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佯战李固渡】
暗夜中中了这么一招,金兵纵是早有准备,仍被弄得措手不及,此时又见大队人马杀到,这些虎狼金军顿时就麻了爪,磁州军中温阳、马威、吉云首当其冲,稠密的大军与金人稍纵既触,宋金两军人浪相接,还没看清形式的金兵顷刻间被长矛剑戟推dao一片,后边熙熙攘攘的金人更是如同遭遇车碾一般浑然倒地。 船上的金人看着同胞被来势凶猛的宋军腐蚀,也顾不得那许多,一股脑地踏着烟火向岸边重来,激流中的金军也是心急如焚地使劲全力向岸边开去,水连着船,船映着火,火接着幽蓝色的星空,上万人在李固渡岸滩上奋力搏杀,两旁荒山上飞箭火炮淋漓,将整个战场渲染的如同白昼。 两军将士浪潮般倒下温阳等人宋军将领更是杀的尽兴,那边水波一颤,激起万千零雨,一个身影从水中决然而起,身边陆地一束火光爆开,几名金军士卒应声飞起,跌落到那人身边,那人抽出腰间佩剑,对着被宋军击杀的狼哭鬼嚎的金兵扯开嗓子吼道:“都别乱,耶律将军在此!” 耶律余睹挥着长剑,领着身后一同上岸的数名金兵冒着漫天飞泥焦土冲向了不远处的磁州兵阵杀去。 借着前方同胞的掩护,其余金兵竭尽全力抢上岸滩,与磁州兵奋力搅杀在一起,温阳等人牢记着文子逸那句“切勿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嘱托,拼尽全力掩护着身后的士卒,两军拉锯式地来回掩杀几次,金人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看着天将破晓,温阳估摸着这出戏已经演的够逼真了,便向身边马威、吉云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地记下,借着宋军在金人眼中从无胜迹的形象,开始了理所当然的撤退,为了让金人深信不疑,温阳带队一边撤退,一边时不时地返身回杀,如此几次,金人便以为温阳等人黔驴技穷,原本心中的悲愤一扫而空,心想着既然登上渡口,便是胜券在握,索性也就不去与温阳等人多做纠缠。 温阳率部堂而皇之地造大了声势‘败退’,直到退入磁州境内,这才原地整装,井然有序地返回磁州去了,接下来,便轮到了崔俊虎、翟杰和孙远定等人的尽兴表演,从拂晓前开始蓄意佯攻,直攻到了正午,将金人弄得焦头烂额,连扎营都无暇顾及。 磁州城门前,文子逸与赵构、林远、吴坚、何远杰这些位官将因心中担忧温阳等人而彻夜未眠,清晨的微凉袭上身来,文子逸不禁深吸了一口冷气,按理说昨天午夜就应该与金人交手,二更十分又有探马回报李固渡岸滩正打得热火朝天,自己只不过是叫温阳做戏做得逼真一点,与敌人纠缠一阵便撤回城来,善后事宜便交给崔俊虎等人,谁知温阳等人竟然这么认真,原本约定是四更便与城门前会和。谁知正午将过,却还不见自己的三个结拜兄弟和两万精兵回来,文子逸心中不由的忧虑起来。 “难道是他们有什么不测?啊不,都是自己吓自己!”“不会有事的!”文子逸在心中泛起了嘀咕,正沉吟间,远处一匹轻骑奔来,负责报信的探马纵身下马,半跪到文子逸跟前,文子逸忙问道:“怎们样?是不是有了温指挥使他们的消息!” “回禀大人,温将军已经再归来的路上,指挥使还让末将给大人传个话,说他并无痒碍,只是因为观看崔将军等人与金人杀打太过入迷,以至于流连忘返,请大人不要挂怀!” 一行人闻言不禁放下了心中大石,文子逸更是苦笑地道:“这个温指挥,总是喜欢给我一个接一个的惊喜!”文子逸说完又若有所思地问道:“那崔将军等人呢?” “按照大人的吩咐,轮番滋扰干涉,金人破晓登陆,到现在大营还没时间扎起来,已经被崔将军等人牢牢牵制住了!探马报完军情,便转身上马继续打探去了。 文子逸听到温阳等人平安的消息全身不由为之振奋,只见他转过身对赵构躬身道:“元帅,温指挥无恙,咱们的第一步计划已然成功,元帅已经一夜未合眼,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文知州呢?”赵构面露歉意地问道,文子逸淡笑道:“特殊时期,子逸那里能够合眼,趁此机会一定要好好惩处一下金狗,元帅且先去休息便是,子逸这就赶去与众将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一行人进了大帐,刚一落座,温阳便起身报捷:“知州大人,刚刚探马回报,昨夜一战,损毁金人战船二十余艘,炮轰箭射击杀金兵八千多人,我磁州左营官兵损伤不过九百!”文子逸不禁抚掌叫好,正欲说话,门外又转进了三位将军,这三人也不知与金人打了多少场仗,一身甲胄破烂不堪,战袍泥滚千裘,上半身更是篷垢的像个搬运工似地,文子逸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大人,我等奉命前去叨扰金人,连战二十多场,直扰的金人连扎营都无暇顾及,前前后后共歼金狗一千余人!”孙远定抹了一把脸上的泥灰,躬身拜道。 “好好,孙将军神勇!”文子逸看着孙远定那副滑稽的样子,忍住笑意开言赞赏道。孙远定本是山西太原人,随大字不识几个,但却谙熟弓马,这会儿得了文子逸夸奖,虽然满身积泥血污,但这位孙大将军顿觉浑身畅快。 寒暄客套了一阵,温阳忍不住问道:“大人,现在派去干扰金人的三路军马已经全部调回,金人必定趁机建营搭寨,咱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不会,我等的就是他们搭寨建营!”文子逸接着对身边将佐说道:“呃,众位将军不必担心,其实,其实昨夜一战只是个热身运动,接下来,再过一日,真的较量才会开始!”文子逸说的那般轻巧,底下将佐可又有些沉不住气了,就见崔俊虎急躁地开口道:“兄长,现在金人羽翼未丰,根基未稳,我们何不突出奇兵,将他赶出渡口!” “说的好,那我问你,将他们赶出去又能怎样?要不了多久,他们还会调集周遭超出现在十倍的数路兵马前来啃咱们这块硬骨头!俊虎啊,凡事不能心急,要沉住气!” “兄长,那你的意思?”一旁的翟杰忙问道。 “等!”文子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一个字,趋虎归山总会有卷土重来的时候,有了前车之鉴,到时候难免会事得其返!既然后患无穷,那自己就来个斩草除根,让他一个金兵,一个金营之中的苍蝇也回不了黄河对岸,饥荒大了不愁,自己来到这宋朝本就有违天意,那自己就好好的与天斗上一把! 温阳沉吟着:“等?” 商议直到酉时,所有将领这才都回去准备,只有温阳迟迟不愿离开,文子逸注意到这位喜欢缠着自己发问的左营指挥使,笑着问道:“贤弟这是?” “兄长!”温阳实在忍受不住心中的不解了,随即开口问道:“兄长,小弟有一事不明!还请兄长指点!”“好,你讲!”温阳应了一声,这才开口道:“兄长,你是主战?还是主和?” 文子逸被弄得一怔,这句话里绝不会没有玄机,文子逸淡然地道:“主和!”温阳闻言一怔,却不料文子逸继续说道:“我爱好和平,但我却不会像朝中那些为大臣一样委屈求全!我所说的和平,是以兵求和!要把敌人打服!”文子逸逐字逐顿,坚定地看着温阳回道。 温阳错愕地不知该说什么好,文子逸继续说道:“我知道贤弟在想什么,金人已经渡过河岸,我为何只是象征性地阻拦一阵,却不出兵逐敌,对吧?”温阳点了点头,文子逸笑吟吟地说道:“我要做的不是将敌人赶走!而是让敌人全部葬身在这里!让他金人领教我大宋的军威!”
温阳听闻不禁面红耳赤,连忙躬身致歉:“小弟愚钝,不知兄长用意,还请兄长见谅!”温阳抬起头又问道:“兄长,那明日?” “先叫军士跟金人斗上一斗,强化一下士兵的斗志!”文子逸悠然地回道,温阳不住点头:“那然后呢?” “等!”“等?”温阳又迷糊了,文子逸笑着说道:“好了,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开始还需多加强化那一千名奇袭兵!”温阳应诺....... 李固渡,靠近渡口的山坳之中,数座白色营帐拔地而起,军旗随风飘摇,阳光映射下,犹如千朵流云徐于山林之间,连夜赶制,金人提心吊胆地提防着那些宛若狡兔一般凭空出现的磁州兵,总算将八万多名金兵安顿下来。 金军大帐之内,耶律余睹与金国国师对视而坐,耶律余睹的右臂捆绑着白绫,绫上渗出斑斑血迹,这正是前日夜战之时被温阳所伤,伤口金疮疼痛难忍,耶律余睹海饮了一杯烈酒,忿忿地说道:“想不到这里的守兵比兔子还狡猾!打不过就偷袭,真是气煞我也!” “非也!”国师看着耶律余睹,轻呷了一口小酒,面色凝重地道:“这之间一定有蹊跷!”耶律余睹忙问道:“国师何意?”“明日,就在明日!一定会有一场惨战!”国师见耶律将军不解,便解释道:“我一直觉得前夜一战中间有假,当时情景,我们居于下风,若是对手想将我们阻隔在水上,只需在多费了力气,便可将这李固渡反手夺回去,到现在才明白,对手是想真真正正地与我们一决雌雄!” 耶律余睹登时就火冒三丈,“哐”地一拍桌子,正要大喝,无奈手臂剧痛难忍,国师本以为可以听到浑厚的大喊,声音是很浑厚,却不料是耶律将军的一声惨叫。 探马回报文子逸金人大寨已经落成,文子逸便开始盘算起了自己的计划,当然,这第一步便是蛊惑对手!第二日,磁州校场,三万右营士卒森然而立,旌旗飘飘,张康、崔俊虎、林远、孙远定、翟杰等人鲜铠亮甲居于点将台正中间,林远一早得了将令,今日来一场主动攻击,至于用意,则是蛊惑金人,给耶律余睹造成宋军惊怒之极乱了分寸,以至于狗急跳墙! 三声炮响,校场大门敞开,崔俊虎、翟杰、孙远定三马当先,张康负责押运火器,紧跟在后军,林远因是文臣督军,为防遭遇不测,便与张康同队,一路上,磁州兵大打了声势林中金人探马细作连忙赶回金军大营,耶律余睹闻听浑身大震,也不顾右臂金疮,提剑出了大帐,快步来到校场点将更兵,不出半个时辰,金人军营之中同样风风火火地杀出一支队伍。 正午时分,两军终于在一处荒野相遇,宋金两军各据一坡相望,旌旗飘飘,弓弩相对,中间只隔着不到两米宽的壕沟,两军将在自己的据地士排出了见首不见尾的长龙,宋金两军怒目相视,各自蠢蠢欲动,一时间肃杀之气大增,气氛一触即发! 约摸着半盏茶的功夫,不知是哪个磁州炮手按捺不住寂寞,发出了决定性的一炮,金人面前轰然,崔俊虎和耶律余睹几乎同时大喊出来:“给我杀!”两条近七万人的长龙如浪潮般像一起靠拢,狠命厮杀在一起,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伴随着哀嚎声和兵戈的碰撞声,一场大战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