朋友，佐伊对她隐藏的秘密不多。

    “别提他。”佐伊瞪了她一眼。

    梅根顺从的低下头，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她依然清楚两人的身份存在差距，自己可以和佐伊开一些玩笑，但要在她高兴的时候。

    “我就知道他终究入不了小姐的眼，丹泽尔少爷和莱恩将军都比他强太多了。”梅根的话语并不单单是为了给小姐出气，虽然知道自己的命是托雷耶的福才保住的，但她根本不觉得一个佣兵能配得上小姐，她认为小姐只是一时脑热而已。

    梅根的话语并没有引起佐伊的不快，她随意的解开长袍的纽扣。

    “他的确帮助了家族，但如果他以此自矜得意忘形，那便是愚不可及了，出身平平的市井平民都容易取得一点成就便不知天高地厚。”梅根的性格是对手出现一丝可乘之机就要致其于万劫不复。

    但佐伊却将食指竖在了嘴唇上，梅根立刻识趣的闭嘴。

    “嘘，有个很厉害的家伙过来了。”但佐伊的举动并不是出于不想听到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