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山吃海喝
四个邋遢兵，黄二、王老六、赵江、杨大海，俱都是半年没见过酒rou的主儿，大快朵颐之后，已经将陈鹏当成了至亲兄弟一般。几个人轮番敬了陈鹏几大杯酒，陈鹏也没客气，痛快地喝了，才发现自己原来酒量不小，半斤多的白酒喝进去，一点事儿都没有。 喝的差不多了，陈鹏刻意与他们聊了聊军营的的基本情况，那几个人也不隐瞒，有问必答。说的陈鹏一阵的心痛，谁能想到，这大明的边军大营，却已经成了现在这副破落模样？当官的只想着捞钱作乐，当兵的穷的叮当响，只好出去偷鸡摸狗。 不得不说，这样的见闻给陈鹏的内心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他在风骑营待惯了，还以为这大明的军队个个都像风骑营那样军容整备，军威浩浩。至少也应该差不了多少。没想到是天壤之别，即使是这样，在黄二等人的口中，那关内的兵营居然更是不堪。 将官贪赃，兵士心无斗志，滋生懈怠。 陈鹏有些心凉！这心凉是来自下意识的。原本在他的心中，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雄心壮志，无非是想多杀几个鞑子，尤其是要杀了那迈达礼，给父母乡亲报仇，仅此而已。假如再给此时的陈鹏加上一个理想，那也是好好帮助结拜大哥李天锐完成眼下这个任务。 如果说在风骑营的时候，陈鹏曾经雄姿英发，对自己这些有限的理想充满乐观态度的话，短短的一天，现在的陈鹏倒有些不自信了。他见过鞑子兵，也听说过鞑子在关外厉兵秣马，日夜练兵，八旗兵勇冠天下的传言。相比之下，这样的明军与那强悍的鞑子兵对抗，岂不是以卵击石？即使是那风骑旗，虽然勇武，也还是要面临除鞑子以外的同朝的排挤、猜忌。李天锐数次向上司上书，想要一些适合骑兵使用的有威力的火器，不照样连个影子也没见到么？风骑营中，照样有王鹤之流在时刻起着不利于大营的作用。 谢天谢地！陈鹏，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有了自己组建一支精锐部队的想法！这想法还很朦胧，是突发奇想，偶然想到，但是就像是一颗种子，已经深深地种在了内心深处。 参军杀敌，与建军杀敌，两种不同的思维，足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人生。 言归正传。 陈鹏引着那黄二等人说了许多的话，最终终于又听见他们再发牢sao。由于喝多了酒。几个人说话更加肆无忌惮。说着说着，自然而然又提到了那个“张阳”。 “诸位哥哥，看你们一提到张阳，便十分赞赏，却不知道这位张兄是个什么人物？”陈鹏有意地问道。 王老六喝了口酒，砸着嘴说道：“这位张阳兄弟也是咱们总旗的，入营有大半年了吧，年岁不大，可比咱们这些人有见识多了。” “是啊是啊！”黄二由衷地说：“张阳兄弟也跟大鹏兄弟你一样的慷慨，平日里对咱们这些穷哥们很是帮衬。听说他是锦州人，也是跟大鹏兄弟一样，在家中犯了事才出来从军的。” “哦……”陈鹏点点头，说道：“这样一位慷慨的人，若是有机会，兄弟倒要结识一下。” 黄二笑道：“这有何难？兄弟你初到虎贲营，还不知道咱们这儿的风土，咱们这些穷弟兄，穷是穷了些，但是平日里关系很好，又十分地团结，都是些义气的汉子。张阳兄弟跟咱们是一个总旗，平日里睡两个营房，但是经常走动的，晚上我们回去，你见了便知。” “是啊是啊！”杨大海也说：“张阳兄弟见识多，为人好，是个可结交的好人。不但是在咱们总旗，便是其他旗的兄弟，甚至别的大营中，也有许多跟他相好的兄弟，平日里经常往来呢！” “真是个好人！”陈鹏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看来这个张阳，是很有嫌疑了，他要真是鞑子，自然要跟其余的鞑子联系往来，哪里是什么人缘好？这时候又装作无意地说道：“方才兄弟在营门外的时候，听黄二哥讲，那位张兄曾经主张大家去投……投什么？” “嘘……”黄二忽然变了脸色，起身到门外望了望，这才回来，神秘地小声说道：“方才我也是一时气急，大鹏兄弟，这事情可不要乱讲。” “老二，大鹏兄弟现在是自己人了，讲也无妨，小心隔墙有耳便是了！”一直闷头喝酒的赵江这时候说道，他这么一说，王老六和杨大海也都附和。 黄二再无顾忌，低声说道：“兄弟，哥哥们见你年纪不大，却懂得人情世故，是个着实可交的人。便对你讲了吧！你可知道，张阳兄弟家在锦州城外，据他讲啊……对面的……可是天天大碗喝酒，大口吃rou，发不完的军饷，睡不完的娘们儿！” “真有此事？”陈鹏故意惊喜地问。 “自然！”黄二说：“我也曾听人讲过，那边的……跟咱们这儿是不同的路子。在……那边，打仗之前为将的冲在前面，临阵的时候都要许诺，破了哪个哪个城，大吃三天，大抢三天云云的……” 黄二说得眉飞色舞，仿佛自己已经成了肥吃肥喝的鞑子兵，这时候又推心置腹般说道：“想想也是啊！这谁坐江山，那是皇帝老子的事情。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只是吃饱穿暖，有酒喝，便是那逍遥的世道！” 真是几个酒囊饭袋！陈鹏在心里恨恨地骂，脸上却不能表露，奉承着微笑着。 黄二说道最后，忽然更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道：“昨日听那张阳说，他已经和其他营的兄弟们通了消息，这个月便要做他一件大事！” “嘘——” 几个人同时住了口，又喝酒吃rou。酒足饭饱之后，五个人勾肩搭背地回了军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黄二和王老六主动抬着陈鹏的行李，领着陈鹏一起朝营房走去，到了营房门外，一个黑脸虬须的汉子已经站在那里。 “旗令！”黄二等人吃了一惊，急忙上去行礼，又扯了扯陈鹏一起行礼，可见众人平日里对他也很惧怕。 那小旗令鼻孔朝天地站着，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听说募兵处分来了一个新兵，是哪个？” 这话问得有些突兀，陈鹏就站在他面前，又是个新面孔，他不会猜不到，看来是故意要摆个官架子了。 黄二急急地扯了一下陈鹏的衣角，陈鹏只得答道：“属下陈大鹏，参见旗令大人！” 想这个人无非是一个管着10个兵士的小旗令，也就是个兵头儿，陈鹏口称大人，也显示了对他足够的尊敬，他初入虎贲营，且有重任在身，凡事都谨慎，不想得罪任何人。更何况陈鹏想想也是自己理亏，既然被分在了这里，哪有不见过官长就和人出去喝酒的？ “你进来！”那小旗令依旧冷着脸，头也没回地进了营房。