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暗桩
薛楚涵与钟灏发足狂奔赶往西栅街街角。 轻尘心知中计，一时猜测不出到底下手的是何方人物，又想起碧落仍在东风街候着，心底不安，便反身朝东风街去了。 东风街与西栅街乃是同一条街道，只不过两两分于左右，以他们落脚的云来客栈为界。 句章县乃是发展了数十年的老城镇，周边各方面商贸齐全，配套完好，故巷道曲折，在有序的街道规划中穿插着零零散散数条行人开辟出来的捷径，故若非熟门路的当地人，外来旅客极其容易迷失在弯曲交结的小径当中。 轻尘赶到东风街时，碧落已经在角落中等了许久，边上还站着两人，其中一人便是见过两回的单梁了。 秋末风凉，直把她冻得跳脚。 她一走近，碧落便焦急道：“怎的这样久，我们都等了好些时辰了！” 说着往轻尘身后一望，不解道：“怎么就你一人……” 轻尘道：“我们中人暗算，高才进他们已被掳走了。” 碧落大惊：“什么！” 钟灏薛楚涵赶到西栅街时早已人去楼空，茫茫黑夜，和数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小巷街道，两人满心惶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去才好。 忽然夜茑声起，一阵几乎微不可闻的打斗声从极远处传来。 薛楚涵与钟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跃上高墙，望清楚方位便当机立断追去。 赶到时那边已经乱成一团。 一辆马车被不透光的布帘围得紧实，十四五人围攻其中一人，另外数人紧紧守着马车。 钟灏喝道：“就是那辆车！” 说着疾步赶去，与守着马车之人厮杀起来。 薛楚涵定睛一看被包围起来那人高挑颀长的身量，和背后飘扬微卷的黑发，竟是季复明。 季复明听得动静，回头朝薛楚涵咧嘴一笑：“你可算来了。” 薛楚涵立即投身战局。 掳走高才进和刘佳言的歹人身穿黑色衣袍，面巾蒙面，只露眼眸一双。 见行藏败露，黑衣人皆下了死志，纷繁的剑招朝薛楚涵使来。 薛楚涵西夷剑出鞘，一点花招也懒得敷衍，朴实无华的剑招一发，削断一人前掌，武器连同断掌脱手而出。 那黑衣人剧痛倒地，季复明那边杀得起劲，闲脚踢来，将那人踢滚入其他同党当中，撞飞数人。 薛楚涵剑随人走，剑梢蓝芒四射。 片刻之间已经斩杀数人。 不过是一批学艺尚未精湛的武士，三人联手不多时已经将二十余人解决掉。 钟灏打开马车帘子，高才进与刘佳言被人下药迷晕，正倒在车厢内。 薛楚涵松一口气。 季复明伸手扯下死去黑衣人的面罩，问薛楚涵：“薛兄可否认得此人？” 薛楚涵端详片刻，摇头道：“并未见过此人。” 钟灏语义不明问道：“小弟先向季兄道谢，多谢季兄救了他们。” 季复明摇摇头：“举手之劳而已。” 钟灏笑了，复又问：“季兄莫要嫌在下疑神疑鬼，我仍想冒昧问一句，天色已晚，季兄如何能这般巧合，恰好遇见这批黑衣人？” 季复明磊落一笑：“在下并非巧合遇见，我是跟踪他们而来的。自东山周府一别，在下往偏门正要离去之时，听见他们在墙角密谋此事，便远远吊着他们尾巴跟来了，见他们动手，才出手相助，只是凑巧碰见你们。” 薛楚涵拜道：“请季兄见谅，非常时刻，我们不得不谨慎行事，以免再生祸端。” 季复明无所谓道：“在下可以理解。” 钟灏查看了高才进与刘佳言身体状况，打开窗帘让**散去，不多时两人已经能醒过来，只是神智尚且有些迷糊。 刘佳言懵懂地问：“子贤哥哥，我怎么会在这里？” 高才进也是一头雾水：“这是已经到了？这速度还挺快的。” 钟灏哭笑不得，只好三言两语将原因道出。 薛楚涵见时态愈发复杂，不便多说，于是道：“轻尘和碧落在东山街处等候，我们赶紧过去吧。” 钟灏等人驾着马车与轻尘汇合时，薛楚涵简要解释了多亏季复明出手相助，才赶得及救回两人的经过。 他们数人在东山街街角一废弃的旧民房门口，这边是旧区，平常少有人居住，故略有些偏僻。 而他们很清楚的是，再偏僻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都永远不乏角落中若有若无的暗中窥探。 轻尘打开一处无人居住的民房房门，稍稍清理干净，扶高才进与刘佳言歇息片刻。 本来用以掳走两人马车正好物尽其用，停在民房正门。 他们稍稍交待了一些事务，眼看着天边发白，再过两个时辰便要天亮，怕到时不好隐藏行程，便要碧落带着两人坐上马车离开。 钟灏道：“我仍是不放心，还是先送他们回去，回头再来与你们汇合。” 薛楚涵想了一下，事急从权，只好连声答应了：“这样也好。” 刘佳言颇有些依依不舍：“子贤哥哥……” 薛楚涵叮嘱道：“你要听话，下一次不准再跑出来了。” 轻尘叮嘱完碧落，又朝着马车被重新密封起来的窗舷道： “白日街道上人多口杂，你们切勿打开帘子，叫别人发觉了你们的行踪。” 车厢内刘佳言大声应道：“我知道了” 这样交待完了，碧落便让单梁驾驭马车，往句章县外驶去。 轻尘，薛楚涵和季复明三人不敢大意，立在原地眼瞧着那马车离开了视线范围之内，谨防再有人偷袭。 薛楚涵不动声色地站着，耳边却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 直到西面旧民房房檐处传来数声几乎细不可闻的衣袂朝远处掠去的声音，再等了片刻，又有零碎几声如同夜猫踏过房瓦的声音远去。 方朝轻尘笑道：“我们也该走了。” 三人不紧不慢地离去，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天色大亮，早起赶集的百姓如织，早市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原先那旧民房房门“吱呀”一声开出一条小缝来。 门缝中探出一个脑袋，唇边露出吊儿郎当的笑容来。 正是去而复返的钟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