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重逢
人间久经战乱洗礼的归化郡并没有因为今日的大捷而沾沾自喜，自从繁华富庶的江都被不知从何时起就已出现的东皇人占领之后，那些在当地人看来只是三尺侏儒的人给了他们无情的毁灭的打击，除了他们的身高之外，他们与常人无异，所以没有人会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一支大胜而归的军队在主将的率领下正穿过茂密的林间大道，来回的斥候不断禀告前方路况，主将全身盔甲罩身，头盔下是一张年轻的脸孔，白净的脸上双眼散发出慑人的寒光，忽然一声飞禽的惊叫声传来，抽弓拔箭，又一声鸣镝声划过林间茂密的树叶射出去，再传来飞禽中箭落地的声音。 “樊将军，是一只秃鹫！”前去查看的两名斥候抬着着一只血淋淋的秃鹫对主将说道。 “这里怎么会有秃鹫？”樊异冷冷地问道。 “樊将军，秃鹫凶猛异常，以尸体为食，它出现在这里，周围肯定有死尸之类的东西！”副将樊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说道。 “全部提高警惕，小心前行，全部斥候出动，严密探查前方动向！”樊异高声命令道。 “是，将军！”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树林，将树叶都震得悉悉索索作响。 待所有斥候各自隐入树林后，樊异将手中的弓箭背到后背，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大军又开始向前行进。 “樊将军，我们在正前方发现一名重伤的女子！”飞奔而来的斥候向樊异禀报。 樊异眉毛一挑，问道：“被什么所伤？” “那女子伤势很重，我们不敢随意翻动，从伤口来看应该不是普通兵器所伤！”斥候答道。 “将军，我去看看！”樊安提议道。 “慢，我去，你带领大军原地休息！”樊异打断了樊安的话。 樊安点点头。 “驾！”樊异大喝一声，策马飞奔出去，一队亲卫立刻尾随而上。 “将军，在这边！”守在那重伤女子身边的斥候把樊异带过去。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锁妖塔重伤的若水，淡蓝色的衣衫上沾满了鲜血和泥土，脸上早已没有一丝血色。樊异心中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见过她，但又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 “去大营请碧菱前来！”樊异对旁边的斥候说道。 “是！”斥候应声答道，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樊异将昏迷的若水小心地扶起来，接过亲卫队长递过来的水囊凑到若水嘴边，清澈的水顺着嘴角流出来，一点也没有喂到她嘴里，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放手，快放手！”若水忽然低声呓语道，意识混乱的她脑海里再次出现了哪吒在锁妖塔拉住她的画面，那赤红色的光狠狠地劈下来，努力要挣脱紧紧拉住的手可怎么也挣脱不了，想叫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见到若水的反应，樊异摇着她喊道：“姑娘？姑娘？” “放手！”若水面色变得有些扭曲起来，像是在和自己内心作斗争。 “姑娘，你醒醒！姑娘？”樊异拍着若水的脸颊再次喊道。 一阵寒冷从若水心底升起，耳边充斥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呼喊，又像是狰狞的呼嚎，又像有无数双手紧扼住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呼吸。 “放……，咳咳！”若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双手不停地乱舞。 “水！”樊异喊道，亲卫队长再次把水囊递到樊异手中。 若水咽下流入口中的水，喘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一个模糊的脸孔映入眼帘。 “姑娘，你终于醒了！”樊异松了一口气。 若水再次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念道，肯定是自己伤得太重，出现了幻觉，不是真的。 “将军，碧菱大夫到了！”亲卫队长对樊异说道。 碧菱来到樊异面前顿时惊住了，赶紧俯下身来焦急地问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伤得很重，不像是人力所伤，你快看看！”樊异对碧菱说道。 对若水的伤势碧菱已经猜到了几分，紧握住若水的左手将真气源源不断地传给她。若水的面色逐渐红润，气息也变得均匀起来，碧菱打开药箱取出纱布为若水处理右手上的伤口。 “不要，放手，快放手！”右手上的刺痛刺激了若水，她皱着眉头喃喃道。 “放手？”碧菱疑惑道，迅速包扎好伤口，用清新大神经让若水安睡过去。 “好好休养，醒来后就没事了！”碧菱对樊异说道。 樊异看了看怀中的若水，咬咬牙将她抱上了马背，对身后的亲卫说道：“去通知樊安，让他将军队带回大营！” “是！”亲卫队长立刻跳上马背离去。 “驾！”樊异策马往大营方向飞奔而去。 望着樊异渐渐消失的背影，碧菱暗暗叹了口气，翻身上马跟着亲卫队一同追了上去。 “碧菱，为什么我和这位姑娘好像感觉很亲近？”樊异站在大帐内背对着碧菱问道。 “这……，我也不知道！”碧菱不自在地答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樊异转身走到碧菱跟前问道，“从外面一回来就心不在焉的？你有心事？” “没有！”碧菱否认道。 “那你能推断出她的身份来历吗？”樊异盯着碧菱问道。 “将军以为她是谁？”听樊异这么问，碧菱已经知道他在怀疑若水的身份，把问题倒推给他。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樊异猜测道。 碧菱心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说道：“她没有任何敌意！” 烟儿从帐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恭敬地说道：“将军，那位姑娘醒了！” “知道了！”樊异点点头，微笑着说道。 烟儿嫣然一笑，红着脸点点头，转身退了出去。樊异竟然也笑了笑，跟着走了出去。 “我们曾是同门，她是我师妹！”碧菱在樊异将要踏出帐外时，开口说道。 樊异脚步顿了一下，最后大步迈了出去。 “姑娘，你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先喝点小米粥吧！”烟儿端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吹了吹递到若水嘴边。 “谢谢，我自己来！”若水接过烟儿手中的碗说道。 若水尝了一口，望着烟儿，问道：“这粥？是你做的？” “不是，是……”烟儿摇摇头，还没说完就听见东西碎裂的声音，顺着若水的目光望去，也吓了一跳。 若水捂着嘴惊讶地望着樊异，除了下唇多了一颗黑痣外，一模一样的样貌让她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樊异也站在原地直直地望着她，两人就那样互相对视着。 “姑娘？”烟儿轻轻推了若水一下。 若水猛地醒转过来，快步走到樊异面前，轻轻问道：“是你？” “我们，认识吗？”樊异满脸雾水。 若水似乎没有听见樊异的话，只是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樊异很不自然地握住了她伸来的手。若水忽的张大了双眼，樊异的手让吓了她一条，明明是用左手来握的自己的手，却是长在右臂上的。 “对不起，吓到你了！”樊异猛地抽回手一脸歉意地说道。 若水好像明白了，一把抓起樊异的左臂，上面长的是一只右手，左右手刚好相反。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滴落下来，溅到了那右手背上。 樊异微微一抖，那滴眼泪的温度似乎传到了心口，看到若水痛苦的表情竟有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你可得说清楚，明明是你自己撞到树干上的，怎么能说我欺负你呢？怎么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了？” “再说了，我刚到这里来，你就部分青红皂白地向我出手，你看，流血了呢？” “咦！走开，你离我远点儿！” “本小姐有没踢着你，乱叫什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活了几千年呢，像个小孩子一样！” 耳边响起熟悉的华语，若水望着樊异，眼前浮现出一幅幅熟悉的画面。 “姑娘！”樊异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喊道。 若水把手伸到樊异耳后，清晰地触摸到了一块花瓣形的印记，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哽咽地说道：“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我！”樊异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若水紧紧抱住了，心里猛地一紧，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 完全被惊呆的烟儿捂着嘴跑了出去，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碧菱。 “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若水哭着说道。 帐外早已大雨滂沱，模糊了视线，碧菱紧握着拳头，转身离开了。 “姑娘，我是樊异！”樊异扶着若水双肩对她说道。 “樊异？”樊异的话把若水拉回了现实，她摇着头冲出了营帐，立在大雨里任由雨水落在脸上，冰冷的雨水在滴落她脸颊的一刹那被化为无形，她明白，此时的大雨不过是自己的眼泪而已，怎么会淋到自己呢？他已经转世，叫樊异，不再是哪吒了！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雨也停了。 “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李天王！”若水自言自语道，转身便朝军营外面走去。 “姑娘，你要去哪里！”樊异追了出来问道。 若水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师妹！”碧菱及时出现叫住了若水，走到她身边说道：“你的伤刚好，应该好好调息才是！” 若水转身看了樊异一眼，用意念对碧菱说：“他还活着，他转世了，我要去告诉李天王！” “不行，外面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你，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碧菱也用意念回答道。 “我不管，我一定要上天庭一趟！”若水固执地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李天王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不想告诉你而已？”碧菱提醒道。 碧菱的话果真让若水清醒了几分，或许不止是这件事，很多事情自己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